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瞅六十来岁的人哭的眼泪鼻涕齐飞,他硬是把憋到喉咙口的气给咽回了肚子里,连个屁也没放。
他这心胸啊,他都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竖大拇指。
憋屈就憋屈吧,反正他和豹兄打架他是赢了,这就足够他开心了,英雄就是在鲜血中练就的嘛。
谁知道她突然提这么一句,当头就给了他一闷棍,把他那些不好的记忆都打出来。
他怀疑她是故意的,萧衍凤目斜了她一眼。
那张小脸蛋扬起甜甜的笑,眼神清澈,胸脯高耸……他默默地移开视线,这货看着乖巧甜美,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心眼子最多,七弯八拐的肚肠。
他真怀疑若不是他身居高位占据先天优势,他俩对上了,被她玩死可能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才留下了她,游戏也更有趣了。
要是个木头疙瘩,哪怕身世再离奇,在一起相处的不愉快,他早就扔一边儿了。
偏她一副七窍玲珑的心肝,脑袋转的快,小嘴巴巴的会说,还会察言观色,逗起来最是好玩儿。所谓棋逢对手,酣畅淋漓。
他凤目微眯,果然就见沈如意迅速转移话题,嘴上占了便宜立马见好就收,抻着脖子往外瞅,一边瞅一边说:“陛下是不是要洗漱了?奴婢去叫人打水进来?”
萧衍冷冷哼了一声,用那只好手伸手就揪沈如意的耳朵,眼见她呲牙咧嘴的狼狈样儿,心里才平衡了。
“以前你胆子不是挺大,现在怎么越来越小了,连朕的眼睛也不敢看?”他一挑眉,坏笑道:“你不是说你小时候,你娘担心你和你姐姐胆子一样小,就特意给你起了个叫‘大胆儿’的名字?”
“要不,以后你就叫大胆儿吧,把胆子叫大些也是好的。不然,朕看你撞了次脑袋就谨小慎微的样子,朕怪心疼的。”
沈如意默,去特么的大胆儿,去特么的心疼。他那张脸都要笑抽了好么?分明是在这儿故意奚落她,耍着她玩儿。
可她到底不清楚根底,要不敢叫嚣她就没这么个名字过,哪怕再憋屈也只能受着。
小皇帝追求的就是这么个效果,看着她那张小脸抽抽的风干的土豆似的敢怒不敢言,他捧着个瘸胳膊笑的那叫一个开心欢畅,简直比踹豹兄那一脚更有成就感。(未完待续。。)
077 存在感
小皇帝受伤的消息一经传出,朝臣们都吓的不行不行的,生怕皇帝这一伤影响到了脑子,近而影响到整个大晋朝廷的运作,撸胳膊挽袖子的笔墨纸砚按班排列,各种劝谏、谴责以及要求废除豹房的奏折仿佛砖头块儿一样纷纷砸进了长乐宫,甚至还有人为皇帝作死的行为写了血书,自责没有从皇帝小时及时规劝,以致导致现在这般任性妄为,不顾体统,不长脑子的结果。
并因此而延伸到整个皇帝身边旁大的太监集团,首先遭殃的就是陈槐,并以皇帝宠信的程度一字排开,联名要求惩治这些带坏皇帝的近侍宦官,好像没有他们皇帝不能这么作死,这么**,并列举了长达三百来项铲除了他们政治就各种清明,江山就各种稳固的理由。
不过,管他外界纷纷扰扰,章和帝窝在长乐宫自岿然不动。
手伤了,写不了奏折?
有堂堂司礼监大太监陈槐在。
手伤了,日常生活受到影响?
皇帝本来就是个日常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恨不得打个喷嚏都有专门人服侍擤鼻涕,根本这是连影响这种事都不必考虑在内的。尤其现在身边有个随叫随到的钱大胆,就更是随心所欲,不管多远,一句钱大胆沈如意就得颠颠过去,跟溜狗似的。
自从小皇帝嘴里蹦出来个‘钱大胆’的名字,他好像就陷入了一种鬼打墙的境界里出不来,什么事都叫。恨不得嚷嚷的满天下皆知这长乐宫有个叫钱大胆的御前打杂。
频繁到以至于他养的那只傻鸟都时不时地直叫‘钱大胆’。
沈如意有一次忙晕了头,一听它叫唤还真错听成小皇帝在叫她,等她急促促赶过去时。可把他给乐的前仰后合,好悬没背过气去。
长乐宫上下就没有不知道皇帝又给沈如意起了这个爱称,只不过除了皇帝谁也不敢叫,包括陈槐。
尽管众所皆知那一晚上,皇帝并没有真的宠幸了沈如意,第二天也各种甩脸子,但这俩货当天晚上就和解了。虽然之后皇帝还是乐衷于折腾戏耍钱宫女,但长眼睛的也都看得出这里面的玄机。
毕竟,皇帝洁身自好。最是不爱和女子腻腻歪歪的。
整天能让皇帝记心里,哪怕是耍着玩儿也是一种存在感啊。
所以哪怕沈如意在皇帝面前被折使的溜溜转,苦哈哈的眼泪往肚里流,可是外面却光鲜的很。人人都知道长乐宫钱宫女那是独树一帜。走哪儿都倍儿有面子,在很多人的眼前甚至与陈槐地位持平。
“……你做的很了,朕心甚慰。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朕不记得是在哪里听过这句话,但一直觉得很有道理,你要记得,并以此为鉴。你做的事,朕心里都有数。你也不用委屈,以后不管谁犯你手里。管他皇亲国戚还是天王老子,只要你有理有据就谁的面子也不用给,公事公办。”
萧衍一边啃着沈如意举到他嘴边的香蕉,一边口齿不甚清楚地道:“二十棍还是打轻了,再有这种事,直接把腿打折!”
