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多,工地收工,工人们一窝蜂的拥进来。
柜台的位置给了张父,他怕儿子弄错价钱,亏了赚了都不好。
黄单和张母没走,俩人一左一右的站着,主要负责查看进进出出的工人。
小卖铺里又没装监||控,眼睛不盯紧点,谁拿了东西往兜里一塞都不知道。
张母上完了小学五年级,算账比不上一年级都没上完的张父,她经常算错价格,想起来了就跑出去找人要。
算少了是好的,还有不知道收钱的时候。
这事早就被传开了。
很多工人都愿意来这里买东西,说不定就赶上运气好的时候,一分钱不花买到吃的,还赚几块钱。
黄单看的不怎么专心,还在整理记忆。
原主来了以后,第一件事就是买个超大的计算器,带语音的,结果他也出过错,唯独张父没有。
这一波持续了有一会儿,进出的工人才渐渐变少。
张父在凳子上坐着吞云吐雾,他穿着件宽大的背心,显得更瘦了,“志诚,你早点去车站接小瑶。”
张母说,“不用早点去,小瑶三四点下车,你三点出发就行了。”
她那话是对黄单说的,没看老伴一眼,还气着。
黄单从原主的记忆那儿得知,老两口一般时候能冷战一周多,最高纪录是一个多月,就是照常吃饭睡觉,一句交流都没有。
这回估计不会,因为女儿来了。
工人的作息时间不规律,晚上会有人过来买东西,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有,原主一家在外面的桌上吃饭。
黄单对伙食的要求早就不高了,只是他真不喜欢蚊子,这里还有苍蝇。
他抽了张纸巾,准备把桌角一个苍蝇尸体弄起来。
张母看见了,直接就伸手拨到水泥地上去了。
黄单,“……”
张母说,“等小瑶来了,你跟她一起去进货,带点苍蝇贴回来。”
黄单没心思吃饭,目光跟着苍蝇跑。
比起苍蝇,还是蚊子讨厌,黄单忍着疼痛去抓胳膊上的大包,蹙眉想。
平时吃过晚饭,一家人会仰着脖子看法制频道,昨晚被偷了东西,电视也没开,要不是隔一会儿就有人来买东西,氛围更差。
张母去打水回来,叫黄单去洗澡睡觉。
黄单提着水桶穿过小厨房,推开卫生间的门进去。
说是卫生间,其实就是楼梯下面的那个逼仄的小空间,地上很多水,湿答答的,放着好几个盆。
黄单把水桶提到水龙头下面,兑了凉水后就蹲在地上,脱了衣服裤子拿毛巾洗澡。
这洗澡的方式黄单熟悉,在第一次穿越进去的村子里就是这么来的。
他随便洗了洗就穿上t恤短裤出去,空间太小,里面很闷,再不走,澡就白洗了。
张母在水池那里洗碗,“冰箱里的梨子不吃就坏了,拿一个上去吃。”
黄单照做,带着大黄梨上楼。
跟楼下相比,楼上非常的空,也非常的宽敞,就摆着一个衣橱,几张放东西的小桌子,还有两张床,中间拉个帘子。
原主的妹妹睡里面那张,原主睡靠近楼梯的床。
黄单坐在床头,看看算不上房间的房间,觉得自己在这个夏天要被蚊子咬||死。
楼下的声音传到楼上,会特别大。
黄单根本没法睡觉,他记不清是第几次翻身,也不知道自己的胳膊腿上有多少包了,“系统先生,有治蚊虫叮咬的产品吗?”
