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缸里。”
黄单的喉结滚动,咽下嘴里那口茶水,“你听过那个老妪?”
刘楚摸着青年的手,“略有耳闻。”
“她是附近一带最有名的神婆,传闻有户人家的儿媳连生了十个姑娘,最大的心愿就是生个男孩,到第十一胎的时候,婆婆跟丈夫凑钱去请她来作法,结果生的就是男孩。”
“还有个事,村里有个小孩持续发热不退,嘴里说梦话,浑身发抖,家里人找神婆来看,说是什么吓到了,魂丢在外面没回来,神婆作法,往锅里摆筷子招魂,小孩就好了。”
黄单说,“……误打误撞了吧。”
刘楚的眼底浮现怒意,“以前那些事,我不评论,今天那老妪说你身上有妖气,分明就是胡编乱造,要不是你的阻止,我当时就会把她丢进锅里。”
黄单说,“现在你就在牢里蹲着了。”
刘楚低着声音,“管不了那么多。”
反手握住男人,黄单叹口气,这次他被捉,说是神婆指使的,其实是族长,那俩人之间的眼神交流,他都看在眼里。
族长清楚,要是他出面,没有神婆管用。
神婆两片嘴皮子上下碰碰,就能将子虚乌有的东西变成铁板钉钉。
镇上的人全被牵着鼻子走。
“为什么大家那么容易被煽动?”
刘楚说,“每个地方都有人把心愿寄托给神明,以为神婆可以跟神明沟通,人们需要,神婆就会有很多,靠这个来获取利益,在那些愚昧的人心里,他们说的,做的,全是对的,甚至宁愿相信神婆,也不相信自己的亲人。”
“我处理过一个案子,有对夫妇一年到头都在吵架,村里的神婆说是家里老人身上的浊气太重,影响了家里的风水,夫妇俩就把老人偷偷杀了,还是老人的儿子主谋。”
黄单毛骨悚然。
人心比妖魔鬼怪都要可怕。
所谓的神婆就恰好利用了这一点。
刘楚的目光从黄单身上移开,停在虚空一处,“况且,这世上的真真假假很模糊,不论是什么东西,只要经过人一传,再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群体恶意添油加醋,扭曲是非,真的会变成假的,假的会变成真的。”
他的唇角讥诮的一勾,“也许好人会被当成坏人打死,永世不得超生,而坏人,却能受人敬重爱戴。”
黄单看去,男人已经敛去所有情绪,“那种神婆总会有露馅的时候吧?大家还信?”
刘楚摸摸青年的头发,“我的大少爷,你不信,我也不信,但是我们不能要求其他人也像我们一样,因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标准。”
黄单想了想,认同男人的每一句话,不说这里,他那个世界也有。
要是在论坛发个有关迷信的帖子,搞不好就会被喷死。
刘楚冷哼,“我不会放过那个老太婆的。”
黄单放下茶盏,把那个老妪杀了,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真正要杀的是在人心里作祟的妖魔。
短暂的安静之后,刘楚问他,“昏迷之前,你在做什么?”
黄单说,“我喝完药就睡了。”
刘楚的眉头一皱,“药都经过了谁的手?”
黄单说,“我的生活起居是娟儿负责,药也是,平时都是她端给我。”
刘楚眯了眯眼,“娟儿吗?”
黄单说,“即便是那药有问题,导致我昏迷不醒,也不会是娟儿干的,她没理由害我。”
刘楚啧啧,“大少爷,人心隔肚皮,即使是同床共枕的夫妻,至亲,兄弟,都有可能在背地里陷害你,趁你不注意给你致命的一刀,更何况是非亲非故的一个丫鬟。”
他看青年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单纯不经世事的孩子,充满怜惜,也有担忧,“你要明白,利益能让一个人变成一头畜生。”
黄单望着男人,半响才说,“你这个说法,我以前听过,世上的所有人和事,都具备多面性,你说的,只是其中阴暗的那一面。”
刘楚轻笑,“我就是一粗人,你跟我扯大道理,我不懂。”
黄单觉得男人的笑很悲伤,“系统先生,刘楚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我想听听他的故事。”
系统,“在下帮您查过,需要1000积分。”
黄单记得自己只有200多积分,“贵了,能不能给我便宜点?”
系统,“黄先生,很抱歉,这是领导设定的价格,不打折,在下也无权给你任何优惠。”
黄单说,“没事的,我能理解。”
他问着男人,“刘楚,你能跟我说说你的过去吗?”
刘楚勾青年的下巴,眉眼带笑,极为好看,“我的过去只跟我的婆娘说。”
黄单说,“那算了。”
“我是男的,做不了你的婆娘。”
刘楚的目光灼热,“我说可以就可以,大少爷,你愿意做我的婆娘吗?”
