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澈即刻着人去往前军营打探消息。
最近因为当了爹,也爱心泛滥,关心起杨家那双孩子来:“怎么没直接把人带到京师?宫里那么多太医,起死回生之术都有。还能救不了两个孩子?”
徐镛想着他也不是外人,默了下遂就道:“是不愿担着趋炎附势的恶名。”
宋澈冷笑起来:“这会儿倒会装腔作势了。”说完顿一顿,接着道:“不过昨儿夜里我们老爷子听说枫儿父亲来京了。还着伍先生安排时间请他到王府来吃饭。今儿早上皇上听老爷子说了,也说要赴这趟饭局来着,他们若要请太医,倒不见得还得四处求人。”
徐镛没有言语。
外人每每提到杨家都满含钦佩之色,可说真的,可能是因为杨氏这些年过得太窝囊,又或者是杨若礼在世的时候他还太小不懂事。总之他知道杨家厉害,却不知道到底厉害在哪儿。
昨儿个皇帝在王府召见了叶枫,今儿端亲王又特地挪时间邀杨沛。搁从前,真的很难想象。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宋澈耸肩摊手,“不过我太子哥哥可能了解些。小时候杨老先——啊不,外祖父大人曾经当过他的老师。外祖父大人不但当过皇上的老师。还当过太子的老师。光凭这个也是很牛的。”
徐镛挑挑眉,在他这里吃了碗茶,又拐了他一罐茶叶走了。
夜里宋澈自然也将这事告诉了徐滢。
徐滢对杨家完全没有印象,也不认识杨沛,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就完全趋理性了。
杨家孩子受伤的事她没法儿判断,只说杨沛这趟进京,如果他真为了当年杨氏犯的错而疏离这么多年,那么有什么理由忽然之间又全盘接受了杨氏?很明显杨家并不是冲着她这世子妃来的。否则为什么当初她成亲的时候也不见他们有半点音讯?
综合世人对杨家的各项口碑来说,杨家治家应是不存在什么大问题——当然除了徐少惠那桩。因此她觉得杨家当年疏离杨氏或许还藏有别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很可能连杨氏本人也不知道。
“哟,小王孙都尿湿了!”
侍棋的低呼打断了她的沉思,她连忙抬臂,果然小家伙把尿布也踹散了,翘高的一条小肉腿儿底下湿漉漉一大片。
“我来我来!”
刚换好衣的宋澈赶紧走过来,倒提起宋韬的两条腿。这提腿的手势竟然练的很纯熟,就是让人看了替孩子心疼,也不知道小家伙有没有在心里暗骂。
奶娘正好借势把尿布换了,又把小衣服裤子换了新,包好放到徐滢被下。
宋澈趋过来合住他们娘俩,说道:“真希望这三个月快点过去。”
徐滢笑笑没说话,宋韬却打了个喷嚏,喷了他爹一脸口水。
坐月子是极难熬的,好在陪伴的人多,东扯一日西唠一日也就过去了。
程淑颖依旧隔日便往王府来一趟,不来的时候就在府里做针线,或者与沈曼打发时间。
其实她还想去徐家串门,但是又实在不好意思再去。
她很担心叶枫有没有被打,又担心他很快就要随着杨沛回苏州,所以这几日其实也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自己不觉得,徐滢却是全看在心里,只是不问罢了。
她不问,不代表别人不会问。
她与沈曼在园子里下棋的时候,沈曼就忍不住了。
“已经接连错了好几颗子,你这魂儿到底跑去哪里了?”她轻戳她的额尖说道。
她连忙咳嗽,执着子在半空停半日,到底又给扔回棋罐里了。
“怎么了?”沈曼认真起来。
她红着脸把头垂下,捉着噤步捻了半日,说道:“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沈曼略顿,笑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很正常。是哪家公子?”
程淑颖鼓足勇气抬头,“就是江南那个杨家,他们家出了很多大官。”
“江南杨家?”沈曼凝目,屏息了有片刻才吐出声音:“前任国子监祭酒杨若礼家?”
“嗯。”程淑颖点头,“他是杨老先生的孙子,去年到的京师,也是滢表嫂的表弟。”
沈曼目光定在她襟前的绣花上。
“表姐?”程淑颖推推她。
她目光微闪,扬起唇来:“杨氏家族历代出过皇后,首辅,尚书,知府等封疆大吏。但这倒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杨家个个子弟不论为官与否,都对朝廷与百姓尽心尽职,而且他们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很为许多人称道。
“至于在外的德行操守,久远的祖辈不说,就说杨老先生与其父,一个是国盛之时的帝师,一个是开国之初主持朝纲的首辅,至今国子监与翰林院还藏有杨家好几本不为外传的著作,他们的品德,是各世家之中口碑极佳的几家之一。”
程淑颖很高兴:“这都是真的吗?”
