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罪该万死,求陛下责罚。”
陈槐默默地将身体移出桌案外,一头就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力道之大连他自己都觉得脑袋嗡的一声,里面似乎出现回音。
他是大半夜写字写的头晕眼花手抽筋,可他不是脑抽筋啊,跟在皇帝身边近二十年,居然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他也是醉了。别人不知道皇帝的忌讳,他还能不知道?
居然胆敢质疑皇帝睡女人的能力……
他果然是被那钱大胆给污染了,脑筋时不时地犯抽,还真以为谁都是钱大胆儿,总能将皇帝惹毛在狂躁的边缘又能把毛给摸顺回来。
“怎么,你对朕的话有何异议?”萧衍挪了挪窝在宝座里的身体,手托腮。似笑非笑地望向整个身体都贴着地面的陈槐,瞧那架式恨不得把脸都插地里。
“小人不敢,”陈槐微微迟疑。鼻尖杵地上令他有些难以呼吸。“小人只是想……钱宫女现在的身份,是不是要通知净事房一声,让他们记录在案……”
果然不愧是皇帝身边的心腹红人,撒起谎圆起话手到擒来,就好像随时准备塞裤腰里似的,什么时候用什么时候往外掏。
而且严丝合缝,还都能对得起来。
这是她该学起来的地方啊。沈如意心里头的小巴掌不禁拍的巴巴响,敬意由然而生。
她正全神贯注,学习领会精神。就见小皇帝的眼神飘飘忽忽就冲着她过来——
“奴婢没有异议,奴婢本来就是陛下的人,陛下随时想睡,奴婢扫榻以待。”沈如意摆出无辜脸。眨巴着真诚的大眼睛。
萧衍呆愣当场。半晌没说出话来。
陈槐没得皇帝的准许脸蛋贴着地面,就是这样也在心里给沈如意点了个赞。
看人家这应对,看人家这词儿拽的,既不谄媚巴结着皇帝,又不故作矫情冷若冰霜,皇帝想睡就睡,床就在那里……一句话就把皇帝那个小碎嘴儿给堵的严严实实的。
在两个人都不知晓的情况下,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惺惺相惜了。
“果然yin者见yin。不要以你们猥|琐的心态来揣摩朕!”萧衍冷冷哼了一声,高傲地扬起下巴拂袖而去。
沈如意不敢怠慢。赶紧跟上去。
陈槐整个人放松地趴在地上长出了口气,不作死就不会死,他一定是跟在小皇帝身边太久,不知不觉就感染了这项技能。犯什么错不好,非在男女问题上犯错!
皇帝说睡谁就睡呗,能睡他就睡呗,想睡就睡呗,他多那一句嘴是有多作死,皇帝永远不能言说的痛,他也敢胆敢质疑,真是嫌命长了。
他怀疑,小皇帝是让豹兄给伤了手,他却是在日经月累的与皇帝相处中伤了脑子。
沈如意尾随气冲冲的萧衍,一溜小碎步回了寝殿。
宫人们早已经见怪不怪,皇帝每晚都拎沈如意出来遛遛基本成了长乐宫的常态,如今一前一后反了,众人也只当这是角色互换,皇帝总遛人家,也得容人反攻,让人家也遛遛不是?
我大晋皇帝,民主啊!
其实,如果皇帝真有那心思和……那能力,沈如意倒不介意到榻上沟通交流一下感情。
她本来就是章和帝的皇后,又不是没和他愉快的玩耍过,而且他真的宠幸了她,长乐宫肯定她是无论如何不能留了,哪怕不能恢复原本才人位份,起码也得挂个后宫妃嫔的句号,便是位份最低正八品的采女,能够换个地方她就知足了。
她现在成天圈在长乐宫,别说调查她倒霉催的两次心脏猝死事件,就皇帝这不爱去后宫的主儿,平日里见个妃嫔比见到珍禽异兽还难,每天应付来自小皇帝满满的恶意已经疲于奔命,倒把找凶手仇人这事儿给生生抛到了脑后边儿。
沈如意心怀忐忑地服侍小皇帝洗漱,末了上了榻,小皇帝一指隔着珠帘外面放着个美人榻:“你就睡那儿,半夜朕要喝口水什么的也不用那些太监服侍了,粗手粗脚的。”
说完,就将内室的宫人全撵了出去,眼神轻蔑地看了沈如意一眼,似乎鄙视她和陈槐肮脏的小心思,一扭头转身冲着里面睡下了。
小皇帝睁眼说瞎话啊!
这分明就是他想出来折腾她的新招数,白天耍她还不够,连晚上也要黑心的玩耍上了。问题是那些小太监一个个细皮嫩肉,陈槐手把手挑出来调|教,细心周到,他这么说也不专心。
还他们粗手粗脚,她和他们服侍人的手法比才是条铁骨铮铮的糙汉子好不好?
沈如意暗暗咬牙,怪只怪她睡觉太老实,顶好是咬牙放屁吧唧嘴全占了,让他睡不了一宿就给她踢出去。
平时皇帝宫里灯火通明,安置的时候也不只是灭了三分之二,留下几罩放在角落照亮,沈如意望着晕黄的灯黄,才迷迷糊糊地要睡,就听皇帝在榻上翻了个身,忽然一出声,吓得她激灵一下又清醒了。
“你说,”小皇帝声音没有方才那么冷硬了,在夜里显得温润许多。“你相信怪力乱神的事吗?”
