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一连跪了好几天,有人都快被她折磨得昏死过去。”
文夷夫人与邱玉楼素日没什么事干,就喜欢讨好太后。她们二人将太后视做最后的杀手锏,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随便动用这张牌。
本以为要到日后争夺王后之位时再请动太后,如今王后之位还没摸着,半路杀出个邱枝兮。昨日掌掴之痛,羞辱至极,如何能忍。
文夷夫人与邱玉楼跪倒在太后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痛诉邱枝兮的恶行。
“让这样的妖姬陪伴王上左右,如何能行?再这么继续下去,大盛朝迟早会被她祸害。请太后娘娘为江山社稷着想,劝诫王上远小人亲君子。”
太后蹙眉不语。
王上宠幸后宫本是好事,他爱封谁封谁,只是如今这个桃夭夫人,确实太过分。
十足是个狐媚子。
她早就听闻桃夭夫人勾得王上好几日误早朝的事,得势得宠后便欺压后宫众人。
按现在这个趋势下去,桃夭夫人怀孕有子是迟早的事,这样的人若是生了王子做了王后,岂能服众。
太后看了看文夷夫人与邱玉楼脸上的伤,心想,是时候敲打下这位新晋的宠妃了。
太后的命令传到凤仪殿时,凤仪殿的宫女下意识问:“是否要去通报王上一声?”
不寿执掌内侍监后,将凤仪殿来路不明的人全都调走,如今枝兮跟前伺候的人,全是他的人。
个个都尽心尽力,不敢有所懈怠。
枝兮挑了件最奢华的外衣,珠翠环绕,打扮得明艳动人,一边往外走一边同宫女说:“半个时辰后再去通报王上,切记,要哭着向王上通报,请他立刻去太后那里。”
宫女:“是。”
枝兮一进太后寝殿,便望见太后身边的文夷与邱玉楼。
两人同仇敌忾地瞪着她。
太后命人将殿门关上。
枝兮从容不迫地向太后行礼:“嫔妾拜见太后娘娘。”
太后仔细打量她,见她云髻峨峨,掩映生姿,好看是好看,就是媚过头了。
文夷没说错,这就是个祸国妖姬。
有些事情一旦先入为主,便很难扭过来,比如现在,太后越看枝兮,越觉得不顺眼。
怎么会是这样品行败坏的人承宠?
像文夷与玉楼那样的,才是最该得宠的人。
枝兮见太后久久不唤她起身,便自己起来了。太后没有赐座,她便命自己的贴身侍从将椅子搬过来。
毫不客气地坐下。
太后呵斥:“谁让你坐的!”
枝兮淡淡道:“太后娘娘也没说出不让嫔妾坐啊。”
太后一噎,刚想唤人将枝兮拖下去,抬眸瞧见枝兮身后跟随的浩荡队伍。
太后:“桃夭夫人,让你的侍从们先下去。”
枝兮摇头,“太后娘娘有事便直言,何必要遣我的侍从们,他们走了,谁来伺候我?”她指了指太后身后站着的邱玉楼与文夷,“难不成由她们两个来伺候我么?”
太后震怒,“没礼数的东西,谁准你这么放肆的!”
殿内众宫人纷纷跪下。
邱玉楼与文夷得意地往枝兮那边探去。
本以为她会见好就收立马服软,没想到她竟然云淡风轻地命身边侍从捶肩捏腿,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碗樱桃,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这可是在太后殿里!当着太后的面,邱枝兮竟然还敢如此狂妄!
枝兮注意到她们的眼神,笑着看过去。
早就知道她们打什么算盘了,唆使太后来教训她。
太后地位尊贵是没错,只可惜,不是王上的亲生母亲。
枝兮舒适地往后一躺,嫌弃地扫了扫前头站着的三个人。
后宫谁最大,她们难道不知道吗?
不是太后,也不是王后。
而是王上。当然了,用不了多久,就是她最大了。
太后气愤喊道:“来人,将桃夭夫人捆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无一人敢动。
先不谈王上那边,光内侍监那边责罚下来,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众宫人皆归内侍监所管,内侍监掌事是谁的人,他们再清楚不过。
哪里敢动他的主子呢。
太后气极,只得吩咐自己的两个心腹宫人,“你们去把她绑起来!”
等宫人颤颤巍巍到枝兮跟前,枝兮一抬腿便将人揣开,横眉冷对:“滚远点。”
宫人不敢再往前,回眸望向太后。
太后气冲冲奔下来。
枝兮一算时辰,差不多了。
太后刚冲到她面前,还没来及做什么,便见她突然扑过来,哭得梨花带雨,“太后娘娘,嫔妾知错了。”
太后懵住,随即怒道:“巧言令色,奸佞之辈。”
枝兮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过去,“太后娘娘……”
太后怒气未消,命人按住她:“来人,按宫规,掌掴桃夭夫人一百巴掌。”
太后看向一旁蠢蠢欲动的文夷与邱玉楼,“她之前不是打了你们吗,现在你们打回来。”
枝兮楚楚可怜地擦着泪,嘴里道:“不要……”
她虽说着不要,但身子却往前倾,几乎将脸递过去。
邱玉楼与文夷抬手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忽地殿门大开,突如其来的光线里走出一个人,声音低沉,如雷贯耳:“住手!”
