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父吸吸鼻子,“真冷。”
他脚步飞快的进家门,冲站在屋檐下的两人说,“都站着干什么?去洗手吃早饭了。”
黄单问道,“在哪儿洗手?”
陈越带黄单去卫生间,拿了香皂抹他两只手上,“见到我爸妈了,感觉怎么样?不紧张了吧?”
黄单说,“更紧张了。”
陈越在他脸上吧唧亲一口,“没事的,有我呢。”
等到黄单跟陈越去客厅,早饭已经摆桌上了,碗筷也在。
陈父和善的说,“坐吧,包子是刚出锅的,趁热吃。”
黄单看一眼始终都没搭理自己的陈母,他在旁边坐了下来。
陈母没反应,陈父跟陈越父子俩交换了个眼色。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俩看黄单的举动,就不约而同的想到一块儿去了,脑子里也同时蹦出了几个字——擒贼先擒王。
陈越夹一个白胖的包子吹吹,咬一口就开始夸赞,“妈,你宝刀未老啊。”
陈母说包子馅有好几种,“吃出来什么味了吗?”
陈越满嘴都是牛肉白菜味,“爱的味道,是吧,黄单。”
黄单说,“我还没吃。”
陈越的眼角一抽,什么叫猪队友,这就是。
黄单觉得陈越才是猪队友,从他一上桌,老两口的余光就一直在他身上,他吃都没吃一口,要是给了回应,那不是逗老两口吗?
陈父不停咳嗽,老毛病了,咳起来不挑时间不挑地点。
陈母看老伴咳的一张脸通红,就在桌前侧过脸对着地上咳,也没去外面,边上的年轻人却没露出一丁点嫌弃厌恶的表情,她多了个心思。
像这种时候,小辈多少都会觉得脏。
陈母寻思着事,耳边突然响起什么,“叔叔要不要喝点水?”
她还没说话,就听到年轻人又说了一句,“阿姨,哪个是叔叔的杯子?我去给他倒杯水吧。”
陈母跟儿子说,“你去给你爸倒水。”
陈越说,“黄单离茶几近。”
陈母瞪他一眼,他放下碗筷站起来,“我去我去。”
陈父嗓子干,越咳越痒,他喝几口水才缓了缓。
咳嗽声没了,饭桌上又变的安静。
陈越喝了两碗粥,“妈,你别老这么偷看他,他吃不好。”
陈母一张老脸瞬间就尴尬了,事她真做了,心虚,就没能想出辩解的说词。
陈父赶紧把话题叉开,不然老伴就下不来台了,“儿子,去给你爸装碗粥。”
陈越一去一回,不到两分钟,生怕黄单受点委屈。
包子是专门为黄单蒸的,这是心照不宣的事,他一般时候只能吃两个,今天多吃了一个,还笑着说很好吃。
小辈是在撒谎,还是说的真心话,老两口能分辨的出来。
陈母虽然没笑,但脸上的表情不再那么板着,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还是这么一个气质跟家里格格不入,浑身上下都挑不出刺的年轻人。
吃过早饭,陈越把黄单带到房里,“你睡一会儿吧。”
黄单睡不着。
陈越正色道,“你现在的气色看起来不怎么好,黑眼圈都有了,我建议你睡一觉。”
黄单脱了大衣裤子上床躺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陈越没出去,就搬了个椅子过去往下一坐,腿架床上,俨然是一副坚决死守到底的架势。
窗外的陈父陈母看到儿子那样儿,想起老母鸡守着小鸡崽子的情形,一模一样。
陈父在窗户上拍两下,叫儿子出来。
陈越扒拉扒拉头发,拿了烟跟打火机走出房间,老两口在客厅里等着呢。
陈母先开的口,“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陈越拿根烟出来,在烟盒上点了点,“建筑师,画图的。”
陈父冒了一句,“那不是很废脑力?”
陈越说可不是,“他辛辛苦苦画张图,客户不满意就得改,改到满意为止。”
陈父似乎有感触,“那是没办法的事,有的客户是外行,根本不懂设计,就是个暴发户,除了钱啥也没有。”
陈越把打火机往桌上一丢,“不是,爸,你说暴发户的时候,干嘛往我身上看?”
陈母抢在老伴前头说,“你们父子俩别把话题扯远。”
陈父说,“那孩子没有走歪,一直很优秀。”
陈越勾勾唇,“是啊,他上学的时候不出去玩儿,每天认真学习,考试考满分,是大家眼里的天才,毕业以后努力工作,没有给自己放假。”
陈母下结论,“别人家的儿子。”
陈越,“……”
陈父纳闷道,“儿子,你说他跟你一个年纪,他怎么看着比你小很多?”
