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男子奇怪看了汉生和莲心一眼,问道:“你们不是国馆的学生,找馆长做什么?小兄弟你还是好好准备大考吧,考进了国馆再见馆长也不迟。”
莲心故作神秘左右看了一眼,悄声说道:“听说文馆馆长最近很缺钱。”
黝黑男子一听就笑了,“两位小兄弟知道的还挺多,所以你们找馆长到底何事?”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好奇他为何这么缺钱。”
黝黑男子笑得更欢,“这年头缺钱还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身为朝廷官员,即便是文官,薪俸也不低。读书人当视金钱如粪土,视名利如浮云,馆长却为一己私利,私自放人入馆游玩,实在不妥。”
“你瞧这宿舍楼,若要修起来得雇工人三十个,一人一日一两银子,一日便是三十两,木材石材砖瓦沙土,全是银子堆出来的,这一修就是三个月,没有六千两银子休想建成。”黝黑男子一边啃馍,一边用剩下一只手掰着指头算起来。
汉生皱眉,“就算是为学生修建宿舍楼,户部也自有拨款。”
黝黑男子却是摆摆手,一脸不屑,“户部那群小气的家伙,从牙缝里抠出一千五百两,真要是指望他们一个鸟屎窝都建不出来,还不是得靠咱们自己想办法。”
“原来如此。”汉生点了点头。
第一七四章 文馆馆长(下)
说完继续啃烤模啃到一半的黝黑男子忽然反应过来,放下手里的烤馍,问汉生,“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而且户部拨款与否你又从何而知?”
汉生看了黝黑男子狐疑的神色,思索了一下措辞,“个人感觉罢了。我想王上既然答应在武馆之外分设文馆,自有他的道理。”
黝黑男子又大大啃了一口烤馍,含糊不清道,“这是自然,王上分设文馆有王上的道理,户部不肯给银子有户部的道理,馆长自己这么做也有馆长的道理。”
“是啊,都有道理。你这样一说,我好像知道你是谁了。”
汉生盯着黝黑男子抓着烤馍的手,忽然说道。
听到这句话以后,黝黑男子吃烤馍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他将烤馍放到一旁,开始细细打量汉生与莲心二人,视线在二人身上来来回回打转,最终将视线停留在神色先是皱眉最后云淡风轻不露一丝破绽的莲心身上。
“你在看什么?”
汉生端立不动,莲心侧侍一旁,背部微微佝偻,见到黝黑男子的动作,忍不住发问。
黝黑男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苦笑道,“我好像也知道你是谁了。”
莲心眉头一挑,不动声色。
“哦?我是谁?”汉生好整以暇。
“一位熟人。”
“既然咱们是熟人,我来你这儿就不要收钱了吧?”
汉生和黝黑男子打商量,嘴角上扬。
“钱还是要收的,亲兄弟尚且明算帐,不收,良心上过不去。”黝黑男子拍拍胸脯故作姿态,咧嘴露出一口灿烂的白牙。
地头蛇不好惹啊。
汉生笑意更玩味,“那给打个折?”
“成吧!”
“这回你收几两?二两?一两?”
“五两就够了。”
黝黑男子视线转移到宿舍楼,大多数的匠人工人也在匆匆吃着烤馍休息,最开始休息的一部分人已经吃完,准备重新干活了。
“那你可得还我五两了,我进来的时候,他们可是收了我足足十两。”
黝黑男子大笑,“我还你五个一两!”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看到大多数的匠人工人都吃完开始忙活,黝黑男子喊了一声,“大伙儿继续加把劲,今儿我心情好,收工了以后我请大伙儿下馆子去!”
众人欢快应了几声,个个干劲十足。
重新回去干活之前,黝黑男子对汉生说了一句,“这里灰尘大,公子还是先离开吧。有空的话可以去文馆学生上课的燕子楼看看。这些学生真的很不错,很不错。”
汉生点点头,“好,我会去看的。你忙你的吧。”
“行嘞,干活儿去了。后会有期!”
黝黑男子抱拳,汉生拱手回礼。
很快,黝黑男子重新捡起自己还剩一小半的烤馍,三下两下塞进嘴里吃完,朝前走的背影渐渐没入灰尘当中。
汉生转身,离开了这片满是灰尘的修建工地。
“公子,咱们接下来去哪里?”莲心紧随着汉生身后,重新回到路中间。
“今日还有时间,咱们回燕子楼再看看。”
第一七五章 燕子楼上(上)
“莲心,你觉得此人如何?”
