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涣喜出望外,他知道宋澈那毛不好捋,本是作好了三顾茅庐的准备的,没想到这一次就成了功。连忙撩袍入内,随着流银往荣昌宫来。
宋澈顶着张臭脸坐在前厅里等待。
欲求不满外加被徐滢赶出来会客这令他心情很不好,尤其还是这个姓崔的要见他。他是不会忘记当初他怎么设计要把徐滢弄回去当他儿媳妇的,更不会忘记他把他算计出了京,然后害得徐滢挺着大肚子出面给徐镛解围的事!
“你来干什么?”他皱眉望着面前拱手的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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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2 甘愿效劳
崔涣虽然是高位上退下来的,但这大半年里尝尽了酸楚滋味,这会子已没法把脸面当回事,因说道:“回世子爷的话,在下乃是向世子爷请罪来的。”
宋澈沉沉地哼了声,甩了记眼刀丢给他。
徐滢等宋澈出了门,也踱到了前厅,站在屏风后静静聆听。
崔涣接着说道:“在下自知罪孽深重,当年不该财迷心窍听信奸人诱惑,从而误入歧途,以致于后来一错再错,深陷泥沼无力自拔。这大半年里在下闭门自省,悔悟愈深,深感不亲自登门请罪,难赎我往日之过错,因而今日特来请世子降罪。”
宋澈一碗茶端在手里半日没动,他打小便见着崔涣跟端亲王一块吃酒会友,也是豪气干云一条汉子,倒没想到他今儿会在他这个晚辈面前说尽好话,——平素那些来硬的他好对付,这种来软的的他却不知道怎么办了。
打他一顿?好像胜之不武。回头端亲王也饶不了他的。
原谅他?他又做不出来。
他下意识地往后方瞥去,这种事情他媳妇儿拿手,应该她在场啊!
他咳嗽道:“你对不住的不是我,是世子妃,你该向她请罪才是。”
崔涣对他们俩这推来推去的也无语了,只好道:“若是世子妃能出面自是最好。”
宋澈身后这屏风乃是上好的双面绣,不是那么透明的,但他怎么说也是打小习武的主儿。那屏风后光影一动他就知道来人了。这荣昌宫里敢在屏风后倾听说话的除了徐滢还有谁呢?
徐滢也是心知肚明,推说让他见宋澈不过是为着宋澈的面子,宋澈对她的意义重要过一切。她怎么可能去压他的风头?而这老小子居然不明白,先提出来见她?
不过话既说到这份上,就无谓坚持了。
她退后两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宋澈起身虚扶着她坐下,清嗓子道:“崔老爷说要跟娘子请罪呢。”
徐滢与他同坐下来,笑望着面前躬着腰的崔涣,说道:“不知道崔老爷何罪之有?”
崔涣赧然道:“在下罪孽深重。一不该在十一年前利诱令尊徐将军许下婚约,二不该假借婚约私下暗行夺取印章之事,三不该设圈套栽赃令兄徐将军。这过往往种种,都是我崔涣的罪过,如今在下已幡然醒悟,特来请求世子妃赐罪。”
徐滢与宋澈对视了眼。扬唇道:“崔老爷这些错。皇上不是都已经降罪了么?你这又跑上咱们家来请罪,这又是什么意思?”
崔涣赧色更甚,但人都已经进来了,就没必要再考虑什么脸面不脸面了,他说道:“不瞒世子妃说,在下打从十五岁起便开始戎马生涯,对朝廷虽无建树,却习惯了刀枪剑棒。当年在下在授封世子之时。跪在老祖宗灵前也是对天发过誓,要世代为大梁效忠。死而后已,可如今……”
他抬眼看了下他们俩脸色,带着万般为难接着说道:“如今祖宗家业毁在在下手上不说,连爵位差事也一并丢了,在下已过不惑,离入土之日也不远矣。近来时常忧虑死后无颜得见先祖,又因感慨愧对朝廷,辜负了先祖圣恩,以至日夜不能寐,恨不能以死谢罪。”
徐滢挑挑眉,吃了颗密饯。
宋澈却始终板着个脸,一副就看你这老家伙怎么唱戏的样子。
崔涣慨然了一会儿,又抬头说道:“我若有脸去见祖宗,便早已死去多时,然而我又想,既然我手脚还能动弹,又或许还能国家尽尽心力。即便是不能回到朝廷,眼下有什么事情是朝廷待办的,能用得着在下的,在下定万死不辞!”
