“不听夏先生吩咐,就是这种下场。”韩映真缓步后退,轻拍着手掌宣布。
米加达并未发出惨叫,只是五官扭曲,眼中射出仇恨的寒光。
“按夏先生的吩咐做,我们两个代表的正是总统意志。”老虎替我解释。
仙姬胆小怕事,立刻起身,奔向前方的大屏幕。
“很好,很听话,值得表扬。”小女孩缓缓拍手。
仙姬解除符咒的方式十分奇特,她先扔掉拐杖,然后跪倒在大屏幕前,亮出双手食指,交叉双臂,在地上划出一组复杂的几何图形来。
我大声吩咐:“把镜头拉到底,我要看清镜室外围的符咒。”
大屏幕上,镜室被放大数倍,所有符咒的笔画变得越来越清晰。
仙姬在地上划完,又行五体投地大礼,额头在地毯上反复敲击着。大约过了五分钟,大屏幕上的画面起了变化,数种符咒中有一种极多圆圈、叉号的渐渐褪色,最终消失不见。
“好了,第一种解除。”韩映真说。
仙姬站起来,不拿拐杖,一脚高一脚低地闭着眼向外走,嘴里念念有词,鼻尖鲜血迸流。
“她在诅咒你呢,不过我已经用蓝电鸟破了她的咒术,再说什么,也是无效了。”小女孩笑嘻嘻地向着韩映真说。
老头子站起来,向着大屏幕鞠躬。
他没有做任何其它动作,大屏幕上那种类似于万鸟齐飞的符咒就消失了。
接着,米加达高声念了几句咒语,大屏幕上的图像震荡了几下,立刻变得加倍清晰。
“没有避水术的遮掩,光线折射作用降低,你们现在看到的就是真实的镜室。”米加达说。
现在,镜室上只剩下一种藤蔓勾连一般的符咒。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玫瑰女脸上,等她出手解除禁术。
“我知道,此时此刻,就在这个房间里,有人正在使用移魂术。”玫瑰女轻轻站起来,双手按在桌面上。
她的手指极长,每根指甲上都雕着成串的玫瑰花,精致华美,跟她的衣着打扮十分相配。
“在移魂术的作用下,每一个决定都是错误的,都跟正确的方向背道而驰。本来,我不想多生事端,跟着所有人一起走,解开禁制,息事宁人。可是,此人是我大不列颠帝国之宿敌,来自亚洲扶桑之国。为了帝国荣誉,我必须有所担当。”玫瑰女继续说。
来自扶桑之国的只有韩映真,而她很显然也愿意接受玫瑰女的挑战,大步向前,隔着会议桌,站在玫瑰女对面。
“我不管对错,只站在夏先生这一边。你当然可以提出反对意见,但这得看看你有没有维护真理的本事。”韩映真淡淡地说。
玫瑰女冷笑:“本事?真理?我平生只相信一种真理,那就是‘帝国无敌’。”
大不列颠帝国曾经横行全球,扫荡沿海诸国,创造了不朽功绩,至今仍然被英国王室成员津津乐道。
“帝国无敌”四个字已经很久无人提起,尤其是在超级大国崛起、欧洲小国沉沦的今日。
“不服从夏先生的,必须死。”韩映真没有发表长篇大论来回应对方,言简意赅,咄咄逼人。
啪的一声,会议桌上方的日光灯管炸裂了一根,玻璃碎屑当空飘落,洒在桌面上。
“谁死,还不一定。”玫瑰女冷笑一声。
啪啪两声,又有两根灯管炸裂。
玫瑰女嘴角沁出鲜血,十指张开,扣住桌面,勉强稳住身体。
很明显,她已经败了,苦苦支撑,只为帝国颜面而已。
“夏先生要做的,都是无比正确的。”韩映真说,“我不杀你,走吧。”
玫瑰女陡然狂啸一声,身子一伏,十根指甲脱手而飞,射中了韩映真的胸口。
“你还是太年轻,还是太大意,还是太——”玫瑰女一招得手,刚刚松了口气,才发现自己的胸口已经炸开了两个血洞。
韩映真双枪在手,霸气毕露。
那两把*都安装了十分精巧的消声器,并且是在玫瑰女狂啸时射击,所以枪声被完美地掩盖住,直至玫瑰女发现遭到重创,我才意识到韩映真开枪杀敌的事实。
十根指甲没能伤得了韩映真,而是沾身即落,应该是刺到了防弹背心一类的防护服上。
“你死,那些禁制就自动解开了。如果不是夏先生给你面子,早在一小时前,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韩映真叹气。
玫瑰女放开桌子,踉跄后退。
“时代变了,你不变,就变成了笑话。时代的列车根本不会等待迟到者,能够上车的,都是聪明人,不是吗?”小女孩站起来,那老头子也跟着起身。
两人一起向外走,经过我身边时,小女孩驻足,认真地看着我:“我曾从最著名的预言之书上看到过,未来的奇术之王就在东方水滨,经双龙夺嫡之变后,历劫重生,方能一飞冲天。我不确定是你,但也不确定不是你。如果有一天江湖再见,大家一定各自给对方留面子,可以吗?”