“当然。”沈曼微笑,“至少外头都是这么评价杨家的。要论家世,杨家或许富贵不足,但论清贵却是绰绰有余呢。”
程淑颖脸上飞起红霞。
她很高兴听到别人盛赞杨家,尤其这个人还是极有品位的沈曼。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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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曼拈着棋子看她,眼底隐隐有抹忧色滑过。
程淑颖沉浸在少女情怀里,却浑然未觉。
“可是尽管这样,我心里却还是患得患失。”她伏在桌上喃喃地说,“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江南,说不定一个月,也说不定明天就走了。他只要回去,说不定这辈子我跟他连面都见不上了。等待的时间多么漫长,而我又害怕这一眼就真成了永远。”
沈曼仍拈着那颗棋子把弄着,温言道:“别想太多,如果杨公子也有意,那么这婚事不会成问题的。”
“说到婚事又太遥远了。”她脸红了红,把身子坐直起来,倏而,又问她道:“表姐怎么也不说我?”
沈家规矩也不小,沈曼这样德言容工皆是上等的大家闺秀,再与她要好,不说说她总让人不习惯。
沈曼笑着把那棋子放下,说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若什么都照规矩来,你得有那个命才能遇到情投意合的人。而既然有了情投意合的人,再说些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就假了。我虽然时常满口的道理规矩,但身为女子,没有什么比找到个合心意的人共度余生更难得。”
“表姐!”
程淑颖扑到她身上,搂着她脖子。
她笑一笑:“改天有机会,也让我见见这位杨公子。”
“我要是能见到就好了。”程淑颖又沮丧起来,“我可是没脸再到徐家去了。”她把那天在徐家的事跟沈曼也说了。“现在徐伯母指不定怎么看我,还有滢表嫂——我最近都不大想上王府去,就怕她会提起这事来。”
沈曼愣了愣:“杨沛也到京师来了?”
“是啊。”程淑颖听她直呼起杨沛的名字。也是愣了愣。
“你们俩到底是下棋还是聊天呢?”
这里正说着,忽然程笙的声音从墙上的镂花窗后传来,把发愣的二人皆吓了一跳。
程淑颖不依地起身跺脚:“二哥来了也不先打个招呼,看把我们吓的魂都没了!”
程笙微笑走进来:“我不就是见你们发着呆所以才说话的么。”
说着在一壁坐下,垂眼看着她们的棋局。
向来淡定的沈曼今日却有些心不在焉,失神的表情花了有那么片刻才消散。
“你今儿怎么有空?”她拾着残局,一面问他。她知道他最近在忙着帮程筠打听谢惠母亲的下落。
“我才从宫里回来。王爷挑了时间,要在后日夜里宴请杨先生,因为皇上也说要赴宴。所以与景王在东宫看看太子殿下有没有什么吩咐。”
天子出行,身边自然各个角落都得有侍卫把守。
“王爷要宴请杨先生?”沈曼听到这里,却是微微亮了双眼,然后笑着去看程淑颖:“可见是天在助你。才说没机会。这不机会就来了!”
徐滢坐了半个月月子,身子骨实在是僵得受不了了。
袁紫伊来了的时候她便借口议事,把屋里人全都遣了出去,然后掀被下了地来走动。
“他们说要坐满三个月,你们的婚礼我怕是去不成了。”她叉着腰对着窗户扭屁股,“到时候让宋澈去。府里还有几个郡主,照她们最近跟我这热乎劲儿,八成也会去的。”
“我才不操这个心。”袁紫伊一件件地叠着宋韬的小衣裳。“如今做的再体面,也是便宜了徐少泽他们。再说徐镛的意思也不想弄得太高调。毕竟我们身份都不怎么样,这些虚名什么的,我已经全都视作浮云了。”
她对着窗口感慨地说道。
徐滢笑着,正还要再扭几圈,外头就说沈曼和程淑颖来了,连忙躺回床上,又将包头巾给包起来。
沈程二人进了殿,看到袁紫伊也在,相互见了礼,又问起这两日身子情况来。
正好厉得海进来说端亲王已经定了后日夜里宴请杨沛的事,徐滢想着侍棋回徐家知会杨氏作点什么准备,沈曼便笑道:“这趟差事,我看就咱们俩帮你办了得了。”说着她轻轻地笑睨了眼旁边红了脸的程淑颖。
徐滢玲珑剔透心,怎么会看不透这意思?想起那日宋澈说起他们俩的事儿,也乐得给他们创造些机会,便也就笑道:“是了,正好我还想捎几样点心给我母亲,侍棋这里也走不开,那就劳烦颖妹妹了。”
程淑颖直把脸垂到了胸口前。
这里再坐了会儿自然起身去往徐家不提。
杨沛这几日实则甚少在家,京师里鱼龙混杂,要找个有真材实料的大夫并不那么容易。杨氏于是给他引荐了余延晖,哪知道济安堂的药材多年来都是余家自己去收,最近新订了一批参茸田七什么的,余延晖赶巧去了东北云南。
“索性问问宫里的太医罢了。”杨氏这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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