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的一方是黄单,他跟江淮回了s市。
走那天林父林母都对江淮冷着脸,叫江淮别欺负他们儿子。
江淮失笑,“我哪儿敢欺负他。”
他的眼里有着宠溺,林父林母都是过来人,他们老两口看的真切,准备了一晚上的话没必要说了。
江淮四十岁生日那年,他对着蛋糕许愿,希望和黄单永远在一起。
黄单问他许了什么愿。
江淮不承认,“什么愿都没许。”
黄单习惯了,每次都撒谎,口是心非的人。
江淮的生日过了不到一个月,黄单被绑||架了。
那天是一个普通到事后想起来,都惊出一身冷汗的日子,江淮刚扣押一个毒||贩,手机就响了,那头却不是爱人的声音。
手机已经挂断,江淮还傻站在原地。
有个弟兄拍了他的肩膀,他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瞪着两只眼睛,呼吸困难。
按照对方的要求,江淮一个人去了一个地方。
那是在天台上,他接到电话就往下看,视野里多了几个人影,其中就有自己的爱人。
黄单的双手被绑着,头仰的高高的,他在摇头,想告诉江淮,只要是时间没到,自己就不会死。
可是他的嘴上贴着胶布,只能发出唔唔的模糊声音。
一两分钟后,黄单听到身边的人打电话,叫江淮跳下来,否则就杀了他。
通话结束,一把枪就对准黄单的眉心,他瞪大眼睛,看到天空都暗了下来,还有水滴在脸上。
那次命悬一线,江淮大难不死,断了一条腿。
黄单等着男人情绪崩溃,一蹶不起,对方却很冷静的接受了现实,甚至没有一丁点的消沉。
江淮反过来安抚黄单,“你活着,我也活着,已经很幸运了。”
黄单摸男人的下巴,很扎手,他去找刮胡刀,给对方把胡渣刮了,“以后我会照顾你的。”
江淮笑起来,“傻瓜。”
少了一条腿,江淮从一线退下来,局里要他去当个文职。
江淮却执意的拿下了警||官证,他的态度坚决,谁劝都没用。
他的顶头上司气的把茶杯都摔了,“你忘了自己刚进队里时说过的话吗?你说你要保护每一位市民,直到死去!”
江淮说,“没忘。”
他弹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那时候我是一个人,了无牵挂,现在不同了。”
办公室里有短暂的死寂,江淮低低的说,“广大民众有你们这些人保护,他只有我。”
说完那句话,江淮就不再多说,只是拄着拐杖走出大楼,他没有回头,却知道寸板头在内的弟兄们在擦眼睛。
一周后,江淮带黄单去了自己的老家。
那老家比阿玉的故乡强一些,空气没那么压抑,山好水好,人也淳朴。
江淮一条腿没人,家务活还是他来做,他不要黄单插手。
黄单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说照顾别人了,不过他有在学习,他学着做饭,学着在夜里独自去山里挑水,费力找到回家的路。
很多事都在学,黄单学的很辛苦,也很认真。
一年的冬天,地上结了冰,黄单去隔壁打了一桶水提回来,脚下没注意,身体就往前倒去。
屋檐下的江淮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本书,他看到黄单要摔倒,就下意识的从椅子上站来,那只没受伤的脚刚迈出去几步,就重重栽倒在地。
江淮的牙磕破嘴唇,铁锈的味道在嘴里弥漫,他还是呆呆的趴着。
黄单那一下摔哭了,他边哭边去把地上的男人拉起来,“你怎么跑出来了?没摔着吧?”
江淮垂着眼皮,“我没用。”
黄单的眉心蹙了蹙,“这话我不喜欢听,以后不要说了。”
他看看男人的嘴唇,“破了,去漱漱口吧。”
江淮拽住青年,呼吸都是抖的,“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你走了,你说你受够了我这个残废,再也不回来了。”
黄单擦掉男人嘴角的血,“梦和现实是相反的,除非我死,不然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江淮低喘着,喉咙里有压抑的哽咽。
黄单拍拍男人的背部,“除了你这里,我哪儿也不会去。”
江淮挺直的背脊弯下来,脸埋在青年的脖子里。
黄单的脖子里有温热的液||体,他把男人抱的更紧了些,眼泪也止不住,弄的满脸都是。
从那以后,江淮处处跟着黄单,能自己做的就绝不让他碰。
黄单怕疼的体质在这地方生活,处处都是艰辛。
有一天,黄单要杀鸡炖汤,结果他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指头给割破了。
江淮很无奈的给他包伤口,“杀个鸡竟然能割到手指,你是怎么做到的?”
黄单说,“鸡在挣扎。”
江淮没好气的笑,“我拿菜刀对着你的脖子,你不挣扎?”
