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单像是没发觉,他转过身,“我的背上是不是有虫子?”
戚丰没看到什么虫子,只有青年白白瘦瘦的背部,他扯动嘴皮子,大中午的趴在草丛里,身上不痒才怪,没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咬已经走了大运。
没等到男人的声音,黄单又去抓。
戚丰看青年白白的背上多了几道印子,他皱眉,“你看看手上的衣服。”
黄单垂头一看,发现衣服上有好几只蚂蚁,他的嘴角抽搐,伸手就给捏住丢草丛里,“刚才你是要亲我吗?”
戚丰的唇角一掀,“亲你?我疯了?”
黄单穿好上衣,他不说话,只是看着男人,在心里说,快了。
戚丰的面色一沉,“你那是什么眼神?”
没去戳穿男人的心思,黄单抿起嘴巴,伤口被压出血,疼痛神经猛地被扯住了,他的眉心拧紧,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戚丰,“……”
接下来就是黄单捂住嘴巴流泪,戚丰手插着兜看他一张脸被泪水模糊。
好一会儿,耳边压制的哭声才消停,咸丰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找了根烟抽,“怎么?又想起你那个初恋了?”
黄单嘴里的铁锈味更浓,很不好受,“没有。”
戚丰看着青年哭过的眼睛,像小兔子,“昨儿个还不是哭的要死要活。”
黄单说,“跟她没有关系,我只是怕疼。”
戚丰当他是不好意思承认,抽口烟笑了笑,“怕疼?我看你就是娇气。”
黄单愣了一下。
戚丰撩了撩眼皮,青年似乎沉浸在什么回忆当中,脸上的线条都是柔和的,一定是想起了那个初恋。
他抬脚往前走,步子迈的大,很快就到了路边。
草丛里的黄单撇了一下嘴角,小声嘟囔,“每次都说我娇气。”
戚丰离开草丛后步伐慢下来,听着后面的脚步声,他脱口而出,“那什么,你的快递明天会送到公司。”
说完就想抽自己,这不是上赶着露马脚吗?戚丰啊戚丰,你是把脑子晒坏了吧?
黄单抬眼,“你看了我的手机,还给送快递的打了电话。”
戚丰的面部闪过一丝愕然,这人没生气?
黄单看出男人的心思,他擦掉额头的汗水,“对,我没生气。”
戚丰眯起了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黄单舔舔干裂的嘴唇,平静又认真的说,“可以看的,我的东西你都可以看。”
戚丰的目光徒然直视过去,“什么意思?逗叔叔玩儿呢?”
黄单拿走男人唇边的烟,“少抽点。”
戚丰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大步流星的追上青年,眼中的怒气尚未迸发而出,就被对方的声音阻拦,“我的嘴里破了好几个地方,被牙磕的,好疼。”
黄单现在就想漱漱口缓一缓,“回去吧。”
戚丰的怒气拐了个弯,竟然就这么没了,他妈的,他低骂一声,拿手机给张瑶打电话,“你哥找到了,嗯,现在回去,没事,好的很。”
之后俩人都沉默着在太阳底下奔走。
戚丰的腿长,步子迈的大,慢慢就把黄单甩开了,等到他站在小卖铺的大棚子底下,对方还在路边晃悠,那速度,就跟月下漫步似的。
黄单又渴又饿,热的汗流浃背,他越走越慢,最后是用意念撑着。
张瑶回来的早一点点,她走到戚丰身旁,刚要问她哥人在哪儿呢,就在不远处的路边发现了目标。
黄单被跑过来的张瑶扶住胳膊,他被拉着往前走,耳边是急切又担忧的问声,“哥,我听戚大哥说你在外面,这么热的天,你上外面干什么去了啊?”
“上午没什么事,我想出去拍个照片的,结果就躺草丛里睡着了。”
原主在公司很轻松,他又喜欢拍照片,经常早起拍日出,下班开车去拍花花草草,黄单这么说,不会显得虚假。
张瑶信了,“那你怎么没带手机?”
黄单说,“忘拿了。”
张瑶哎一声,“哥,你是不知道,我跟戚大哥去你公司楼上楼下的找,都吓到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她板起脸,严肃道,“以后要记着带手机,知道不?”
黄单说,“嗯。”
到了小卖铺,头顶的大太阳才被遮盖,黄单撑着膝盖喘气,一滴汗水从睫毛上滑落,他揉揉眼睛,抓着门框进屋,直奔厨房的水池那里去了。
张母烧菜喜欢放辣,尤其是红烧鱼,黄单看着那一片小红辣椒,他没吃都觉得辛辣味往鼻子里扑,嗓子眼疼。
桌子不大,菜摆满了,有鱼有肉,荤素搭配,还有一大碗冬瓜排骨汤。
张父早年是抽烟喝酒两不误,买了车以后酒喝的少了,近几年更是能不喝就不喝,今儿个有客人在,他就给自己也拿了个杯子,喝的二锅头。
戚丰面前也有个杯子,二锅头烈,度数高,他一杯见底,脸不红心不跳。
张父拿了酒瓶,“小戚,我再给你倒一些。”
戚丰把酒杯拿开点,“张老板,我只能喝这么多,到顶了。”
张父喝酒上脸,他满嘴酒气,“在我这儿你做什么弯啊,我知道你的酒量远远不止这么点。”
戚丰挑了挑眉,把酒杯放了回去。
张父给他把酒一点点倒满,“小戚,多吃点菜。”
他吃两口菜抬头就说,“志诚,你也去拿个杯子过来喝点酒。”
黄单摇头说,“我不喝。”
张父的眼睛一瞪,眼看就要发脾气,张母气道,“去年大年初三,你叫志诚给老大他们敬酒,志诚都喝到医院去了,你还让他喝?”