我诚恳地回答:“那是一定的,感谢今日帮我解开镜室禁制。”
小女孩笑着回答:“我不解,你也能解,何必过谦?只不过,我很担心,双龙夺嫡是万劫不复的劫中劫,不知道你能不能劫后余生。唉,未来的事,谁能说得清呢?就像你们中国古人在书中写的那些话,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哈哈哈哈……”
她大笑着,蹦蹦跳跳向外走。
老头子向我鞠了一躬,然后托着鸟笼,昂然跟随,看都不看其他人一眼。
噗通一声,玫瑰女跌倒在地,在远远传来的小女孩的大笑声里含恨而殁。
539章 五大禁制(3)
血月师一直端坐桌前,他虽然没有施术,但镜室上面的古梵文符咒已经消失,证明他也收回了自己的禁术。
“多谢大师成全。”我向着血月师拱手。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黯淡无光的眸子缓缓转动,目光从我、老虎、韩映真脸上依次扫过。
“到底是谁……要解除镜室禁术?到底是谁?”他低声问。
“是我。”我坦然承认。
“不,不是你,不是……你。”血月师摇头,“你的骨血之中,没有天逆之相,不会做这种倒行逆施的事,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就是她……”
当血月师指向韩映真时,后者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只是缓步后退,离开了会议桌,并且不动声色地收起了两把短枪。
射杀玫瑰女之时,韩映真用力过度,此刻需要放松休息。
“不是她,是我。”我反驳血月师。
“如果你肯跟随我进……圆光缩地术,我们就能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血月师咳嗽两声,艰难地把这句长话说完。
我点点头,血月师抬起指尖,遥遥地向我面前一指,然后以我的胸口为中心,慢慢地画了一个直径三尺的圆圈。
“嗯,夏先生,暂且不要——”韩映真开口,但她的话只说到一半,我与血月师之间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水泡,直径足有两丈,把我们两人细密地罩在其中。
那水泡是半透明的,依稀能看到外面的情形。我向韩映真看,她急促地追过来,伏在水泡上,用力拍打,张口呼唤。可是,水泡阻隔了一切声音,我什么都听不到。慢慢的,水泡变成了乳白色,外面的景物全都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之中。
“我在菩提树下不饮不食七日,濒死未死之时,忽然有声音说,圆满了,大圆满了。于是,我顿悟了圆光缩地之术。缩地,只是距离上的改变,但这种奇术能够将时间、历史一起微缩进来,让我在一张天幕之上,看到过去百年、方圆千里的世界变化。就是现在,在大千世界中找到你吧,一旦找到你,就能明白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血月师说。
一进入气泡,他就变得中气十足,语速加快,口齿清晰,似乎突然间年轻了三十岁。
气泡壁上渐渐浮出彩色的静止画面,有山水河流、亭台楼阁,也有行人车马、贩夫走卒。不过,所有人物都是古装打扮,神态做派,跟现代人有着明显的不同。
我看了十几秒钟,脱口而出:“大师,这不是《清明上河图》吗?”
那幅旷古名画表现的是京城繁华街道、市民安居乐业的淳朴风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不可多得的精品。从小到大,我在博物馆中无数次看过其仿品,对它十分熟悉。
“是,也不是。你在市井之中能不能看到自己?”血月师问。
我快速地逡巡画面,每个人都是古人,怎么可能有我混杂其中。
“大师,这里面不可能有我。”我说。
血月师向我走来,跟我并肩而立,仰面向上看着。气泡正在膨胀,那幅画也跟着变大,所有细节被放大数倍。
“一定会有的,它能包罗万象,将万事万物熔于一炉。如果没有你,只能证明你的思想不够集中。再试试看,一定有你,一定有你……”血月师喃喃地说。
我的目光扫到一座临河小亭时,突然停住。亭子是八角形的,亭柱之间的栏杆十分坚实,共有四人坐在上面,坐姿各不相同。
吸引我目光的是最靠近大街的那人,他把左脚抬起来,放在栏杆上,左手的肘部压在膝盖上,手掌托腮,目光望向街对面,似乎正在沉思。
这个坐姿也是我经常用到的,在曲水亭街北头的曲水亭上坐着看百花洲的风景时,就是采取与画中人同样的姿势,常常一发呆就是几个小时。
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之前不思进取的那个我。
街对面,有人坐在河边,赤着双脚伸进水里,悠闲自得地远眺河边的风景。我隐约想到,再年轻一些的时候,夏天不惧溪流冰凉,最爱赤足戏水。那么,这个人也是我,虽然衣着相貌不同,可做过的事却是一模一样。
我的思路一旦打开,顿时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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