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不让她说,只是今日的场合并不合适。”不等沈如意说话,钟美人先把话给抢着说了,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中秋宫宴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有什么话不能等今天过了再说,偏要在这当口跳出来?是给皇上找不痛快呢,还是给贵妃脸上抹黑呢?”
钱才人一听就急了,“我没有——”她这不就是找个人多的地方壮胆,好说话嘛。
沈如意也是服了,钱才人见了她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战斗力实足,一见钟美人却像耗子见了猫,趴在边儿上这叫一个老实。
难道,是她面相太过温柔和善?
“没有就退下吧。”钟美人转向钱才人时声音陡地变冷,“你若不想参加宫宴,就立马回去坐着。”
王修仪耿直的个性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哪个能参加宫宴,哪个不能参加宫宴,钟美人似乎做不得主。连话也不让人说完,钟美人这是仗着哪个,想只手遮天不成?”
自从沈如意与钟美人开诚布公谈过,钟美人倒是没再多做纠缠,只是不再毛手毛脚,动不动就用狗看肉骨头的眼神看她,但二人往为在钟美人的主导下,还算频繁。
宫里就这么一个和她交好的,现下又站在她一边为她说话,沈如意怎么也不能放任钟美人和王修仪对上。
毕竟王修仪位份远高于钟美人,性子越耿直越黑白分明,执拗起来越是要人命。
沈如意望向面色不虞的王修仪,看王修仪一脸的‘我是路见不平,仗义直言’也是醉了,浅浅地勾唇一笑:“王修仪的话言重了,咱们都不过是进宫服侍皇上的妃嫔,用‘支手遮天’这样的话,未免把天说的太小,也把我们说的太能耐了。”
她明显感到旁边来自钟美人火辣辣的视线,不禁顿了顿,才继续道:“没有人不让钱才人说,只是这么盛大隆重的场合,不宜喧闹。若钱才人自觉委屈,不妨改日来请董贵妃评评理,我可以答应王修仪,定会盛装出席,如何?”
“众位娘娘,”不待王修仪昏沉沉的脑子转个个儿,将听进耳朵的话完全消化,就见董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周宁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道:
“贵妃请诸位到正殿叙话。”
周宁是董贵妃贴身大宫女,一等一的心腹身边人,她出现就代表董贵妃。王修仪虽说不通事情,但还是给董贵妃几分薄面,当下看了看沈如意,见沈如意没有纠缠不清的意思,她也就眨眨干涩的眼睛,高挂了休战牌。
众妃这下茶也不喝了,瓜子也不磕了,把看好戏的心一收,满怀免费看了场大戏的激动澎湃的心情随着队伍鱼贯去了正殿,只留钱才人独伶伶在最后,跟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047 危机四伏
按说平常都是普通宫人带妃嫔去正殿向贵妃请安,今日突然画风一转,贵妃把贴身的大宫女抛出来,肯定是在偏殿里发生争执的事传到了贵妃的耳朵,可是当众妃到了正殿,董贵妃却好似地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连提也没有提一句。
众妃也被董贵妃反常的宽容大度给弄懵了。
特么的,自从明光宫那位得了圣宠,整个后宫的妃嫔都不对劲了。
一向温柔和善不争不抢的钟美人崛起了;疯狗陆修媛变成了和平主义者,居然会说和乐话了;最恐怖的是董贵妃,最是捍卫自己主权半点儿不松懈的主儿,敢在她的永寿宫里闹事,不打折腿也得扒层皮,谁也料不到事情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抚平了。
谁也不相信发生在永寿宫的事董贵妃会不知道,谁也不知道董贵妃这心里在想什么。
董贵妃没有像往常一般闲话家常,反而是耳提面命众妃循规蹈矩,知礼守份,半分出格的事儿也不许干。
当今太后刘氏和先皇鹣鲽情深,后宫第一人,从来都是一路被宠的,向来是说一不二,性格倒不是说有多霸道,但绝对是自己认准一门,一条路走到黑,撞上南墙都不回头。为人极重礼法,等级观念也强,不知道是不是当年和先皇时做下的病,最见不得喳喳呼呼,行为出格的女子。
可惜最近刘太后因为两个兄长与皇帝闹的不甚愉快,成天阴沉个老脸,跟谁欠她几百万两银子似的。
若不是担心一个弄不好分分钟被迁怒,董贵妃倒真想牵那明光宫媚君惑主的这位矫情小昭仪溜溜,让太后那老妖婆整治整治她。
董贵妃那不怀好意的眼神一闪而逝,但还是被时刻提防的沈如意给看在了眼里。
沈如意就是刘太后亲自挑选出来的皇后,手把手教她管理宫务,她和太后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比和皇帝在一起的时间更多,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刘太后的性子。
不过,当初刘太后喜欢她,原因固然有她的好处,最重要的却因为她是皇帝的发妻,中宫皇后。
现下立场不同,小皇帝给她竖起的形象又是好勇斗狠的宠妃,能入了刘太后的眼才叫出了鬼。
董贵妃不想凭空地为这些个作货背黑锅,叮嘱了一番,见众妃正襟危坐,一副受教的表情,便起身带领着乌泱泱的一堆妃嫔直奔仁寿宫而去。
沈如意上软轿前,钟美人便款步跟上,整个身体语言都表明是要与她坐一辆软轿过去。
虽然沈如意存心避嫌,不愿过份与钟美人亲近,但是殿中钟美人挺身站在她这边,若是在这时候拒绝,倒让旁人见了笑话。笑她的过河拆桥,笑钟美人的自不量力。
沈如意微一迟疑,便率先坐进了轿子,其意自明。
轿内舒适宽敞,坐两人还是很轻松的,钟美人身上有股淡淡的熏香,很快溢满了整个封闭的空间。
轿子慢悠悠地上路,钟美人脸色陡地阴了下来,顿时和方才的云淡风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每个人都恨不得你死,现在你是正在风头浪尖,没人敢和你当成撕破脸,但是明刀易躲暗箭难防,你究竟能防得了几回?”
