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端午路过那吹锣打鼓做法师的墓地,林家的人都整装肃穆以待,其中有一个面目清秀的道士,正在做着法师。嘴里念念有词。
端午拉过一个林家护院问道:“林公子呢?”
林家护院说:“我们公子没来。估计是在染坊里。今天新进了很多单。”
“今天的单?”端午一怔,今天杨家作坊并没有给林家染坊提供什么单。
林家染坊虽然平时也会接别家的单,可那都是少量的,自从和端午合作之后,清河县的商人为了共同抵御杨家作坊的生意,很多人选择不再和林家合作。
那么,今天林家染坊接的“很多单”,是来自于哪里。
端午很疑惑,她决定去找林安夜问个究竟。
“你先回去吧。”她回头对倪越说。
倪越于是先走了。
端午径直来到林家染坊。
青山翠竹,就算是在冬天,江南的乡村,也美的好像一副水墨画。
而林家染坊,碧瓦青砖,青石台阶,完全看不出是在乡村,倒好像是哪里的大户人家一样,装潢高雅。
果然是大单,来来往往的,连刚刚复原的张叔,也起来忙个不停了。
一见端午来了,忙请进来,端午问:“怎么生意这么好了?”
张叔说:“说来也是不敢相信。一大早就来了一个胡商,扔下好几个金元宝,给我们接大单。我们看过了,货没问题,协议也签订好了,所以就决定接。”
“胡商?”端午喃喃着,走进正厅,林安夜刚刚送走了胡商,正对着精美的几匹蜀绣看的入神,奴婢上前报告了才知道端午来了。
“怎么还有蜀绣?看你这高兴的样子,一定是客商送的。”端午笑着,那蜀绣非常精致,虽然用粗线勾勒出莲叶荷花,可荷花栩栩如生,有飞虫飞来,还以为是真花,扇动翅膀想要停落呢。
林安夜说:“你猜对了,正是胡商赠送的。”
“那胡商也真是慷慨,不但给了你大单,还送了这么好的蜀绣给你。”端午笑着喝了口茶,“莫非这胡商是有什么条件吗?”
林安夜点点头:“这天下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的。更何况他们还是胡商。他们的要求很简单,他们想在本地开几家布庄子而已。”
“布庄子?”端午一怔。
“是啊,在本地开布庄子,和我们没有竞争关系,我们染出的布料还可以运给他们卖,所以,跟我们没有冲突。所以我才答应了下来。”林安夜说着,坐在端午面前,把蜀锦拿在手里把玩着,看着端午说,“若是你喜欢,可以送给你。”
“你刚刚才说道,没有无缘无故对人好的,现在又要送我蜀锦,我可不能接受哦。”端午笑道。
“你呀,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就被你抓了话柄。我说的是外人,可我们是多年的——朋友,怎么能比呢。”林安夜说着把蜀锦递了过去,“拿着吧,我一个大男人的,要这么花的东西也没用。再说了,杨伯母和五姑娘也都很喜欢的。”
端午于是接受了,小心的叠好放进包袱里。然后她抽了抽鼻子说道:“你屋子里还是这样香。这回可是放了什么熏香?”
林安夜性格喜欢一尘不染,虽然经商却志趣高雅,会吹箫,并且他的衣物都要用熏香熏了才穿,所以,只要接近林安夜,必定随时能闻到奇异的香味。
“还是和过去一样,用的兰花香料。若是你要,我给你送去便是。”林安夜说。
“你这么大方,我反而不好意思接受了。我可没有洁癖,对香料不过敏。”端午笑道,“好了,言归正传,这次林老爷的坟墓被扒,你不觉得很异常吗?”
“我知道。”林安夜淡淡道,看样子似乎非常的漫不经心。
“既然你知道,那何必大动仪式的要迁坟,还找来道士?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哦。”端午不解。
林安夜笑了:“我不这样,怎么引出那扒了我祖坟的人。”
端午看着林安夜云淡风轻的表情,忽然就懂了:“我明白了,你是故意的,想要在迁坟那天,引出对手抓住他。可你怎么知道,那天他一定会出现呢?”