“信。”不然她死了一次又一次是怎么来的?
“你见过鬼?”
沈如意皱眉,这是玩儿夜半鬼敲门的把戏,想吓唬她?
“没有,不过奴婢不怕。”
“也是,”小皇帝表示赞同。“你比鬼还可怕。”
和皇帝隔个十万八千里,她也不怕被皇帝看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什么东西能比皇帝更可怕?
沈如意懒得搭理他,不吱声假装睡着了,过了很久也不见小皇帝再说这些屁话,就在她以为他终于放弃的时候,突然就听他感叹地道:
“你说,皇帝和太监的区别是什么?”
沈如意闻言,顿时心里犹如一万匹脱缰的野马狂奔,奔了一回又一回,又一回,直把她踏成了渣渣,飘落在土里。
这问题太暴露了好么?
不带这么玩儿的!
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她,分分钟将她杀人灭口的意思吗?她好歹被小皇帝耍了这么长的时间,没啥大功劳,起码忠君爱国还是杠杠的,皇帝怎么能逮着个坑就往里推她?人与人之是最基本的信任呢,他们之间耍人与被耍这种牢不可破的深情厚谊呢!
沈如意怒,做人不能太章和帝啊!(未完待续。。)
079 撩|拨
其实小皇帝的问题,答案简单的很,就是带把儿和不带把儿的区别。
但,如果那个功能什么的……不太完善,其实还真没什么大的区别吧?
这话,她能说?
沈如意自认她还没作死到这个程度,惹怒皇帝的后果,她是宁愿去和豹兄去撕,被它拆骨入腹说不定痛快爽利些。
“那个,”她嗷的一声,突然觉得声音拔的太高有几分作贼心虚之感,慢慢地降低了声调:“那区别可大了,一个让人侍候的,一个侍候人的,哪有可比性啊。”
远远地就听小皇帝冷哼一声,“你懂个屁。”
沈如意还来不及鄙视他堂堂一个皇帝整天对着她屎尿屁的挂在嘴边粗俗过份,便听他又道:“不对,你懂的才多呢,满肚子弯弯绕绕的,一问摇头三不知,成天笑眯眯的心里最有数就是你。”
“以前,”他说:“朕还觉得你是个直肠直肚,有的没的什么都敢说。现在倒奸滑了,越发不显山不露水。赵昭仪也是,脑子进淹了水之后就变得聪明了。你这脑袋撞了一下,居然也像改了肚肠似的,行事作风都向赵昭仪看齐啊。”
沈如意一听萧衍话当年眼皮就是一抽。
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最近这小碎嘴子皇帝动不动就爱提‘以前’,把这词儿当三餐往外提,每每说起来还都斜着那双精光外漏的凤目,上一眼下一眼不怀好意地盯着她。
皇帝表面看起来喜怒无常。高兴不高兴都在脸上,其实心思才叫一个重。
他就成天这么时不时地碰出几句撩拨她,转脸就又跟没事儿人一样忙乎他自己的事去了。把她这颗脆弱的小心脏吓的不行不行的。一听‘以前’这两个字就开始过敏,左右眼皮换着边儿的抽抽。
“……陛下别逗奴婢了,奴婢憨傻,总是做不好事,才惹的陛下生气,可不敢称得上聪明。”
“你看你这些小词儿一套一套的,都是谁家不要你给划拉来的?你倒会挑好的听。朕说的可不是聪明一个词儿,奸滑这词儿你怎么就听不进耳朵?”
也不知道哪个点把小皇帝给唠兴奋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兴致高昂地坐直了身体,也不躺着了。
沈如意一看,这是要促膝长谈的架式,就小皇帝那碎嘴子没人搭腔自己都能聊两个时辰。旁边再有个溜须拍马成了习惯。融入骨血的她在旁附和,这一晚上是别想睡了。
“陛下,明早还要去兔儿山,您还不休息?陛下万金之躯,保重龙体要紧啊。”
萧衍嗤之以鼻,“朕的身体杠杠的,敢和威猛将军单打独斗,身披盔甲绕校场跑十圈连大气也不带喘的。爬个山算什么的。”
沈如意抓狂,他当然不算什么。白天他累了随时能躺床上补眠,她却是个服侍人的,每天干的就是被他支来支去跑腿累人的活儿!她笃定,小皇帝就是憋着坏,不想让她休息好才叫她陪睡。
呸!
有能耐他俩真睡啊,大半夜的在这儿磨嘴皮子算是怎么回事!
她忍无可忍,腾地也坐起身,扯着脖子喊:“陛下,我要——出恭!”
萧衍顿时三观都碎了,还以为她终于忍无可忍,奋起反抗呢。
就拉个屎,也值得她喊的好像要刺王杀架式的气势万钧?
活了二十年,头一次有人向他要求要去出恭,他也是醉了。
“朕,准了!”他咬牙切齿地道:“速去速回。”
沈如意毫不犹豫地翻了个白眼,小皇帝可真是管天管地现在还管她拉屎放屁了,脱了裤子谁还认得他啊!
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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