她把装鱼的大碗往儿子那边拨了拨,“志诚,你别听你爸的,这下面有大鲫鱼,你夹一条到碗里吃。”
戚丰不假思索的蹦出一句,“他的嘴巴破了,不能吃辣。”
黄单瞥过去。
男人那张脸非常精彩,有错愕,困惑,郁闷等诸多情绪,他的呼吸粗重,随时都会摔碗筷走人,但他没有,好好坐在凳子上。
古怪的气氛没持续多久,就被进来买东西的人打破。
戚丰一口闷,张父又去给他倒满。
张瑶看不下去了,“爸,戚大哥下午还要工地呢。”
张父很固执,根本不当回事,他给戚丰倒满一杯酒,开起了玩笑,“小戚啊,我女儿都没这么关心过我这个当爸的。”
张瑶满脸尴尬,她夹点菜把碗一端,上外面吃去了。
张父越说越得劲,张嘴就开始吹牛逼,一个接一个的吹,中间都不带停顿和思考,这本事练到家了。
半辈子过去,张母听着老伴吹牛逼,还是难以置信,连她都觉得难为情,真不知道老伴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她干脆当做听不见,自己吃自己的。
戚丰倒是一直挂着笑,偶尔还会搭上一两句话。
黄单把碗里放凉的汤喝下去,他站起身说,“我吃饱了。”
桌上又少了个人,戚丰没了胃口,他点根烟抽上,听着张父吹牛逼,心思早飞远了。
张父喝多了,话更多,他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小戚,这回还得多亏你提醒了我,不然派出所的是不会这么快就来工地调查的,而,而且……”
打了个酒嗝,张父继续说,“而且还换了人,我看着比之前那两个要厉害多了。”
戚丰把烟灰弹在桌上,“张老板,要是派出所的人查着查着就没了消息,你可以试着联系电视台。”
张父一连说了好几个好,情绪很激动,看样子是真的很想抓到小偷,把被偷的东西都拿回来。
戚丰跟张父告辞,他离开前看了眼柜台那里的青年。
黄单在数抽屉里的钞票,把一百的拿到另一个抽屉,没管投过来的眼神。
桌上就剩下张母一个人,她顿顿都会清掉每个盘子里的菜渣和汤汁,就着大盆的米饭一起吃,一百七八十斤的体重就是这么来的。
张瑶吃完饭回来,“妈,西红柿蛋汤给豆沙留点啊,它喜欢喝……”
她的话声戛然而止,难过的耷拉着脑袋叹口气,“我忘了,豆沙已经不在了,妈,再养一只吧。”
张母摇头说不养了,“养那东西干什么,脏的要死。”
“再说了,每天进进出出的人很多,狗要是把谁咬了,还得赔上一笔钱。”
豆沙性子野,有一回跟农村里的大狗打架,那大狗咬它,张母急忙过去护着,腿被咬出很深的口子,落下了心理影响。
她是怕了,认为狗不能养,因为一旦养了,就不忍心不管。
张瑶也知道那件事,她哦了声,“那养猫吧,妈,家里养个猫啊狗啊的,可以陪着你跟我爸。”
张母摆手,“什么也不痒了,你哥一个就够让你妈我烦心的了。”
张瑶收着碗筷,换了个话题,“爸的那些收据和账本呢,我怎么没看到?”
张母吃着饭菜,“你问这个干什么?”
张瑶说随便问问,“昨天不是听你提了么,我马上就要回学校了,走之前给爸看看那些东西,还能整理一下。”
张母说,“算了吧,你爸不让碰的,问都不能问,我一问就瞪眼睛,小瑶,妈跟你爸现在是越来越难相处了,有时候说两句话他就嫌我烦。”
张瑶不得不翻出那套用了很多遍的说词出来安慰。
柜台那里的黄单听着桌前那对母女俩的谈话,他知道自己接触账本和数据的机会没有了。
原主他爸肯定把东西收了起来,短时间都不会拿出来的。
黄单寻思,得找个机会,趁原主爸妈不在家,小卖铺也没人买东西的时候,仔细的在里屋翻找翻找。
另一边,戚丰回了宿舍。
十几个工人住在里面,床是上下铺,臭脚丫子味混着汗味,胡乱的漂浮在空气里,头一次来的人会觉得呼吸困难,待一刻都是煎熬,住这儿的却没感觉,习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