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够义气的拍他肩膀,“工作是不好找,哥们我这店还没上皇冠,等我做大了,你要是愿意,就跟我一起干。”
“现在呢,哥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样吧,海归一回来我就通知你。”
黄单说,“麻烦你了。”
王志不麻烦不麻烦,他嘿嘿笑,“找到工作记得请客啊。”
黄单说没问题。
王志把一个油桃三两下啃干净,“海归中午出门了,提着公文包,要回来也是很晚。”
黄单一怔,中午他在睡午觉。
王志的声音模糊,“放心吧,他早晚会回来的,行李箱还在呢,走不掉。”
黄单看他一眼,“你对海归挺关注的。”
王志龇牙,“没法子,我什么时候起来,大门什么时候开,睡觉了才关,这顶楼就我跟他,想看不见都难。”
他想起来了什么,“对了,昨晚楼下好大的动静,我被吵醒了,后半夜都没怎么睡。”
黄单说,“是吗?我睡的沉,没听见。”
王志摇摇头,“真羡慕你。”
“你看看我,为了网店的生意能好一点,每天想破头的设置产品关键词,睡眠质量很差,头发都快掉光了。”
黄单说,“你不是有卖防脱发的吗?”
王志的脸扭了扭,“那是假的。”
黄单,“……”
天黑了以后,黄单离开王志那儿,在小区后面那条街上的大排档找到孙四庆。
孙四庆没带够钱,跟老板娘闹红了脸。
黄单给他把剩下的钱付了。
孙四庆盯着看半响,“是你啊,小季。”
黄单说,“是我。”
孙四庆说,“你们小孩子长的都差不多,刚才有那么一会儿,我还以为是……”
他的话声戛然而止。
不知怎么,黄单就觉得孙四庆说的是老张的儿子。
孙四庆用牙咬掉啤酒瓶,把那瓶啤酒递给黄单,“拿着。”
黄单摇头,“我不喝。”
孙四庆咂嘴,“这是冰的,喝着舒服。”
黄单说,“我真不喝。”
孙四庆那脸说变就变,“小季,瞧不起孙叔叔是吧?孙叔叔是破产了,一瓶啤酒还是请的起的。”
黄单原本称孙四庆孙老板,这孙叔叔明显就拉近了不少距离,他伸手接了那瓶酒,“我没那个意思。”
孙四庆看青年接了,脸色才缓了些,闷声往肚子里还了大半瓶啤酒,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扯闲篇。
没有谁比黄单更适合做听众了。
他话不多,在合适的时候回应两句,不会打乱倾诉者的话头。
几瓶酒下肚,孙四庆的脚边多了空酒瓶,他显然没尽兴,兜里又没钱,满脸的暴躁,眼睛都是红的。
黄单不等孙四庆说,就去买了十几瓶出来。
孙四庆说,“叔叔手头有点紧,等收了一笔钱,就带你吃小龙虾。”
黄单买了两个易拉罐,他拧开其中一瓶,把拉环扔进垃圾篓里,“好哦。”
孙四庆笑起来,他长的不差,只是败落后过的潦倒了些,也不修边幅,有今天过今天,不管明天,要是收拾收拾,会是个帅大叔。
酒一喝,黄单感觉孙四庆的话题更随意了,正是他想要的。
“小季,最近有个怪事,我家里隔三差五的就多拖鞋,门还都是开着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吃饱了没事干。”
孙四庆说这话的时候,呵呵笑着,对面超市的微光覆盖在他脸上,他在兴奋,“不过除了一双码子大,其他拖鞋都是我能穿的码子,几年都不用买拖鞋了。”
那口气,就跟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黄单心说,不是你自己穿回去的吗?我都看见了,“孙叔叔,会不会是你喝多了?把别人家的拖鞋穿了回去?自己又不记得了?”