系统说有,麻利的给他买了一瓶,并且划掉了该付的积分。
黄单扒了衣服,把浅绿色的药膏挨个涂抹在蚊子包上面,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他叹气,积分果然很重要。
迷迷糊糊的,黄单听到争吵声。
张父张母又吵起来了,陈芝麻烂谷子抖一地,俩人就站在那上面乱蹦,看谁蹦的更高。
黄单没下楼劝架,说什么都没用,反而会被骂,就让他们吵,吵累了就行,这是原主的经验。
凌晨三点左右,手机闹钟没响,电话响了。
黄单抹了把脸,按下接听键,“喂。”
那头是张瑶的声音,“哥,我马上就要到站啦。”
黄单说,“我现在就出发。”
张瑶笑起来,“慢点开车啊,晚点也没关系的。”
黄单把手机放床上,换了衣裤下楼。
楼下不是漆黑的,有光亮从楼梯的窗户那里溜进来,那边是工人宿舍,电费不要钱,开了好几个灯。
黄单轻手轻脚的去开门,撇了眼小床,看见张父张母背对着背睡觉,他以为二老都没醒。
张母先开的口,“慢着点开。”
之后是张父的声音,“开导航,看好路,别戴耳机听什么音乐。”
“我晓得的。”
黄单拉开小卖铺的门走出去,他抬头看天,猜测明天不是个好天气,可能有雨。
原主家的车是俩比亚迪,买了有几年了,保养的都还可以。
这是张父的第二辆车,当初他买第一辆大众的时候,村子里只有他有车,现在过年能看到跑车名车。
黄单坐进车里,拉上安全带就去开导航,他调整一下后视镜,将车子开离小卖铺。
把小卖铺甩的越来越远,黄单才知道那一片有多荒凉,难怪会开发失败。
快一个小时后,黄单到了车站。
里外都很乱,举着牌子的,拉客的,嘈杂声一片。
黄单没往人群里凑,他靠在墙边,手抄在口袋里,隔一会儿就看看手机。
到点后,出站的脚步声就从通道另一头传来,往出口这里靠近。
有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走在人群里,烫着齐肩的卷发,大眼睛高鼻梁,很好看,她的视线四处扫动,眼睛忽然就亮起来,“哥——”
黄单走过去,看见女孩旁边还有个男人,个头很高,长的很壮,面部线条偏硬,利落分明。
他看过去,男人看过来,目光在半空碰上,又错开了。
56。小卖铺
车子离开车站; 已经过了四点半,天要亮了。
回去时; 还是黄单开车; 他边上的副驾驶座不是空的,坐了个男人。
就在不久前; 黄单通过张瑶介绍; 知道男人叫戚丰。
不是风雨的风; 是丰收的丰,张瑶当时是这么告诉黄单的。
黄单转着方向盘,拐进不再平坦的大路; 原主中午和晚上会在小卖铺帮忙; 每天进进出出的工人很多,还有附近的农民,过路的本地人,公司的老总和员工; 按理说应该记不住谁是谁; 但是黄单竟然从他的记忆里挖到了有关戚丰的片段。
可能是那张英气刚毅的脸混在人堆里面; 会显得比较突兀。
黄单打方向灯; 迎面过来的一束光从车前擦过; 他动动眉头; 回想张瑶跟自己说过的那些事。
俊男美女之间目前还没有窜出爱的火花,只有一个上帝精心安排的遇见。
张瑶准备取票的时候; 一摸口袋; 发现手机没了; 她立马掉头去找,就碰到了在原地等失主的戚丰。
上车之后,张瑶在车厢里又看到了戚丰,随口一问才知道对方去的也是j市,他们在一个车厢,座位还是一起的。
十个小时出头的长途车,卧铺要两百多,张瑶舍不得那个钱,就买的硬座。
路上很闷的,张瑶晕车,坐火车也晕,她每回找到座位坐下来,都是直接趴着睡觉,没地儿趴,就后仰着睡,满脸憔悴的等着车到站。
今天坐自己旁边的不算是陌生人,已经有过简单的接触,张瑶就没睡,找话题跟对方聊天。
聊了会儿,张瑶知道她和戚丰去的是同一个地方,也知道对方在工地上做事。
戚丰刚带一批工人从老家过来这边搞工程,所以只是放假才来小卖铺的张瑶并没有见过他。
这些巧合加起来,就是一部都市爱情。
黄单的思绪被一缕烟味打扰,他的余光一扫,男人嘴边的那点火星子在他的视野里忽明忽灭。
之前张瑶告诉黄单的那些信息,都已经被他梳理过了,从中挑出几条有用的线索,一,这个男人是个工头,刚来j市不久,二,在小卖铺附近的工地干活,三,抽的只是十二一包的南京,说明生活不是大手大脚的作风。
小卖铺被偷,嫌疑人还未定。
黄单根据过去三个任务的经验判断,不是一个人干的,是一伙人,工地上的人嫌弃最大,当然不排除其他可能性。
他第二次将余光投向副驾驶座上的男人,若有所思。
小卖铺是昨晚被偷的,男人是今天早上才离开的j市,说是去n市探亲,吃个午饭就回来了。
关于这点,是黄单从张瑶口中得知的。
戚丰有所察觉,他叼着烟开口,说话时的嗓音沙哑,“不介意吧?”
黄单说,“小瑶晕车。”
戚丰什么也没说,只是嘬两口烟后就动动手指头,把烟掐灭了。
后座的张瑶没一点声响,她拉开车门坐进去以后,就把背包放在腿上,靠着椅背双眼紧闭,一副苦苦挣扎的模样。
车里静下来,没开冷气,热风丧心病狂的从车窗里吹进来,闷热难耐。
黄单停车等红灯,他听到后座的声音,张瑶吐了。
晕车晕的这么厉害,只放三天假,却还是要坐长途车跑过来,来回就是在路上花掉二十多个小时,受罪。
张瑶知道自己晕车,包里必备一卷垃圾袋,一旦胃里难受,就赶紧拽一个袋子攥手里,以免事发突然来不及去找。
这会儿她弯着腰呕吐,脸都快埋袋子里了。
逼仄的空间里渐渐弥漫出一股子淡淡的气味,是从袋子里散发出来的,那味儿到处乱飘,就是不飘出窗外,存心要跟前面的两个男人做对。
黄单看一眼后视镜,以原主的立场,是不会问张瑶“有没有事”“你怎么样”这种话的,见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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