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槐也是服了小皇帝这倒霉催的属性,明明是个根正苗红的少年天子,生生被沈皇后给带沟里,一直到现在才有点儿转运的架式,和钱宫女春风一度衣裳还没来得及换呢,就让刘太后派了乌泱泱一堆人宫女太监堵到门口。
打脸啪啪的,连他都觉得疼。
刘太后却不知作的哪门子妖,和老皇帝一块儿的时候各种贤良淑德,换小皇帝登基就各种指手划脚,各种不顺眼。
让一帮子下人堵自家儿子房门口,也亏她做得出来。
这要不是他尽忠职守,把人全堵外头,就仁寿宫这帮人这气势不像是来抓钱宫女的,倒像是来捉那个啥在床,扫平长乐宫的。
说她们是女官,还真把自己当成官了?
连前朝的大臣也没说真敢和皇帝当面锣对面鼓地干起来,大不了你来我往把锋芒全收在奏折里顺到皇帝面前,她们倒是光明磊落直接闹到皇帝跟前。弄的一时间陈槐不知道是该佩服她们大无畏的精神好,还是忧心她们那可怜巴巴的智商。
这一两年内务府逐渐蚀食六局二十四司,这帮子女官难道还看不出来皇帝的意思,还作死地往前凑!
乌泱泱一堆人堵门口等了半天,才听皇帝在里面阴沉着声音道:“叫她们在外面候着,先进来服侍朕更衣。”
别人陈槐是不知道,他在皇帝身边可算历史悠久,皇帝一撅屁股他都知道要拉什么屎。一听这低沉磁性的嗓音就知道是气大发了。
果然进去就见皇帝坐在外间的美人榻边,一头黑发披散着,龙颜只比头发更黑。眉毛都快拧成一道。
陈槐带进七八个宫女太监,井然有序地分列两排,鸦雀无声,都跟没瞧见屋里的杯盘狼籍,凌乱不堪一样。
“怎么回事?”萧衍没好气的问,一大早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陈槐扫了眼,皇帝坐在外间的美人榻上。里间屋窸窸窣窣的倒传出来换衣裳的声音,想也知道是那位钱宫女了。早在进屋时,他已经四下打量个大概。桌案下方的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想是皇帝终于雄起,得偿所愿,和他昨晚趴墙角得来的结论是一样的。
他微敛心神。道:“最高尚宫和宫正司同来。便是为了查验钱宫女是否……为处|子之身,若是便可继续留在长乐宫做御前宫女,若不是便请陛下许以名份,安置在后宫。”
萧衍一听立马就炸了,五官都有些挪位:
“帝宫里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小小的尚宫,宫正来管?真是不知所谓,都给朕撵出去!”
陈槐得了令。刚抻脖子要喊外面几个身体力壮的太监撵人,就听门外微微沙哑的女声提高了声音道:“微臣仁寿宫宫令女官。奉太后懿旨,依宫规查验钱宫女形状,还望陛下恩准。”
萧衍怒极反笑,这又是太后懿旨,又是宫规,一桩桩一件件就往他脑袋上压,堵他这些话不知在这些人脑子里过多少遍了吧?
但凡和皇帝对抗,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这些男臣女官都跟打了鸡血似的,那叫一个亢奋,好像不和皇帝吵的官就不是好官,不吵到挨板子的就不叫清官似的!
大度不愿和他们计较,他们还真当他好欺负呢?
钱氏本就是后宫妃嫔,因罪被贬宫女,如果换了个正常的皇帝,她早就该非完璧之身,太后找人验身,根本就是打从一开始就预计到了结果,想将钱氏赶出长乐宫,
可是,如果昨晚他没有难得硬气一把,和钱氏真刀实枪来那么一回,这场闹剧又要如何收场?
一个处|子妃嫔,冰清玉洁的小宫女?!
是不是嫌私下里传他的那些谣言还不够丰富,在这儿为广大人民群众添砖加瓦,无私贡献呢?
他越气越笑,屋内的气氛顿时降到冰点,一个个宫女太监浸浸着脑袋恨不得曲线插进地缝里。
陈槐肝颤地表示,咱笑不好能不笑吗,忒特么渗人了!