他胡编乱造,“我有个朋友,他跟您一样爱喝酒,有次喝断片儿了,就不记得自己干过的事,没有印象。”
孙四庆说不可能,“门有可能是我喝多了,忘了关,但拖鞋肯定不是我穿的。”
“有一天夜里,我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像是鞋子被人丟出去,捡起来,丢出去的声音,我打开门去看,门口放着一双拖鞋。”
黄单听着就发毛,怪变态的。
换成是他,会戒酒,搬家,报警,怎么都好,就是不会视若无睹。
可是当事人却没有,嗜酒如命的人,是体会不到害怕的,杀个人兴许都无所谓。
106。邻居
七八点钟; 街市闹腾无比; 那些声音嘈杂的厉害,不甘寂寞地撩||拨着人们疲惫一天的神经末梢,硬是要拖拽着他们,把所剩无几的精力在睡前消耗彻底。
一溜的大排档从街头摆到街尾,几个男的光着膀子,叉着腿喝酒划拳; 有的嘴里戳着根牙签,把腿架在塑料椅子上; 有的随地吐痰,垃圾乱丢,有的站起来吃吃喝喝,唾沫星子喷了一桌; 也有的拿着啤酒大声嚷嚷,用筷子敲打着碗碟; 满脸不耐的催着快点上菜。
小姑娘会三五结伴着坐在一张桌上; 她们不喝酒,点一些羊肉串烤鱿鱼; 避着那些喧哗的男人,有说有笑; 交流着彼此的那点小事儿。
一家出来的,也不过分引人注目; 点多少吃多少; 吃完了就去逛上一逛; 看热闹,不惹事。
街上川流不息,尘土卷着汽车尾气上跳下窜,小门脸里面的锅碗瓢盆碰撞声此起彼伏,伙计们忙的脚打后脑勺。
不知不觉的,酒菜香缠着汗臭味,跟其他味儿搅合到了一起,被燥热的夜风一吹,飘的到处都是。
黄单蹲在路边,视线从左到右,从前到后,他发现附近的环境很脏,也乱。
在现实世界,黄单活了几十年,从来没吃过一次路边餐,也没真正接触过生活在底层的这些人,他接触过后,起初是很排斥的,会难以忍受,慢慢也就适应了。
黄单的确在成长,但他骨子里就是个冷漠的人,可以像从过去一样的完全无视,也可以像现在这样,尝试着去观察,去留心,去为他人着想。
不过,黄单通过一次次的穿越明白了一件事,每个人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在各自的人生轨迹上行走,奔跑,爬行,摔倒,一蹶不起,不论是哪一种,只要不犯法,不违背道德跟良心,就都应该被尊重。
触犯了那几样,黄单也只能不去尊重,不能要求其他人跟自己一样,尊不尊重由不得他,仅此而已,他没资格干涉,也没立场,因为那是别人选择的生活。
做人,开心最重要。
黄单现在过的比以前开心,他是知道的。
哪怕他的穿越之旅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总会经历没经历过的事,面对没面对过的局面跟处境,形势所迫,不得不去了解没了解过的人心,他还是很开心,因为充实。
而且,莫名其妙的穿越,让他享受被爱的同时,也爱着别人,这是现实世界跟任务世界的最大区别。
黄单把易拉罐放到地上,拍拍赖在他的手臂上,死活不肯飞走的几只大||麻蚊子,喝的差不多就可以了,不能贪得无厌。
暴露在外的两条手臂上有很多蚊子包,裤腿下面的一小截脚踝上也有,每个都很大很红,黄单看着,心里叹息,他的疼痛神经还在的话,会边抓边哭。
孙四庆喝多了,话也很多,他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通,说着自己曾经多么风光,如今多么穷困潦倒,也说物价涨了,这个吃不起,那个吃不起,打算把房子卖了换个地儿,怎么都不能回老家,没面子。
把最后一瓶酒喝完后扔掉酒瓶,孙四庆打了个酒嗝,头靠着电线杆,眼睛闭着,一声一声喘气。
黄单看一眼地上东倒西歪的啤酒瓶,他一个个收了放在垃圾桶旁边。
没两分钟,就有收破烂的拖着蛇皮袋过来,麻利的把一大袋子酒瓶拿走,乐呵呵的说,“小伙子,谢谢你。”
黄单指着大排档摊位,“那边有很多的。”
收破烂的用脏黑的手在垃圾桶里拨拨,没拨到什么,失望的咂了咂嘴,“抢的人更多,眼睛看漏了,跑的慢一步,铁定赶不上。”
黄单一愣,收破烂的走了他才回过神来,他把要倒下去的中年人扶住,“孙叔叔,回去吗?”
孙四庆说不回去,但他人已经抓着电线杆站了起来。
黄单检查口袋,钥匙跟钱包都在,没丢,他抬脚跟上了孙四庆。
孙四庆摇摇晃晃的往前走,汗湿的灰褂子搭在肩头,他大着舌头,满嘴的酒气,“小季你说说,这人怎么就这么不是个东西呢?”
黄单看着中年人不稳的背影,四十多岁,老婆跟人跑了,找不到,也不回来,自己一事无成,不挣扎了,生活态度消极,过一天是一天。
孙四庆朝地上啐一口,骂骂咧咧,“老子遭难了,一个个的全他妈的跟老子撇清关系,还想着法子耀武扬威,落进下石,妈的,当年老子发达的时候,那些人都他妈求着要给老子当兄弟,孙子都抢着当,恨不得钻老子的裤裆,给老子舔鞋!”
黄单说,“你也说是发达的时候。”
世态炎凉,道理他懂。
前头的孙四庆身形猛地一顿,他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眼睛瞪过去,凶神恶煞,那样子像是被戳中痛脚,要吃人。
黄单面色淡定,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他不担心。
孙四庆眼睛充血,脖子上的青筋突起,他抓住黄单胸前的t恤,下一刻就往前栽倒。
黄单把孙四庆弄回小区,一层一层台阶的拽到三楼,他浑身上下都在滴水,累的要死,喘着气问,“孙叔叔,你的钥匙呢?”
孙四庆坐在地上,不省人事。
黄单扫一眼对门死者老张住的301,想起孙四庆那晚站在门口拍门说的那些话,身上的热气瞬间降下去很多,他后退一步,隔了点距离喊,“孙叔叔。”
孙四庆还歪着头靠坐在地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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