“他们这样做,无非是想吓唬我林安夜,所以故意扒了祖坟却没有运走里面的任何东西,甚至连里面的金银珠宝却丝毫没有少。他们是故意要这样的,用意明显是想告诉我,别再和杨家合作,不然,他们会进行更加厉害的报复。所以,如果我置之不理,还是和你合作,那么,在迁坟那天,他们一定会出现。到时候,我布下天罗地网,就可以抓住那天杀害戏子的凶手,还我们林家一个清白了。”林安夜头头是道,心思缜密。
“连你也认为,这几次的案件,都是同一个幕后主谋。”端午说,“奇怪的是,周瑜恒也这样认为,他甚至还主动告诉我,这个主谋就是冥城璧。”
“周瑜恒看起来,对你是忠心耿耿。”林安夜说,“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也知道他是一个君子。过去,他们周家落难,他四处藏匿,可是言行之间,没有一处是怨恨过杨家的。后来他考上了秀才,却放弃了进士的考试,淡泊明志。我们经常一起读书喝茶,志趣相投。如今他给杨家做事,内外都处理的井井有条,丝毫不介意别人的闲言碎语。”
“别人的闲言碎语?你指的是什么?”端午倒是没听说过。
林安夜说:“自然是说周瑜恒对你余情未了,所以,宁可不顾男子汉气概,也要给你打下手这类了。”
端午羞愧道:“我从来不认为他是给我打下手。”
林安夜说:“周瑜恒能力非凡,先前我请他来与我合作,都被他一口拒绝,如今,他却心甘情愿为杨家奔跑操劳。遇到什么,必定事必躬亲。”
端午叹了口气:“你说的对,所以,我过去竟然还怀疑他是内奸。是我对不起他。”
林安夜说:“若是周瑜恒都会是你的内奸,那么,他倒是世界上,最会演戏的人了,因为,我丝毫看不到他的内奸。”
端午说:“可如果不是他,那天,要来刺杀天珠师傅的人,又会是谁呢?你可知道,那天,那个刺客竟然出现在杨府上,而当时,杨府上的所有的大门,都关的很死,外人,根本就不可能进来。并且,那天,他劝动我哥哥,给我喝下了安神汤,希望我安然入睡。”
林安夜说:“杨府上招进来的奴婢,护院,都是新人比较多,所以,每个人都有可能。”
端午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先告辞了。”
端午刚回杨府,就有人急匆匆的来报告,说谢灵要见她。
端午来到谢灵的春晖院,“娘,你找我吗?”
彼时,谢灵已经请来了一个郎中,那郎中坐着,隔着床帐给里面的谢灵把脉。
“怎么了?娘怎么忽然要看病?”端午问左右。
有人回答说:“有个人送来一副棺材,杨夫人看了就晕过去了。好在郎中来的及时,对胎儿没有什么影响。”
端午急了,“棺材?什么棺材?”
“奴婢也不知道。”
那郎中走后,端午急急的进来,看到谢灵脸色苍白,很虚弱的样子,“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何人这样大胆,竟然送来棺材,妄想动了你的胎气?”
谢灵咳嗽了几声,哽咽说:“端午,娘没事,可是,哈密却出事了。”
“哈密?她不是回家探亲了吗?”端午一怔。
谢灵说:“不,不是的,那棺材里,放的正是哈密的尸体。”
什么?端午大惊,难怪谢灵看了会晕过去。
“哈密已经死了?”端午觉得事情越来越严重了。
谢灵点点头,双手在哆嗦,“多小的孩子,那个人,竟然下这样的毒手。”
“娘,您别难过了,放心,我一定会查出真凶的。”端午安慰谢灵。
此时,院子里的奴婢都很慌乱,听说哈密已经死了,再联系上次杨府上出现的刺客的事,人人自危。
大家都可以乱,可端午在这个时候,却绝对不能乱。
父亲不在,杨宗闰又忙,谢灵又性格软弱,杨府上最有说话权的就是端午了,若是连端午都凌乱了,那正中敌人下怀了。
天忽然变的阴沉沉的,杨府池塘里的荷叶都谢了,枯黄的掉落,水面上浮起了几条死鱼。
几个打水的奴婢手在发抖,水倒了一地,人人都害怕的很,看来杨府是和人结仇了,杨府上的奴婢们会接二连三成为刀下亡魂。
端午对芒果说:“你马上召集大家过来前院,对了,让倪越也过来议事厅等候。”
芒果答了声“是”就退下了。
端午对着菱花镜,理了理鬓角,戴上一朵黄绢花,然后走出来,看着黑压压的一群群奴婢,大声说道:“各位,我知道,最近是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可是,你们都不要怕。我们杨府上,是设置了层层机关的。只要你们不要胡乱外出,遵守秩序,我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并没有什么敌人,真正的敌人,是我们自己!”
话音刚落,众人一阵唏嘘。
端午知道,光是凭着几句话,是很难说服她们的,她扫视了大家一眼,继续说道:“我知道,各位都进入杨府没几个月,最长的也还不到半年,可是,自从你们进入之后,我就对大家诚心以待。俗话说,创业之初最难。我觉得这话说的很对。如今,正是我们创业之初,虽然难,可如果是在这么难的时候,你们选择和杨家站在一起,那么,日后,你们都会是我们杨家最好的功臣!你们不必害怕!从今天起,我会加强院落的各个机关的安排,并且,为了增加大家的积极性,从下个月开始,每个人的工钱,都提高三分之一!”
这话的确产生了实际的效果。奴婢们纷纷鼓掌起来。
要知道,对奴婢们而言,她们想要的都是基本的人身保障罢了,除了人身安全,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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