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斛买娉婷’,正好它又是母的,就顺口给它取了这么个名字。”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倒也是没什么好笑的。徐滢揣着手。难道就不许人家乌龟也拥有一颗少女心么。不过这家伙没给他的婷婷爪子上结几个蝴蝶结真是很难得了。
但是这首前朝的诗里,暗含的是石祟和绿珠的故事,更是诗人隐寓权贵荒淫迫使心爱的女子无法跟自己长相厮守的故事,王妃案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诗句?
徐滢拭去唇边的水,说道:“母亲在世的时候,很喜欢写诗么?”
“嗯。”他点头道,“咱们后的沁香阁里,就藏着她自己写的一些诗。我小时候常看到她写。”
从程筠来看,程家的人还是颇为重视学问的,这或许是从太后进宫得侍元太后时受到的影响,毕竟能进宫的女子,或多或少都有几分才气。
端亲王虽然少时没少读书,但当年皇帝把他当作左膀右臂来培养,注重武学多过文墨,因而算不上个十足文人,恐怕与兰心蕙质的王妃在一起。也并没有什么说得到一处去的话题。
当年太后又热心过头把他们硬凑到一起,两人产生误会越走越远也是难免的了。
她说道:“那你为什么不喜欢王爷?我觉得他并没有疏忽你。”
宋澈手停下来,抬头看她一眼。又垂了下去。
徐滢看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像个站在无人路边的无助孩子,心里也变得柔软。
宋澈脾气虽大,但有些方面还是个孩子,看上去他拥有很多,但他执着以求的东西往往又都很平凡。
比如她这样的妻子,世间比她更适合这世子妃的位置的人兴许还有很多。但偏偏他就死心眼。他对她彻底信任,几乎随她左右,流银虽然被他赶去种田。但隔三差五地都会问问他近况,在万喜和厉得海面前有时还会撒撒娇,这是没有亲眼见过的人很难想像的。
外人都以为他是个只会用拳头说话的傻小子。
实际并不是,他单纯善感得足可令所有人都汗颜。
她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抚着他结实的后颈。说道:“你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宋澈被摸得很舒服,这样的温柔让他的心也变成了盛开的花田。“恐怕皇上会赐名呢,咱们俩只能取小名儿。”
“那取什么小名儿?”
“……男孩子就叫阿陶,女孩子就叫阿嫣好了。”
徐滢手在他脖子上停了停,忽然一巴掌就拍在了他后背上。
宋澈倒吸了口冷气抬头,她那冷冷的眼刀已经射过来:“要是再生一个,你是不是得帮他取名叫阿贵?合起来就是‘讨厌鬼’?”
宋澈被推到地上。
掉落在地的宋婷婷也四仰八叉地对着天空扒拉四条腿,一双绿豆眼瞪来瞪去就是瞪不到他脸上!
“禀世子妃。袁姑娘来了。”
画眉进得院来,见状一面淡定地把宋婷婷翻过来放回水槽。一面冲徐滢禀道。
徐滢瞪了眼宋澈,抱着肚子走了。
袁紫伊是与宋鸢一道进的荣昌宫。
原来宋鸢去宫里回来,在端礼门下正遇上袁紫伊的马车,知道她是来找徐滢的,正好太后又有东西要赏给徐滢,于是就一路往荣昌宫来了。
“太后娘娘说这阵子热,东宫的小公主都长痱子了,让大嫂就别赶着暑热往宫里去,省得晒着了。”宋鸢将慈宁宫赏赐之后一件件摆在桌上,“这是些清凉去热的香膏,大嫂会用得着的,太后还说若是用完了,就着人上她那里去拿呢。”
徐滢并没有为太后做过什么了不得的事,老人家常常惦着,无非因为她是宋澈的妻子,她自是十分感激。又见宋鸢手上空空,想来太后是漏了她的,便就挑了一瓶香膏给她:“我前儿见你搽的是薄荷露,那个不怎么管用,这香露还可当薰香,你也拿一瓶。”
宋鸢拢手道:“鸢儿可不敢。”
徐滢道:“拿着吧。”
她犹豫了片刻,也就屈膝接过了。
她这里告退,袁紫伊就说道:“这位三郡主瞧着倒是挺乖顺的。”
徐滢想到她那次耍心眼儿,张口就欲跟她说说,不知怎地又把这话头给咽回去了。只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这几个月铺子正忙呢么?”
袁紫伊接口就道:“你可别提了!”说着两颊忽地泛起红来,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你可知道徐镛那个神经病,他前几天居然跟我父亲说要上门来提亲!”说完这句那脸就彻底红了,跟身上胭红色的夏裙一样红。
原来是为这事。
徐滢哦了一声,就跟听到她说刚才在树上看到只鸟一样平常。
袁紫伊嘶了一声:“他跟我求亲,你不觉得奇怪吗?”
徐滢睨她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男婚女嫁天经地义。他是跟女人求亲又不是跟男人。”
袁紫伊啐她,“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说我为什么要嫁给他?”
