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板渐渐的感到了一些不对劲,这些人是他的老街坊没错,可他们的神情却让他感到如此的陌生,从他们冷漠的表情中,张老板感到了一丝恐惧,愤怒、仇恨、还有隐隐的疯狂。
直到走近了,张老板才发现这些人并非空手,他们手中不是拿着扁担就是大棒,还有人手中拿得明显是晾衣服的竹竿。
“你们……”
张老板不知为何,忽然没来由的心慌起来,一种不详的预感压在心头。
人群终于停了下来,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都因为某种畏惧,而都在等别人先做出什么。
此时张老板已经看出,这群人都是冲着他来的,他脸上的血色褪去,已经不敢多待,只想先逃回家中问个究竟。
人群虽然堵住了他回家的去路,而当张老板缩着身子想要挤过去的时候,他们竟争先恐后的让了开来。
一些躲的慢人,更是吓得瑟瑟发抖,慌不择路的向外乱挤,由于街道本就不宽,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惨叫与哀嚎顿时不绝于耳,人群陷入一片混乱。
张老板心中一喜,连忙加快步子,想要趁机穿过人群,然后就在他将要走出人群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别让他跑了,他是妖啊!”
有人附和,“是啊!今天让他跑了,以后我们还有安稳日子过吗。”
人群中一位破锣嗓子的大妈叫喊着,“哎呀,我家二牛死的惨啊,都是眼前这杀千刀的,我要和他拼了。”
随机就有人小声质疑到,“咦,三婶子,你家二牛不是喝酒喝死的吗?”
“你知道个屁,要不是眼前这个妖怪弄的人心惶惶,我家二牛那么老实巴交的,会去整天喝闷酒吗?”
“……”
有人带头,喊打声络绎不绝,所有人一时间竟忘记了恐惧,再次把张老板围了起来。
张老板面色铁青,内心恐惧到了极点,他不知道平日里这些胆小怕事的人们怎么会变得这么暴戾,甚至还将他当成了妖,喊着要打死自己。
可自己明明是个人,而且素来待这些人也是不薄的,为什么他们会这么恨自己,这么急着想要自己死,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张老板想不通,他挤出笑容,尽量温和的笑道,“什么妖,你们搞错了吧,我是人啊。”
而张老板此时的笑,在众人的眼里,就显得更加恐怖。
“嘭!”
张老板的后脑猝然遭到一记重击,眼前一黑,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他来不及惨叫,就看到向他涌来的人群,木棒、扁担、晾衣杆……全部招呼在他的身上。
这些人疯了。
张老板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他从开始的疼痛大叫,挣扎的求饶,到后来的麻木呻吟,只有几个呼吸之间。
人群里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哭,张父不知道哪来的劲,挤开人群冲过去,他佝偻着背,展开瘦弱的双臂,想要阻止众人继续伤害自己的儿子。
可是众人根本就不理会张父,瞬间张父就被击倒了。
父子俩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
刘楚带人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骂了一声,刘楚将一个试图把竹竿插||进张老板胸口的人抓住,大力丢开了。
周围的人们都陷入死寂状态,地上的血是红色的,张老板没有现原形,他真的是人,不是妖。
怎么会这样?
张老板明明就死了啊,他怎么又活了?妖呢?
人们丢掉手里的东西,不停发抖。
在刘楚后面过来的黄单看看街上的那些人,再看看地上的一对父子,遍体生寒。
他还是尽快完成任务走吧,这个时代比乡村要可怕的多。
到这一刻,黄单才能跟上那妖的套路。
张老板和他父亲都被送到大夫那儿救治。
大夫说张老板不行了。
刘楚扶着张老板的肩膀,将他抬起来些,喊了几声。
张老板的气息断断续续,“刘……刘捕头……我……我……”
刘楚知道他想说什么,“你是人,不是妖,是镇上的人错了。”
张老板一把抓住刘楚的衣袖,“错……他们……他们……会有报……报……”
后面的话被一大口血取代。
刘楚拿袖子给他擦掉血,“那晚你房里的头颅和骨架是怎么回事?”
张老板不断咳血,说他跟其他人分开后,回厢房时才看到的。
刘楚的眉头皱了起来,那就是说,在他们商讨事情时,有人趁机把头颅和骨架放进去的。
当时四毛他们都在一起,可以给彼此作证,酒楼里就只有个负责烧饭的橱子。
那橱子是戴老板的人。
刘楚问,“当时你为什么不叫人?”
张老板又咳血,夹杂血块,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响,“我……我打开门想出去……看到一个人站在门口……”
刘楚的眼神一凝,“谁?”