众人惊呼,“王上。”
枝兮跌跌撞撞扑过去,哭得更厉害,“王上救我!”
殷非猝不及防被她撞个满怀,低眸一看,她脸上满是泪痕,哭得一颤一颤的,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袖,一副担惊受怕的小模样。
宫人来请时,他明知道以她的脾性绝不会吃亏,却还是忍不住赶来。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了救她,还是想看她如何做戏。
她的戏做得真足,眼泪刷刷地往下掉,半点不带含糊的。
她察觉到他的目光,水眸流转,啜泣:“王上,我好害怕呀。”
太后气得七窍生烟,当即破口大骂:“狡猾贱妇!”
太后作势就要命宫人作证,说出刚才枝兮在殿上如何无理取闹狂妄自大。
殷非却并不想听,冷声吐出两个字:“够了。”
太后一愣,喃喃道:“王上,你切莫要受这个贱婢所欺……”
殷非打断她:“她是贱婢,孤是什么,贱奴吗?”
太后哽住。
旁边文夷夫人忙地为太后辩解:“王上……”
殷非看过去,目光似冰寒冷,抬手隔空指了指文夷与邱玉楼:“来人,将她们两个拖下去,各掴三百掌。”
文夷吓到,不敢向殷非求情,忙地去求太后:“太后娘娘……”
太后惊恐地瞪向殷非,“王上,你这是做什么!”
殷非反问:“太后这是要做什么,孤的宠妃该是在床上待着等孤,而不是任由旁人训责欺凌。”
旁人。
太后捂住心口,喊道:“哀家是为王上好,想让王上对后宫雨露均沾,王上竟为这个妖妇顶撞哀家……”
殷非皱眉,“孤为何要雨露均沾。”
太后认得这个表情。
殷非登基前夕,需要一个有身份的母亲造虚名,他杀掉先王所有嫔妃,唯独留下了她这个年老色衰从不曾承宠的姬妾。
当太后当久了,竟差点忘记自己的地位是从何而来。
太后不敢再开口,只得眼睁睁看着文夷与邱玉楼被人拖出去。
不一会,殿外响起凄厉的叫声。
殷非拦腰将枝兮抱起来,转身就往外去。
太后在身后喊:“王上,不要受奸妃所惑。”
殷非正要回一句,耳朵被人捂住。
枝兮小嘴翘得老高,满脸不高兴地捂着他的耳朵,不愿意让他听下去。
他笑了笑,抱着她大步流星走出去。
等走到殿外,她才肯将手从他的耳朵旁移开,嘴里嘟嚷一句:“我才不是什么奸妃呢。”
他问她:“你不是奸妃是什么?”
她往他怀里蹭,“我是王上的宠妃。独一无二的宠妃。”她乖巧地贴在他的心口处,柔声道:“谢谢王上及时相救。”
殷非哼一声,“让你不知分寸,得意过头了吧,惹得太后都要对付你。”他一边说着,一边为她擦泪,“下次被人弄死了,你就到阎王爷面前哭去。”
她嘤嘤嘤又哭起来,哭得花枝乱颤,“我要是死了,以后谁来伺候王上,除了我,还有谁能受得住王上的恩宠?”
殷非口是心非:“大有人在。”
她哭得更伤心。
殷非面无表情,任由她哭。
她一路哭回凤仪殿,委屈至极,殷非看她眼睛都哭红肿,终于开口:“好了,别哭。”
她软糯道:“王上一点都不心疼我,我怎能不哭?”
他看着她,认真说:“孤从不心疼任何人。你莫要贪得无厌。”
她听他这语气,明白他不是在逗她,立马收住哭声,自己将眼泪擦掉。
气氛瞬间沉默下来。
殷非忍不住抬眸快速朝她那边睨一眼。
她缩在床角边,抱膝而坐,似是在想什么,眼睛盯着某处虚空。
殷非蹙眉。
是刚才的话,伤到她了吗?
可她确实是贪。
要了他的宠还不够,还妄想要他的心。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心,她哪里来的自信?
殷非脱鞋上床,试着将她拉过来,她抖了抖,头埋得更低。
“之前不是说想要像爱母亲那样爱孤吗?”
她回眸望他。
“孤准了。”
第122章 一更
护崽的老鹰该是什么样子?殷非想了很久; 想不出来,最后干脆不想了; 搂着她问:“你爱孤,需要孤做些什么吗?”
他很少会问这样的事,他觉得爱这个字; 太荒唐可笑; 他只需要别人的惧怕就行。
“不需要。”她骑在他身上,皎若秋月的一张脸; 眉目泛起明媚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