“你怎么就不能嫁给他?”徐滢抱着葡萄盘子,“他喜欢你,你也不讨厌他,我母亲常说你好话,而且她也不管家务,你进门就当家,又不用侍侯公婆,我这个小姑又温柔又明理又不多事,简直太好侍候了,这么好的人家你不嫁你还能嫁谁?”
袁紫伊脸寒到结了一层冰:“你脸皮还能再厚些吗?”她怎么光听见她夸自个儿了?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徐滢放了盘子,“我觉得你要是真的不想嫁徐镛,那你就不会来找我。你既然来找我,肯定是想过答应她。既然你心里都接受了,又还跑来跟我玩死鸭子嘴硬,我就觉得你很矫情了。”
袁紫伊一口气停在喉咙口,半日才指着自己鼻子:“怎么会是我矫情?明明是他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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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7 是腻歪啊
徐滢伏上桌:“那你对他是什么态度?”
她认真想了下,说道:“他安安静静坐着给我抄帐本,正正经经跟我商讨别家绸缎庄的成功经验的时候,甚至是在我口渴时刚好递来一杯水的时候,我会觉得他就跟夏天里的清风一样可爱,可是当他耍我的时候,我就恨不得一榔头弄死他!”
徐滢一口葡萄渣呛得进了鼻子。
“那他知道你想弄死他吗?”她抹了把嘴问道。
“应该不知道。”袁紫伊道,“否则他怎么可能还敢来求亲呢?”
“说的也是。”徐滢点头,“但我觉得你想要弄死他还是有点难度,人家可是武举进士。当初要不是因为怕人背地里揣测是靠的王府的关系,恐怕拿状元都很有可能。而且有件事很奇怪,你往日那么聪明,怎么偏偏就被他给耍了呢?”
袁紫伊愣住。
“我们家宋澈平时也不傻,在我面前可傻了。”徐滢得意地斜睨她,然后悠然地摇着扇子:“其实我发现,每个人生命里或许都会有个克星,前世里咱们俩是死早了,所以这辈子一回来就遇上了,你要不是心里早就有了徐镛,怎么可能会连他都拿捏不了?”
袁紫伊嘴巴张得更大了。
“比如你被他坑了一次,正常来讲你就绝不会给他再有第二次耍你的机会对不对?但你偏偏给了。你当初要是不接受他的入股,后来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你明知道他值得你一榔头。却还是给了他机会,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心里已经接受了他。”
徐滢口若悬河出口成章,简直如同早就背好了草稿。
袁紫伊傻看了半日。合上嘴巴道:“不是说一孕傻三年吗?你这把嘴,可真不像个孕妇,倒像个江湖骗子。”
说完她换了个姿势坐直,琢磨了片刻那神色却渐渐凝重了。
她虽然很有跟徐镛合伙拐她的嫌疑,但细细想来也颇有几分道理,她若是遇见每个人都像是徐镛这样,那她不是早都被人骗得渣都不剩了?再说那姓徐的虽然老是耍她。但别的方面倒是没发现什么毛病,也没听说有喜欢收丫鬟的癖好,想来人品不会差到哪里去。
而她犹豫的是。答应吧,就这么嫁了,袁家这堆生意怎么办?当初可是她提出让袁怙去捐官的,这才过了多久。她就要撂挑子嫁人。岂不是太不负责任?可不答应吧,又不忍心,至少徐镛能够不用问也知道她什么时候需要什么。
“我还是找个时间跟他坐下来谈谈好了。”她半倚在扶手上说道。
“这样最好。”
徐滢挑挑眉,说道。
宋澈这里把宋婷婷洗完澡喂完食,到底心痒痒到了后廊下。
他揣着手悄声问那守门的小内侍:“世子妃她们聊什么呢?”
内侍立马蹑手蹑脚走过来:“袁姑娘找世子妃商量跟徐舅爷的婚事呢。”
婚事?这么说袁紫伊真要嫁给徐镛了?
那婆娘……
他摸了摸后脑勺,觉得这消息怎么那么不爱听。
这里听见前面脚步一响,探头望了望,原来是袁紫伊起身告辞了。
连忙退回到内堂。殷勤地迎接着捧腹归来的徐滢:“娘子辛苦了。”
徐滢扫了他一眼,往前走几步。忽然停步又回头来:“帮我磨墨。”
宋澈连忙走上前:“娘子难道诗兴大发?”
“诗什么兴?我要写日志,留给将来的阿陶阿嫣阿贵,看他爹是怎么给他们起的名儿。”徐滢睨了他一眼,跨进了门槛。
宋澈被呸了一脸,眼见她已经进了门,只得无可奈何跟了上去。
进屋自觉地往砚池里倒了点水,拿着半支墨细细磨起来,一颗心却是揣到了半空晃晃悠悠地。她若真要把这段给写进日志里,那他这个当爹的将来还怎么跟小崽子们建立感情?他虽然是很烦他们不错,但也没想被他们当仇人啊。
她最好还是别写了。
可是又要怎么劝呢?她肚里有孩子,受不得刺激的,万一激恼了她伤了身子怎么办?
算了,山不转水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