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今天。
离开时,陈又跟厉严说悄悄话,厉严给他把后面的帽子拉上来,意有所指道,“如果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又怎么可能留得住幸福?”
陈越跟黄单都听见了,俩人相识一眼,关上门腻||歪去了。
第二年的年初八,大雪将整个小镇染白。
姜龙这边结婚的习俗挺多,婚床要找人先睡一晚上压一压,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习俗,一代代传下来的。
上午姜龙一伙人去接新娘,被追着抹一种红红的东西,抹的满脸都是,还不好洗,哪家办喜事都一样,不会有人在这样大喜的日子发火,闹的大家都很尴尬。
嫁妆大同小异,喜被里面塞红枣桂圆,糕,皮箱跟水桶里放红包,谁搬就是谁的,枕头,鞋,脸盆,漱口杯,梳子等用品都有,一律都是大红色。
婚车过乡镇,街坊四邻拦在前面不让走,车里的人要往外面散一把喜糖,如果还不肯离开,那就得散烟,也不是多贵的烟,就是闹一闹,喜庆。
姜龙的经济情况不错,算是乡镇上有名的老板,他不好拿红梅庐山之类的烟,就带了一条中华跟两条玉溪,到家的时候只剩下烟盒,糖也散光了。
炮竹声噼里啪啦的响,新郎新娘到了。
门前放着一个火盆,新娘要从上面跨过去,楼梯上还铺了很多秸秆,她上一层台阶就踩一次,寓意节节高。
姜龙到楼上时,还不忘朝院子里的黄单他们露出一个笑脸,今天的他最帅。
刘峰顾着他大腹便便的老婆,生怕对方有哪儿不舒服,黄单跟陈越说着什么,就宋闵还是一个人,他没什么变化,站在两对夫妻里面,显得格格不入,面上虽然没露出一丝一毫失落的表情,熟悉他的人却能看得出来,他比去年更寂寞,也更孤独。
有人往宋闵那儿看,单身未婚,气质跟外形都非常出色,很引人注目。
黄单要跟陈越上楼去看新娘,他喊了宋闵一块儿去,边走边说,“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感冒了?”
宋闵说没有,“就是没睡好。”
黄单的脚步一顿,他想起宋闵吃安眠药的事,忍不住说了一句记不清说过多少次的话,“你跟我回去吧。”
宋闵的回答跟之前的每次一样,“不用了。”
虽然朝夕相处了几十年,到底不是父子,任务失败以后,宋闵就不想再跟黄单住在一起,因为他拿掉了人设,自己的真性情暴露出来是早晚的事,他会不适应,维持现状就很好。
黄单踩着秸秆,“一个人住会孤单。”
宋闵说,“我习惯了。”
黄单提议道,“不如养只猫?小狗也不错,小布丁就很乖顺,一点都不闹腾。”
宋闵摇头,他养自己都觉得费劲,哪还有功夫养猫猫狗狗。
楼上人挺少的,客厅里的电视开着,几个小孩子坐在那吃吃喝喝,他们见着黄单几人,个个都老实起来,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害羞。
黄单去了新房,挺宽敞的一间,新娘坐在床边,姜龙在跟她有说有笑,俩人的甜蜜味儿蔓的整个房间都是。
刘峰把姜龙叫到一边,声音却没怎么压低,说给大家伙听的,包括新娘子,“你妈一个劲的往我老婆肚子上瞅,她想抱大孙子的心恐怕连你家的那只大黄狗都知道。”
姜龙笑眯眯的说,“这事儿急不来,得随缘。”
刘峰心说随缘个屁,多努把力不就有了吗,不努力还想当爹,做梦呢,“我老婆怀的双胞胎,要不让你老婆摸摸她的肚子沾沾喜气?”
姜龙说这个好,他手舞足蹈,三十多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刘峰,“……”爹都没长大呢,娃还是随缘点好。
宋闵没进新房,他在客厅里站着,目光透着窗户望向远处,不知道在看什么,想的又是什么。
陈越剥了个大白兔送进黄单嘴里,“人没吃过糖,不会生出想去尝一尝的念头,不感兴趣,不好奇,也觉得无所谓,但是只要尝到了一点点,就忘不掉那个甜味儿,怎么都忘不掉。”
黄单一边的脸鼓了一块,声音模糊道,“听不懂。”
陈越又剥了个自己吃,满嘴都是奶香味,“老婆,你听得懂。”
黄单说,“不懂。”
陈越跟黄单较真,眼中带笑,“你懂。”
黄单不想跟他说话了。
陈越砸吧嘴,“初恋是很难忘的,也需要过几年,也许要十几年,也许永远忘不掉,作为一个过来人,我这话的可信度绝对没有问题。”
黄单扭头,“嗯?”
陈越凑在他耳朵边,“在宋闵之前,魏时晋没对谁动过情。”
黄单面上露出几分惊讶,视线越过陈越去看窗户那里的宋闵,心想那个人会回来的吧。
陈越收到他爸发的视频,他点开,画面里是两个小孩在帮忙包汤圆,像模像样,“你有没有觉得咱家老大很怕老二啊?”
黄单说,“是有点。”
陈越啧啧,“何止是有点,你看看这个视频,大宝要喝可乐,二宝不让他喝,他就乖乖的放回去,这怂样儿跟他爸我有的一拼。”
黄单凑过去看,认真的说,“怎么都不要紧,只要他们健健平安的就好。”
陈越快速在他脸上亲一口,满脸宠溺的笑意。
又是一年的冬天,宋闵拿出本相册翻翻黄单寄来的那些照片,觉得小孩子一天一个样,他从头翻到尾,翻了两遍以后放回抽屉里,无所事事的下楼溜达。
小区里没什么人影,宋闵溜达了一圈,冷的万念俱灰,他拍掉肩头的雪原路返回,想想又出了门,去对面的超市里买了点水果。
拿卡的时候,宋闵打了两个喷嚏,他没当回事的提着袋子回去了。
宋闵出电梯右拐进走道里,他的身形猛地一滞。
门口倚着个人,穿身皮夹克,黑了很多,留了小胡子,寸板头,儒雅斯文不见,变的刚毅坚硬,左边眼角那里还有道疤,不长,没毁容,多了几分难言的男人味,他的脚边放着一个黑色行李包,嘴上叼着根烟,快燃到头了,上面挂着条长长的烟灰。
魏时晋嘴边的烟抖了抖,他拍掉胸前的烟灰掐了烟笑,“大叔,我回来了。”
宋闵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让他拿着,自己去摸大衣口袋拿钥匙,摸完左边口袋又去摸右边,都摸了个空才想起来钥匙在裤兜里。
门打开,魏时晋一手拎着水果,一手提着行李包跟在男人后面进去,他抬脚踢上了门,将走道里的清冷隔绝在外。
时间既可怕又很可爱,它能为你分辨出这世上的所有东西,尤其是感情,是真是假,时间会给你最准确的答案,也许不是你想要的,也许就是你想要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