黄单说,“不愿意,难听。”
刘楚,“……”
他单手撑在桌子边缘,身体前倾,气势逼人,口中说出的话却充满柔情,“我刘楚整个人都是你的,随你想要什么。”
黄单的声音被男人堵住。
刘楚拥着黄单的手一再收紧,唇||舌间的力道很大,把他弄哭了。
黄单推开男人,又被抱住。
刘楚一边亲他脸上咸咸的泪水,一边说,“下次不能这么吓我了,我老了,经不住吓。”
黄单吸吸鼻子,“多老哦?”
刘楚说很老很老。
黄单,“……”
他把脸在男人掌心蹭蹭,又糙又疼,“娟儿的事,我自己去问吧。”
“出这么大的事,你府上的管家应该已经将娟儿关起来了。”
刘楚摩||挲几下青年的耳朵,“在你奶奶没醒之前,你别独自去见娟儿,你心肠太软,我怕你问不出什么,反倒被对方套出东西。”
黄单说,“好哦。”
刘楚看看他哭过的样子,又忍不住去亲,“我暂时留在你这里,等你奶奶醒来再说。”
黄单说,“那我叫管家去给你安排房间。”
刘楚咬他的下嘴唇,“不用,我就住你这儿。”
黄单疼的嘶一声,“会被人发现的。”
刘楚笑出声,他坐在黄单的腿上,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发现什么?我们是清白的。”
黄单,“……”
他的腿上好沉,“你干嘛坐我腿上?”
刘楚有点儿委屈,“跟你说几次了,你都不肯坐我腿上,那我只好自己来了。”
黄单嘀咕,“都坐腿了,还清白。”
刘楚斜眼,“你说什么?”
黄单上手去捏,“我说,你的屁|股很翘。”
刘楚的耳根子红了。
傍晚时分,管家过来敲门,“少爷,老夫人醒了。”
床上的俩人睡的很香。
门外的管家又敲,声音也大了些,“少爷?老夫人要见你。”
刘楚皱眉,拍拍趴在自己怀里的青年,“醒醒。”
黄单打了个哈欠,他听到管家的声音,睡意立刻就不见了,坐起来对男人说,“你在房里待着,我去一下。”
刘楚把青年拉下来,给他擦掉嘴边的口水,“有事喊我。”
黄单整理整理长衫,快步去开门。
管家往房里头看了眼,也没说什么,“少爷,走吧。”
今天这事闹的,府里人人都紧闭嘴巴,唯恐不小心说错话,惹上麻烦,他们只是下人,干好分内之事便可。
宋邧氏坐在床头,气色很差,心情却还不错,知道孙子没事了,“阿望,白天的事,管家都跟我细细讲了,我们宋家欠刘楚一个恩情。”
黄单说,“是俩个。”
宋邧氏说,“一个俩个都是欠,你别插手,奶奶给你还掉。”
黄单说好。
宋邧氏的眼中浮现一抹厉色,转瞬即逝,“阿望,奶奶知道你今天受委屈了,别怕,只要奶奶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的。”
黄单说,“外面的人说我身上有妖气。”
宋邧氏的声音一冷,“别跟那些人较劲,他们都是一群疯子,这个镇子早晚要毁在他们手里!”
黄单盯着老太太,“奶奶,戴老板还是没回来,找也找不到。”
“他人的死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宋邧氏握住孙子的手,语重心长道,“阿望,奶奶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要少管闲事,永远不要为了任何人,把自己陷入绝境,哪怕是奶奶。”
她用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孙子,“你记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黄单若有所思,老太太的话自相矛盾,前面还在嘲讽镇上的人,后面给他的感觉,本质上跟那些人没有多大的区别。
“族长该换位置了。”
宋邧氏说,“阿望,下一任族长是你,奶奶会帮你的。”
黄单说,“奶奶,我不想当族长。”
宋邧氏的语气严厉,“你是我的孙子,是宋家的子嗣,没有什么想当不想当,那个位置就是你的,阿望,别叫奶奶失望。”
黄单垂眼,“好吧。”
房内静下来片刻,黄单问道,“奶奶,娟儿呢?”
宋邧氏说,“在柴房里关着。”
黄单问,“查出来什么了吗?”
宋邧氏冷哼,“奶奶没想到,小丫头性子那么倔,问什么都没反应。”
黄单的眼皮一跳,怕是用刑了。
不多时,俩个下人拖着娟儿过来,她身上的布衣连衣裙被血染红,身后留下一条血痕。
黄单喊了声,“娟儿。”
娟儿动了动,她缓缓地抬起头,额头有血,嘴角破裂,脸肿的不成样子。
黄单的眉心拧了起来。
宋邧氏叫贴身婢女扶她坐起来,背靠在床头咳嗽几声说,“娟儿,当着少爷的面,你还不认罪?”
娟儿仰头看黄单。
黄单注意到了,她的眼角有泪。
宋邧氏问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