张老板摇头,说走廊是黑的,他没看清,只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
刘楚问,“还有什么东西吗?”
张老板的眼睛忽然一睁,“有……是……是……”
他喷出一口血,人倒了下去。
刘楚的胸前都是血,他坐在椅子上,半天没动。
四毛进来说,“老大,张老板死了。”
刘楚说,“是啊,死了。”
他勾唇,笑的讽刺,“不是死在妖手里,是死在同类手里。”
四毛平时话多,嘴皮子利索,这会儿跟个哑巴似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楚叫四毛安排张老板的后事,他去了南街,找酒楼的橱子打听。
厨子在家跟老母亲唏嘘街上发生的事,他人没参与,远远的看了。
刘楚去了,一口茶都没喝,开门见山。
橱子的回答还是和之前案发时一样,“我忙完后就去睡了。”
刘楚问起戴老板,“你在酒楼干了有五年多,你觉得戴老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精明,八面玲珑。”
厨子说,“老板比男人还要了不起。”
刘楚说,“的确,她一个女人独自撑起那么大的酒楼,能耐不小。”
厨子听刘楚也这么认为,桦就多了,他说着说着,就说了个事。
“我听前头几个跑堂说的,戴老板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老是丢三落四。”
刘楚说笑,“女人上了年纪,会有一些症状。”
厨子不赞同,“刘捕头,我家老板年轻的很。”
“说的也是,戴老板的风韵是有目共睹的。”刘楚摸下巴,“那是怎么回事?”
厨子说不晓得,怪得很。
刘楚离开厨子家,将案情的相关内容理一理。
当时戴老板提供他一条线索,说在走廊看到过老夫人。
老夫人矢口否认。
她们两人之间,有一个在说谎。
现在,疑点指向了戴老板。
刘楚去了戴老板那儿。
戴老板的住处很是僻静,还很别致。
婢女带刘楚去春园。
戴老板在花园里赏花,她的身上依旧喷着香水,浓烈刺鼻。
“听说张老板死了。”
刘楚在石桌边坐下来,“对。”
戴老板面露不安,“当初我们几个商量出资的事被妖怪知道了,它才抓走张老板,给我们一个警|告。”
她甩帕子,“哎哟,我跟你讲啊,刘捕头,我后悔死了。”
“早知道就不让你们来我的酒楼了,我好怕妖怪来找我。”
刘楚说,“戴老板怎么这么肯定是妖?”
“大家伙都那么说的啊。”
戴老板往刘楚怀里靠,“刘捕头,你可要保护我呀。”
刘楚把女人扶正了,“戴老板一手经营那么大的酒楼,手段过人,手下能人异士想必也少不了,哪还需要我一个小小的捕头。”
戴老板的眼神勾|人,“谁都比不上你。”
刘楚随口问,“戴老板的记性好吗?”
戴老板笑起来,明艳动人,“不是我说大话,我这记性好的不能再好了,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我都记的很清楚。”
刘捕头被女人身上的味道熏的想吐,“你就不好奇,张老板活着回来,那酒楼的骨骸是谁的?”
戴老板说,“刘捕头真是说笑,我就是一个开酒楼的,哪里晓得破案的事儿啊。”
她穿的蓝色绣花旗袍,叉开的高,腰稍微一扭,换了个妩|媚的坐姿,那腿露出来,能要人命。
“你来我这儿,不是想我呀?”
刘楚捏女人的脸,触手光|滑,他想到了那个少爷。
都很光|滑,面前这张脸却没有让他多摸一下的冲|动。
刘楚的眉头皱皱,神情微愣。
他似乎是遇到了疑惑不解的事情,想不通。
戴老板趁男人发愣,手臂就搭上去搂住他的脖子,往他耳边吹口气。
“刘捕头,留下来可好?”
刘楚拽脏东西一样拽掉肩膀上的那条手臂,“戴老板,请你自重。”
戴老板眼角眉梢的风情不再,“你对我没兴趣,还来我这儿做什么?”
刘楚拍拍肩膀,“那具骨骸是在你的酒楼发现的,你以为你能置身事外,高枕无忧?”
戴老板冷下脸叫婢女,“香儿,送客!”
她不下逐客令,刘楚也不会多待。
出去后,刘楚的呼吸都顺畅,两个疑点多的都是女人。
偏偏女人最难应付。
张老板死后不久,张父也没撑下来去黄泉路上找儿子去了。
人们照常生活,商铺里有顾客进进出出,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镇上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谁也没有再提起张老板。
镇上的人们都会碰到一个老妇人,是张老板的母亲,她每天都在街上晃来晃去,嘴里还唠唠叨叨的,谁喊她都不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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