陈越扯扯嘴皮子,“这不是废话吗?我以前风吹日晒的,皮都糙了。”
老两口想起儿子艰苦不堪的那几年,都没有说话。
陈越暗骂自己,他说笑,“主要还是黄单长的好看,是吧爸妈。”
陈母摆弄摆弄桌上的茶具,“好看有什么用,又不能把好基因遗传到我们家。”
她抹抹眼睛,“我进屋躺会儿,谁都别进来烦我。”
父子俩互看一眼,都叹口气。
陈父说,“你也愁?”
陈越把目光挪到院子里,“愁啊,我想要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的时候能开开心心的。”
陈父琢磨琢磨,“我去屋里看看你妈,哭着呢。”
陈越说,“爸,谢谢啊。”
陈父在他肩膀上按了按,进屋哄老伴去了。
黄单一觉睡醒已经是中午了,他没在房里看到陈越,也没自己出去,而是拿手机打对方电话。
陈越在外头修剪花枝,一看来电显示就赶紧回房,“醒了?”
黄单坐在床头,发丝微乱,脸上有在枕头上压出的红印子,还是带花纹的那种。
陈越一看就心痒痒,他反手把门一关,正准备来个扑倒,门外就响起他爸的声音。
“吃饭了!”
陈越揉揉额头,得,在家是别想干什么事了。
午饭过后,陈父把陈越叫到院子里聊天。
陈越往后扭脖子。
陈父往藤椅上一坐,闲闲的给自己倒杯茶,“别看了,你没长透视眼,就是把脖子扭断了也看不到。”
陈越靠着椅背,胳膊抱在胸前,“爸,大冬天的没有太阳上院子里干什么?你不嫌冻?”
“一年四季,也就这个季节能冻一冻,没什么不好的。”
陈父吹吹茶水上面漂浮的热气,颇有些惊魂未定的意味,“昨天我把你的事说了,你妈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我差点没被她赶出家门。”
陈越的面部一抽,那画面他能想象得到,“不是让你先试探的吗?”
陈父哼了声,“还试探呢,你今天过来,昨天才跟我说,时间这么赶,试探除了让我费心思,其他什么用都没有,还不如直截了当点,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陈越啧啧,“姜还是老的辣。”
陈父的眼睛一瞪,“少在我这儿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偷着乐。”
陈越也给自己倒杯茶,“行,那我就不偷着乐了,我大大方方的乐,爸,这回多亏了你。”
“你爸我好多年都没在你妈面前那么紧张过了,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捋不直,胆战心惊的,就怕她一时想不开,蹲在大门口拍大腿哭闹,你是知道的,那场面没法看。”
陈父说着说着就长叹一口气,“儿子,还好你妈有个不大不小的毛病,就是耳根子软,我上午跟她说了很多,她看样子是听进去了。”
当年儿子想不跳楼以后,他们就没敢再干涉儿子的感情问题了,怕人再出个什么事。
陈越猛地抬头,“这么说妈同意了?”
陈父说,“反正最坏的情况也就是今天这样,往后不会更坏了。”
陈越说谢谢爸,他知道对他妈做思想工作很难,所以才先让他爸打头阵,毕竟两口子过了大半辈子,对彼此都很了解,沟通起来要容易些。
陈父心里头不是滋味,“你要是才跟人认识一两个月,或者是一两年,三五年,你爸我都不会替你说一句话。”
偏偏是十几年,从年少到成年,即将三十而立,这个跨度太大了,一路走到今天都没有放弃过,哪儿可能放弃得了,别指望了。
一阵短暂的静默过后,陈越把交叠的腿放下来,上半身前倾点,“爸。”
陈父一看儿子这么个样子,心里的警钟就顿时大响,他拿着茶杯往后靠靠,拉开点距离,“有什么就说,别给我来这一套。”
陈越说,“下个月初七你要跟我妈去一个地方,不对,要早两天去,初五从家里动身。”
陈父皱皱眉头,“怎么,又给我们安排了旅游?取消掉年后再说吧,天气好点儿,可以看看花花草草什么的。”
陈越说,“不是旅游,是去参加你儿子儿媳的婚礼。”
陈父惊的站起来,手里的茶水都晃了几晃洒出来不少,“婚礼?”
陈越把人拉回藤椅上面,还顺便给他把茶杯端走了放小木桌上,“爸你小点声,别把我妈给招来了。”
陈父胸口大幅度起伏,一张老脸难看的很,他边点头边说,“先斩后奏是吧,儿子,你有种,这一招都敢使了。”
陈越笑着说,“我这不是遗传的您老人家嘛,有其父必有其子,您说对吧?”
陈父气的火冒三丈,半天憋不出一句话,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儿子还留了这么一手,“昨天在电话里怎么不一起说了?”
“我怕你吃不消。”
陈越拍拍腿上不存在的灰尘,“其实吧,是我喜欢了他十四年,一直扒着他不放手,就是所谓的单相思,一厢情愿,前段时间他才愿意跟我在一起,婚礼的事是他提的,当时我笑的合不拢嘴。”
陈父满脸的难以置信,他以为这十几年是儿子跟那孩子的十几年,哪晓得是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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