陈槐拿着御笔的手在颤抖,嘴角在抽搐。
特么以前皇帝批奏折的时候他不是没见过,也没这么多废话,小皇帝从来都是简单粗暴的回复,用最少的话句表明自己的意思。怎么现在执笔的人不是自己,那嘴就跟棉花套似的,可着劲儿地扯,拿别人的手不当手吗?
他这么不厚道,他娘太后知道吗?
“陛下,当街斗殴的确是永昌侯府的不对,但打也打了,罚也罚了,毕竟是太后娘家人,最后两句……是不是就免了?”
萧衍一听就急了,一口香蕉咽下去半天没说出话来,好悬没噎死他。
沈如意翻了个白眼,连忙递过去水给他顺顺,他这才回过神儿来,眉毛立立着,用那只好手一拍桌案:
“那只是当街斗殴吗?还强抢民女——他们可真给太后长脸,荣华富贵享着,三妻四妾的还不知足,在外面因为个妓女就和人当街打的头破血流——该,朕都没脸说那人是朕的表兄。怎么,你还为他说话?是收了他的好处,还是得了太后的示意?”
陈槐终于逮到时机歇歇手,把朱笔往砚台上一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明察,小人一心为陛下,绝对不敢收受贿赂。”他道:“小人只是想……反正罚都罚了,又何必惹太后心里不舒服,眼瞅着万寿节也快到了,万事以和为贵……”
他这也是操碎了心,太后和皇帝因为太后那俩不争气的兄弟没少闹别扭,现如今才因皇帝手伤着了,太后这些天嘘寒问暖稍稍缓和了些,知道自家侄子理亏也不吱声,这也算可以了,又何必在奏折上留下话柄?
“什么事都以和为贵,国家还有律法可言吗?”萧衍一个眼神过去,沈如意沾湿的帕子已经递过去擦了擦他的嘴角。“钱大胆,你越来越有眼色了,干的好,继续努力啊。”
呸。
沈如意心道,你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碎嘴子。
陈槐讪讪地站回了原位,才要下笔,又听小皇帝道:“就依你,最后那句腿打折还是别写了。指不定因为这句话,永昌侯府再进宫又是仁寿宫又是长乐宫的,朕可受不了。”
……这就是他说的没有律法可言?
陈槐也是服了。
他批了大半夜的折子,手都写抽抽了,眼睛都要给灯光给晃瞎了,一看皇帝这精神头十足,神采奕奕的架式,分明是不作到三更半夜是停不了。
他连忙向沈如意使了个眼色。
沈如意的时间都跟着皇帝转,所以每天变着法儿的哄着皇帝早起早睡,偏偏皇帝还受她这套,每晚拎她出去在长乐宫遛一圈就放她回去休息。
沈如意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也就有些虚名,不论是在长乐宫还是在整个后宫她还需要陈槐的照拂,所以基本上只要陈槐发话,她就没有卷了他面子的时候。尤其这种双方都获益的时候,她更没有推辞的可能。
“陛下,”她轻了轻喉咙,“明天是九九重阳,还要登兔儿山,陛下早些安置吧。”
“哟,钱大胆儿又困了?”萧衍似笑非笑地,“最近越睡越早,你是想太阳一下山就躺回床上睡觉吧?你要懒死?”
沈如意握拳,连吃根香蕉都要人举着的有什么资格说她懒死?
她每天勤勤恳恳,伺候个活祖宗,忙的脚打后脑勺,难道不比他勤劳?
她吧唧嘴刚要开口,就听小皇帝不耐烦地啧的一声,“唉,睡吧睡吧,朕懒得和你掰扯,真是吃了东西就犯困——你,今晚和朕睡。”
“啊?!”
小皇帝轻描淡写一句话,把沈如意和陈槐都惊着了,不约而同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未完待续。。)
078 暴露
萧衍轻轻一挑眼皮,一眼望过去气势万钧,那双凤目跟浸了冰碴子似的,往陈槐身上一扫。
陈槐立马手软脚软全身软,整个人扑通就往地下跪,却忘了他正坐椅子上,腿一滑下去,那脸直面桌角,好悬没把他那高鼻梁拦腰截断。
他嗷地一声尖叫,突然就在半空中戛然而止,硬生生给憋了回去,疼得脸抽成了一团,皱巴巴的跟风干的桔子似的。
那一嗓子不上不下正堵在喉咙口,咽也咽不下,吐也吐不出,沈如意听着那叫一个感同身受,恨不得上去一脚让他把这声儿喊完,也好过悬半空里让人难受。
“小人罪该万死,求陛下责罚。”
陈槐默默地将身体移出桌案外,一头就磕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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