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槐自打进宫便跟在萧衍身边,一直到萧衍登基为帝,陈槐的身价也顺理成章地一路看涨。
陈槐默默地紧跟在章和帝身侧,他已经在章和帝身边服侍了二十来年,太清楚皇帝这时候只需要他出一双耳朵。
果然,萧衍也不管他,自顾自地道:“朕怎么看赵婕妤都和往日不大一样,今天看起来特别的呆,特别的蠢,话也不会好好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给吓傻了。”
“是不是脑子淹进水了……”
陈槐表示他什么也没有听到。
御轿停在明光宫外,萧衍走上前破天荒地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陈槐淡淡一笑,声音轻轻柔柔的,没有大多数太监那么尖锐:“小人瞧着,婕妤似乎是有些寡言。”
萧衍斜了他一眼,哼道:“朕看你是和内阁那些修炼成精的老狐狸接触多了,也沾染了他们的习气,说话越发不尽不实的。”说完也不听下文,径自上了轿。
那叫寡言?
那根本是驴唇不对马嘴吧?
呆呆愣愣的,连句整话也说不明白,平日她虽脑袋也不大灵光,还是有股骄纵劲儿横在那儿,显得为人却鲜活许多。
陈槐习惯皇帝自言自语,也不以为意,抿唇浅浅一笑就跟了上去。
若说赵婕妤这是吓的精神恍惚,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只不过,不是掉池子里淹水吓的,倒像是陆修媛带头给欺负的狠了吧?
大晋后\宫人多口杂,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赵婕妤占着宠\妃的名份,一举一动都受到四面八方的瞩目。
御花园内陆修媛带头和妃嫔打起了群架,主要打击对象自然便是赵婕妤。
不过,皇帝一向不关心后宫事务,交到董贵妃手里就真的再什么都不管。陈槐虽知晓内里,也不愿多掺合,不问到他头上他是绝不多一句言。
倒是赵婕妤……
陈槐忽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明光宫,心里总有几分怪异。
他不说情有可原,与他没半分干系,可是那位颇有几分恃\宠生骄的赵婕妤居然对此事也三缄其口,却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
暗中筹谋等时间成熟给予陆修媛等人致命一击?赵婕妤那智商……似乎心有余力不足啊;还是叫陆修媛给打怕了,真心服了,连个黑状都不敢向皇帝告了?
就前阵子赵婕妤那股子舍我其谁的气势,又不太像。
陈槐拧了拧眉,果然,宫里各个都不可以小看,连个傻缺二百五都有让人捉\摸不透的一天。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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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花样作死
沈如意送走了章和帝,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终于喘了口长气。
重生到这身上甫一睁眼就是连番恶斗,董贵妃、陆修媛一个接一个蹦出来打脸,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紧接着皇帝就跑出来秀存在感。
这是唯恐她不知前路艰辛,纷纷跳出来打样儿吗?
“陆修媛仗着永嘉公主母凭女贵,几次三番让婕妤难堪,今天更过份,居然联合那么多人欺负婕妤,您怎么不告诉皇上,让皇上给您做主呢?”
回到西暖厢,袁喜也不顾旁边端茶倒水的粗使宫女,张口就问。
看那一脸的理所当然,根本这样的谈话在明光宫看起来是司空见惯,再正常不过的。
背地里告黑状,就是这赵婕妤的日常,她干的这是有多频繁,居然到了偶尔一次没告黑状,宫女都觉得奇怪的地步?!
饶是沈如意活了时间不甚多的三世,也还是难免水土不服,一时之间无法适应这种奇葩的状况。
这比董贵妃、陆修媛甚至那么多虎视眈眈想弄死她的妃嫔还要可怕好吗?那些人顶多是明刀暗箭,来自外部的伤害,现在的气氛根本是明光宫内部上蹿下跳,自己作死的!
沈如意有气无力地叹道:“宫里人多口杂,别什么都往外蹦。”
袁喜二人这才终于相信她家婕妤脑子是真的进了水,什么都不记得了。
若是搁到以前受了这等窝囊气,婕妤指不定早被气背过气,当着皇帝的面就能一顿穷嚎,让皇帝给她出气。
“婕妤放心,那些个三心二意、吃里扒外的,要是让奴婢知道了,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袁宝说完,瞪着俩眼珠子狠狠地扫视四周,直把其他宫女太监都给看得纷纷低下头,几乎脑子没插裤腰带里才作罢。
“皇上的心在婕妤这里,明光宫里若有敢作妖蛾子的,别说婕妤,就是皇上也不会让那些人好过!”袁喜扬起小圆脸得意洋洋地道:“真有不知好歹的,就和武美人一样,让皇上撵出明光宫。”
沈如意不堪重负,终于崩溃捂脸。这哪里是蒙恩受宠的明光宫,根本就是花样作死小分队啊!