“你还站这儿干嘛,是想让朕亲自出去赶人?”萧衍斜着眼睛瞥了一眼陈槐。
陈槐激灵打了个寒颤,大踏步往外就走,一边走一边喊人:“快来人,将人请出长乐宫。”
仁寿宫宫令女官虽说是太后心腹,却也不敢当真和皇帝闹掰了,别说到时候人家母子俩手拉手一和好就把她给卖了,就是真僵到冰点,她也不愿意做炮灰挡前面,所以陈槐象征性的往外一赶,她也就象征性地挣扎两下,就溜溜跑回了仁寿宫。
正所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真舞刀弄枪的实战起来,还是要靠上面的贵人主子。这点,他们一色儿门清。
萧衍把人撵走了气也还是没消,更个衣那张脸也几乎沉到了胸口。
谁也没料到仁寿宫的女官不久便去而复返,又奉了太后口谕,请皇帝过去叙话。
“朕政务繁忙,改天吧。”萧衍一口就给驳了。
那女官走的倒也麻利,没半句多作的废话,结果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回来了:
“太后说,若陛下无暇,太后便亲自过来见见……自己儿子。”
萧衍算看明白了,太后这是铁了心和他对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既然太后这般想见朕,朕便不去处理那些政务也要去拜见太后,又怎敢劳她老人家辛苦。”他淡淡的笑,直将女官瞧的心里嗖嗖冒凉风。“你回去禀告太后,朕下午过去,请太后稍待片刻。”
女官左一趟右一趟跑的也是够够的了,一听皇帝给了准话,乐颠颠地就走了。
总算是将来人打发走了,萧衍再懒的压制怒气,一脚就把架洗脸盆子的木架给踢倒在地,四分五裂。
这时候装不存在的沈如意也不得不伸头了。若说她愿意在哪里,肯定是长乐宫,这里就受皇帝一个人搓磨就够,尤其昨晚之后,小皇帝态度突变,以后她的待遇指不定提升多少;可到了后宫进了那群狼的嘴边,就又是一场避无可避的厮杀了。
不过这些和得罪太后比起来,又都不算什么大不了的难事,她只怕惹恼了太后,太后根本都不用点头,下面就已经有人忍不住要弄死她了。
防不胜防。
“陛下,别为我伤了陛下与太后母子间的情份,还是我搬出去吧。”沈如意久违地摆出温良恭俭让的姿态。(未完待续。。)
096 平地一声雷
沈如意被灌了不知多少酒,早上起来脚下仍有些虚浮,胃里难受的紧,一张小脸还未来得及涂脂抹粉,眼下挂着浓浓的黑眼圈,形容憔悴。
她说这话原是顺势下台阶,给皇帝表个态,意思也是别让皇帝再作了,真跟太后闹僵起来,虽则这对母子指不定有多深层次的矛盾,但这一次起因却是因为她这个宫中异数,指不定太后柿子挑软的捏,把她给记恨上了。
神仙打架,遭殃的却是她这个小鬼。
她这身份就敏感,本就是妃嫔出身,现如今却挂个宫女的名头在御前行走,便是他们清清白白还凭地掀起三尺浪呢,更何况现在他们不那么清白。这事儿好说不好听,往小了说是章和帝年轻率性不靠谱,往大了说就是秽|乱宫廷,无视祖宗家法。
太后这一次可算是叨住了理,占到了上风,这事摆谁面前,也只能说句皇帝不识大体,太后遵纪守法,是大晋朝好太后。
可是沈如意能想明白的事,皇帝又怎么会不明白?
萧衍心里比谁都明镜似的,可他舍不得啊。
久旱逢甘露,终于盼着了雨,哪怕只是毛毛细雨,那也是弥足珍贵。
昨晚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颠龙倒凤,没快活多久就有些支撑不住,但好歹他一竿进洞,已经是跨时代的进步。他激动的全身发抖了好么!
结果,他这才春风一度。立马太后就派了乌泱泱一堆人堵他房门口,他气的却不只是到嘴的肥肉让人生拽了出去,他根本就怀疑太后是不是在长乐宫放了眼线。才能他这边一有动作那边就行动上了。
他可以容忍太后扯他后腿,对他各种看不惯,但他绝不容许有人公然在长乐宫,他眼皮子底下放眼线插钉子。
如果他连长乐宫这一堆一块儿都守不住,他的秘密或者说他的小命都有可能摊在光天化日之下。
当然,他不排除他就是倒霉催的,太后赶巧了今早上给他堵个正着。但是哪怕有一丝的可能,他也绝对不会放纵。
“陈槐,去查一查谁将消息漏给仁寿宫。杖毙。”萧衍满身戾气。
陈槐:合该杖毙。
把整个长乐宫难得和谐愉悦的气氛都给搞垮了,好不容易皇帝在与大臣并不持久的拉锯战中,皇帝靠着天时地利占了小小的上风,还没得瑟够。得了个美人。吧唧到嘴里才刚尝点儿甜头,就让人冷不防伸出毒手连招呼也不打就给扯走了,正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他家皇帝再倒霉催的也是皇帝,催大发了向下蔓延就是他们这帮子成天跟在身后的宫人,也不知是哪个不开眼的给皇帝找晦气,是怕自己命太长,浪费国家的粮食吗?
皇帝坐榻上生闷气,屋里一干人就跟着干站。
满屋子酒气。但皇帝不走,谁了不敢开窗子放风打扫。万一风大吹着了皇帝,灰大呛着了皇帝,再不济来回走动的人影儿晃花了皇帝的眼,哪条哪款的罪他们也受不起。
沈如意死了这些回,别的还差些,贯会趋吉避凶,皇帝正在气头上,她是半点儿头也不带冒的。
不只不冒头,她缩着脖子努力降低存在感,但是架不住生理需求,饿着半拉肚子被皇帝按到椅子上灌了不知多少酒,早上过去了大半,眼瞅着阳光洒进屋子里都有些晃眼了,她这肚子就先挺不住咕噜噜叫了起来。
萧衍气是消去了大半,奈何前朝后宫待收拾的人太多,脑内排兵布阵,圈圈点点厮杀正激烈,突然听到这么一声,当下就皱了皱眉:“谁?”
满脸的不耐烦,在看到沈如意那一刻烟消云散,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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