一路走着,汉生随口问着莲心。
莲心很仔细想了想,很谨慎回答道,“不像个读书人。”
“的确不像个读书人。”汉生点头认同,陈近南的确不像是正统的读书人形象。
“不过,正是读书人该有的样子。”
文定社稷,武止干戈。
汉生一直也是这样认为。
所谓文武相济,并不是指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同时还要能够力拔山兮千夫莫挡,而是一种思想与体力都要能够支撑起自己的一生所愿的志向。
定国安邦,为国担当,若无足够的精力与体力支持,空有才干也无益。
当一个读书人,可以不必武艺高强,可以不必一定很厉害,但是必须舍得放下一些东西,必须做好准备,让自己有能力去面对未来可能会遇见的一些问题。
有句古话,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就算遇到的不是兵,也会有许许多多的阻力。
户部的事情,就算陈近南不说,汉生心里也大概有数,只是因为离赣关的战情不算明了,暂时不打算插手太多。
关于修建宿舍楼一事,陈近南的应对办法,汉生倒是觉得很意外,或者说很“惊喜”。
原本汉生觉得她目前对于文馆的举措过早了,不过今日看到文馆馆长是这样一个人,或许未来可以期待一下。
“我北戎以武立国,文韬,武略一样都不可少。”
莲心点点头,“王上说得极是。”又有点忐忑道,“只是此事并不隐秘,想必会被很多人知晓,馆长此举,恐惹朝野非议啊。”
汉生笑道,“是啊,日后孤还得陪国馆祭酒演场戏。”
莲心了然,也露出笑容。
文馆宣布独立于武馆才短短几日,文馆馆长便有此法,且内外有人相合,不论国馆的官吏还是学生皆知情且见怪不怪,这便说明,国馆祭酒必然知情。
“近日倒是不担心,朝堂之上若有人提及此事此事,最早也在吴涯从离赣关回师之后。”汉生自言自语道,一路太阳有些大,走得她后背有些冒汗。
莲心只是不语跟上,一丝汗未出。
很快一路重新回到了文馆的燕子楼,文馆的学生已经结束短暂的午休,一些教室内已经有先生开始进行授课,楼外几乎没有多少人在行走。
之前汉生来的时候,正是学生午休之时,未曾见过文馆授课时到底是什么样子,既然陈近南提了,这一回正好是个机会看一看听一听。
“咱们也进去听听。”汉生说了一句,带着莲心再一次无声进入楼内,来到一间教室跟前,教室里面传来一阵朗朗读书声。
“大学之道,在。。。”
“哎哟喂!”
汉生正听得入神,身后传来一声刻意压抑过的惨叫。
一只即将拍在汉生后背的手被莲心准确抓住,扭出一个一看就很疼的角度。
“疼疼疼疼疼,秦兄快让你朋友放手,唉哟疼!!”
“刘兄,这么快便从武馆回来了?”汉生一脸幸灾乐祸看着被莲心控住的刘墉,丝毫没有让莲心停手的意思,而是戏谑了一句。
第一七五章 燕子楼上(下)
“我这就告诉你,快快快你先让他放手,疼疼疼!”刘墉的面部表情已经有些扭曲。
汉生一个示意,莲心将手放开。
刘墉连忙轻轻揉着着自己被捏到发白的手腕一边发出“嘶”的声音,看上去真的疼得不轻。
“我在地图上看了,武馆挺大的,足足比文馆占地面积大一倍还多,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刘墉道,“甭提了,我们几个一开始到武馆门口,倒是觉得很气派很威武,和我上次来一样,学生也都武艺不错,尤其是练功的刀兵房,基本上全是高手,那舞刀舞得,我看个个都是百人敌。我原本还想到棍棒房去看看的,你猜怎么着?”刘墉神色恢复,甚至有些雀跃地对着汉生卖了个关子。
汉生饶有兴致看着他也不回应,只是静待下文。
刘墉见到汉生淡定的反应有些沮丧,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们几个才刚刚走到棍棒房门口,就被一堆人拦住进不去,棍棒房内全是围观还有劝架的人,据说是有两个学生决斗,其中一个还是文馆的学生。”
“决斗?国馆允许这种事情吗?”汉声疑惑。
刘墉道,“好像两个人都签了生死契,武馆教头不在场也就没人管。”
“那你为何没在那里反而到文馆来了?”
“他们俩进去看热闹了,我没能挤进去,就干脆来这边逛逛,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文馆馆长去劝个架。”
刘墉明显是在说谎。
汉生不动声色,“原来如此。”
“秦兄在文馆逛了一阵子,可曾见过文馆馆长在何处?”
“未曾见过。”汉生回答。
刘墉叹了口气,“说的也是,你也才第一次来,找不到也正常。”
汉生不做声,继续听着教学楼内传来的朗朗读书声。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这课讲的是《大学》,王上曾下令列入文院必修课目。”
莲心轻轻说了一声。
前身北戎王?
汉生忽然有一阵莫名的烦躁。
她最近感到烦躁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