她越说越激动,脖子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让沈如意有几分后悔同意与她同乘。
声音吵传也就传出去了,她就怕这钟美人哪根筋搭不对,一时失手把她给掐死。
“你先冷静——”
“该冷静的是你!”
沈如意一噎,好吧,钟美人彻底听不进去人话了。
“小梅子,人都有被富贵迷了眼的时候,但你要知道,隐在富贵后面的,往往是危机四伏。因为你想要的,旁人也想要。你真想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恩宠,把自己放到火上去烤吗?”
“值得吗?”
钟美人横眉立目,与其说在质问她,不如说在强硬地给她答案:就是不值得!
“圣宠不是谁想要就能要来的!”沈如意淡淡地道,但真正想说的却是——也不是谁不想要就能不要的。
钟美人当她有多想被当成随时会被灭口的挡箭牌,分分钟卸磨的小驴吗?她上上辈了什么没见过,会在乎这点儿小富贵?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重生到乡村种地放羊!
可是每一次都重生到宫里她有什么办法?
小皇帝就喜欢她身娇体软易推倒,前后一样平这款式的挡箭牌,她又能怎么办?赶鸭子上架,她也只能做只称职的鸭子,唯一善待自己的就是吃好喝好睡好。皇帝给她唯一的选择就是当上架的活鸭子,还是端上饭桌的烤鸭!
“我叫你上来,不是听你来训话的。”沈如意强硬地打断钟美人想要抢话的行为,“你告诉我,钱才人是怎么回事?”
她也是够了,这钟美人脑袋清楚的时候,说话条理分明,进度有度,可是一生起气来就开始口不择言,什么都敢往上蹦。什么虚无缥缈的恩宠,什么放到火上烤这话是妃嫔能随便说的?是嫌命长吗?
“钱才人的事不重要——”钟美人始终纠结在方才的话题上。
“都闹到我面前来了,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背地里做了腌臜事,你跟我说这不重要?”沈如意皱眉。“如果不想说,就立马在这儿下轿。”
钟美人沉默半晌,知道拗不过沈如意,便一五一十都说了。
她纯粹就是看不惯钱才人当面顶撞沈如意,背地里又没少说沈如意的坏话,这才三五不时将钱才人叫到跟前以教规矩的借口没少折磨了她。
“你放心,她的事我会处理好,不会让她烦到你。”
“她对我根本没有任何威胁性,你实不必如此。”
沈如意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知道钟美人只是说得轻松,钱才人估计是没轻受了折磨,忍无可忍之下闹到了永寿宫。可惜,董贵妃不出头……
她为什么不出头,这么难得的好机会?
以如今董贵妃对后宫的掌控,不可能不知道瑶华宫这么大的动作,况且钱才人受虐这是确有其事,她便是不想亲自捅破这层窗户纸,被皇帝猜疑,手下有无数个抱大腿且没脑子的人供她差遣,只要在钱才人身边鼓捣鼓捣,她不信钱才人那胸大无脑的性子会忍得住不亲自跑皇帝面前告她一状。
到时圣宠无法估计,但明光宫她赵昭仪的脸上绝对黑上不止一巴掌,照女人天生热爱八卦,传播小道的特性,内外命妇齐聚一堂,堂堂的皇帝宠妃闹出这么大的笑话,外命妇一出皇宫妥妥的就是放虎归山,她敢担保不到太阳落山,整个京师有一个算一个就不会没人不知道赵昭仪虐待妃嫔的。
本来她的名声就是善妒彪悍,再加上一个虐待……黑炭也不会有她这么黑了。
沈如意不相信董贵妃会算不到这一步,可她偏偏当个屁似的把她放了……
这是为什么?
沈如意心陡地提了起来,隐隐有股不安的感觉。像是一只被扔进森林里的小羊羔,不知野狼什么时候就冲自己扑了过来。令她有种脱出预计之外的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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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作死吧
仁寿宫在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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