黄单,“……”
那鸡的命终结在江淮手里,汤也是他炖的,加了枸杞,味儿很香。
黄单跟江淮美美的喝完鸡汤,躺一块儿看窗外的夕阳。
他们不约而同的侧过身,面对着彼此,深一下浅一下的亲着。
亲了会儿,黄单趴到江淮胸口,搂着他的脖子继续亲。
夕阳静悄悄的来了,没走。
院里开了朵火红的花儿。
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黄单和江淮一直在那里生活着,就他们两个人,和一只大狗熊娃娃。
狗熊旧了,他们老了。
多年以后,山上多了一个坟包,里面埋的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他们的手紧紧扣在一起,死也不放开。
55。小卖铺
黄单穿越回来了。
脚趾的疼痛正在蔓延; 顺着脚背,脚底板一路往上延伸; 到小腿; 再到大腿,那势头猛烈; 他蹲的很痛苦; 就泪眼模糊的去看周围; 视野里有块石头,和当初穿越到汇丰佳苑时一样。
黄单坐到石头上,边哭边把皮鞋脱了; 又去扯黑色棉袜; 发现脚趾没破就又一一穿好。
有个老奶奶拽着溜溜车的绳子走在前面,穿红色羽绒服的小女孩坐在车上,她蹬着两条小短腿,一路走一路咿咿呀呀。
黄单从口袋里拿出对叠的浅灰色条纹帕子; 抖开了脸上的擦眼泪; 隐约听出来了; 那小女孩在唱《小燕子》。
小女孩吐字不清; 只能勉强听出什么“小燕纸”“花衣”。
黄单以前上下班都不太会注意和他擦肩而过的人和事; 不关注别人的生活状态; 他每天的时间都不够用,往往是一头扎进工作中去; 等他抬起头时; 一天就已经收尾了。
什么都是匆匆的开始; 匆匆的结束。
小女孩软糯糯的声音响起,“粑粑!粑粑!”
黄单抬头,眼睛通红,把老奶奶给吓着了,“小伙子,你没事吧?”
他说,“没事。”
小女孩还在喊,老奶奶不好意思,“豆豆,别瞎喊,这是叔叔,你爸爸还没下班呢。”
黄单听到小女孩喊他叔叔,他笑了笑,浑然不觉。
老奶奶多瞅了两眼,心下不免就有些感叹,她一大把年纪了,都没见过哪个小姑娘能比的上这小伙子,生的唇红齿白,不笑的时候蹙着眉心,有点难以接近,一笑起来,嘴角弯弯的,眼睛也是弯的,那是真的好看。
那么想着,老奶奶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就给说了出来。
黄单,“……”
老奶奶没多说,她要带孙女玩滑梯去,“豆豆,跟叔叔拜拜。”
小女孩对着黄单挥挥手,小小声的喊,“拜拜。”
黄单说,“拜拜。”
溜溜车的轮子擦过地面,发出的吭吭哧哧声响渐渐模糊。
收了帕子,黄单在石头上坐着,目光随意落在一处,疼痛感慢慢退去,脚不疼了,他还在坐着。
他穿越的时候,真实的自己可能是静止的,这个世界都会陪着他静止不动。
或者说,只有他一个人是静止的状态,而时间会流逝的极其慢,在另一个世界的一辈子,到这里,就是一秒。
无论是哪种可能,黄单穿越过去经历的一切都已经埋葬在那个世界,他的灵魂回来了,却带不回来任何东西,哪怕是一片树叶,一朵花,一棵草,一捧土。
梦长了,好累。
黄单掐掐眉心,面上是难掩的疲惫感,他想,今晚不画图了,回去洗个热水澡,喝一杯管家泡的牛奶,再好好睡一觉。
风吹树叶沙沙响,那股凉意死皮赖脸地追随着路上的男女老少,恶作剧地往他们的脖子里钻。
天快黑了。
黄单的视线落在大衣的袖扣上面,他漫不经心地伸手拨了一下,刚要起来,公文包里的手机就传出嗡声。
不是电话,是微信。
黄单刷开手机,见是高中的微信群,以往群里并不热闹,毕竟大家早就各奔东西,在各自的小世界打拼,堕落,迷惘。
有人把生活过的像美梦,有人却连做梦的机会都没有了。
有人当祖宗,有人当孙子,有人不再是人,有人却已经成了人上人。
毕业再聚会,变化大到难以想象。
黄单看了眼群里的内容,不是灌水,不是聊明星八卦,也不是在刷表情包,而是在议论着高中时期的那些旧人旧事,他往上翻记录,手指一停。
屏幕里是一张截图,从哪个微博底下截的,有照片和附带的文字,看照片的背景是在机场,一个高大的人影背对着镜头,一手抄进西裤口袋,一手拉着行李箱。
照片底下有一行字——我回来了。
黄单动动眉头,想起来老同学在电话里说那谁谁会来参加明天的同学聚会,对方似乎是今天刚回国,他退出群,将手机塞回公文包里,思绪有点儿飘。
忘了是哪一天了,只记得是在高一上学期,黄单最不喜欢的夏天,热的人想死。
阿姨拖过地,还没干,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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