姑且不论武美人是为了什么被撵出去的,像原身赵婕妤这样爱到皇帝面前告状的,她真是生平仅见。
她当过皇后,处理后\宫事务虽不算得心应手,也是尽心心力,自然知道妃嫔间相互较劲儿的小心思。
本来女人多了,是非就多,更何况是共侍一夫的诸多女人凑到一起。
谁得的赏赐多了,谁的节令吃食新鲜,谁的簪花更漂亮,更有甚者连她这个皇后对哪个妃嫔多说了两句话,多露了次笑脸都能争起来。
这些事虽然琐碎,令人烦躁,但她是后\宫主事者,若有人绕过了她直接找皇帝解决,她肯定是心里膈应的不行。
如今作为后\宫一号人物的董贵妃,又是个强势的,就赵婕妤这顿作,今日那番冷脸却也不亏,根本是活该自找的。
她能说吗,就原身这种作法,她在宫里人缘能好就出了鬼了!
瞧她这命,初次重生成了个没根的太监,第二次重生成了个作死的小婕妤……
老天玩儿她之心不死!
是唯恐她死一次太便宜了她,专给她找这种高难度的人身让她各种作死吗?
沈如意一阵心累,精神萎靡地挥退了宫人,连晚膳也没心思用,回内室就倒在了床上,嘴角下垂,一脸的郁卒。
“婕妤,您可别气坏了身子,大不了改日和皇上好生说道说道,皇上疼婕妤,定不会叫婕妤吃亏的。”袁喜以为沈如意是在御花园受了欺负,见了皇帝,脑筋不清不楚的又忘了说,心里憋屈,这才上前连声安慰。
沈如意默默地扯着锦帕盖到了脸上……就让她死吧。
连个贴身宫女都目中无人到这地步,就算今天没被淹死,不定哪天喝口水都能被呛死!
袁宝和袁喜面面相觑,见自家婕妤兀自生起了闷气,便也不再深劝。只心道这货脑子不清不楚的,爱耍小性子的德性却是一点没变。不过脾气倒是来的快,去的也快,睡一宿觉第二天也就好了。
果然,直等到第二天眼瞅着自家婕妤跟没事儿人似的,又露没心没肺的一张脸,袁宝终于也舒了口长气。
沈如意经过一晚上辗转反侧,总算想明白,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
至少,比上一次臭哄哄的小太监不是强太多了吗?!
自从借太监的身活过一回,她心不知宽了多少倍,现在不管前方有多大的坎儿在等她,她都觉得那些已经都不是事儿了。
董贵妃的责罚即日生效,大早上的尚宫局来人就捧着一本厚厚的宫规送过来抄写。
被禁足一个月,这若在原主不定是怎样哭天抢地的告黑状,但在沈如意看来却是再好不过,给了她一个充裕的时间来适应。于是,她每天在明光宫除了抄抄写写,便是听袁宝和袁喜轮流说起那过去的事情。
章和帝就像忘了有她这么个人儿似的,再也没到过明光宫,直等过了五六天,才派了个小太监过来请沈如意过去长乐宫侍驾。
沈如意一时陷入两难。
以往她惩治了谁,都会命内务府撤了牌子,不予见驾。如今却不同往日,章和帝越发随心所欲,想叫哪个直接就宣太监来见,根本不用那牌子,估计董贵妃即便学她那一手,也没阻止得了皇帝。
问题是她现在是在禁足期间,若是去见了驾,皇帝帮她说了话还好,如果反过来责怪她不知深浅,明知受罚还颠颠跑过去,她就里外不是人。不只给董贵妃上了眼药,连在皇帝那里也落不着好了。
“按说皇上传召,我是该去的,可是目前我却受贵妃责罚,在宫里抄写宫规,不便见驾……”沈如意犹豫地道:“不知皇上可知道我本在禁足中?”
来的太监也犯了难,一大波妃嫔在御花园饮酒聚众闹事整个后\宫都知道,成了一年一度宫女太监口中最热的话题,但除了陈槐那身份地位,还真没有人敢捅到皇帝面前。
只是陈槐那事不关已一问摇头三不知的性子,会不会和皇帝说实话,谁也不清楚。
小太监只希望传说中飞扬跋扈的赵婕妤能拿出魄力来,直杀到长乐宫,哪怕到御前告一状也就罢了,和他却没甚关系了,他却是完成任务,将人给请到了。
可他再想不到,这赵婕妤不知又作的什么妖,装起了温良恭俭让,认准了董贵妃不让出宫门,半步也不往外迈。
俩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足足瞪了有半柱香的功夫。
010 宠妃不好当
小太监又站了一会儿,见沈如意丝毫没有奋起向上,一路高奏凯歌直奔皇帝怀里而去的意思,也就知难而退,讪讪地回了长乐宫,小心翼翼地去向陈槐回话。
陈槐听完,唇角轻轻下扯,像是笑了。
明光宫那位终于不再简单粗暴地告黑状,弄出点儿技术含量的招数来了。他还只当她一条道走到黑,除了捏着嗓子撒娇就是噼里啪啦掉眼泪这两招呢。
怪道前些天没当着皇帝的面告了董贵妃和陆修媛的黑状,原来是想皇帝自己送上门的时候,借着禁足令扫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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