他目光定定盯着他们俩。
徐滢与他对视了会儿,说道:“崔老爷的意思我明白,可是皇上都明言交代了不许你们为官,我们可不能违逆圣意。”
“不必违逆圣意!”崔涣连忙道:“我只求能有个报效朝廷的机会,以求来日有脸面见祖宗,至于为不为官,在下委实不敢勉强世子爷和世子妃。皇上虽然不许在下为官,却没说不许在下给世子爷跑腿,您看这——”
宋澈张大眼,扭头看了下徐滢,——他还真没想到这老崔居然会是主动来要求给他跑腿的!
“你能跑什么腿?”他上上下下地睨着他。
崔涣上前两步:“不瞒世子爷说,小的猜测,卫所屯田被侵一案的主谋,在下怀疑就跟当年劫囚一案的主谋有关。”
宋澈嘶了一声:“你凭什么这么认为?那会儿你不是说劫囚的人都死光了吗?难道你没跟皇上说实话!?”他伸手指到了他鼻子上。
“不不不,”崔涣忙说道,“在下对天发誓绝无半字欺瞒皇上!只是最近我想了想,窦旷那案子我也还有疑问,比如到底是为什么急着用钱要拉我入伙开矿的?这点谁也没问出来他就死了,我也不得而知。
“还有事情发生的时间,据说卫所屯田被侵也是十一年前开始,跟这案子时间十分相近,再有那个同时袭击了我与小侯爷的疤面人,他到底是什么来历?我也算是劫囚与被神秘人袭击两案的见证人,或许我对破解卫所案子也会有帮助的。”
说着他朝徐滢又揖了揖。
徐滢到这会儿才吐了口气,说道:“当夜袭击你的那疤面人,有什么面貌特征?”
崔涣也不知怎么形容,沉吟了片刻说道:“我看到了他的全脸,他一边脸上全是大片疤痕,但是我觉得他如果没伤的话,应该会是个长相颇为俊秀的男子。年纪约在二十三四岁,不是特别高,但绝对不矮,一双眼睛十分有神。”
“一双眼睛有神?”徐滢凝了双眉,既然是一边脸上全是疤,必定眼周也伤在内,怎么可能会让人觉得一双眼睛都有神?
崔涣似也想到了关键之处,顿了片刻后他直起身,脱口道:“没错!的确是十分有神!我想起来了,他虽然那边脸上全是疤,但是一双眼睛完好无损!是正经的丹凤眼,正因为没受损,因此才让人觉得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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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 花明柳暗
徐滢道:“丹凤眼?”
这丹凤眼怎么听起来挺耳熟?她见谁长了双丹凤眼来着?
“对,就是丹凤眼!”崔涣肯定地。
徐滢想了想,招来侍棋轻声说了几句,然后让人赐了座。
这里刚坐下,侍棋就拿出一卷纸来,徐滢打开后拿出一张摊开在桌上,原来是张画像:“你来看看,这个人像不像?”
崔涣走上来,目光一接触到画上的人脸便定住了!
徐滢又拿出一张摊开:“这张呢?”
这下他目光里不但有震惊,而且还有丝残余的后怕!
“是他!就是他!这疤的形状眼神都一样!”他大声道,“我永远忘不了这张脸,那天火光突然之间在照在他脸上,我魂魄已去了一半,也就是那刹那间,我不慎中了他一剑!”他话得十分急速,仿佛思绪又飞回了那个时刻。
徐滢看看宋澈,宋澈站起身来:“这次你要是再敢耍我,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崔涣无语道:“在下要是有一字虚言,不用世子爷动手,我亲自把我合家上下的脑袋送到您面前来!”
宋澈瞪了他两眼,这才坐下来。
崔涣也坐了回去,默了默又问徐滢:“敢问世子妃这画像是从何处得来?”
徐滢重新把画卷起,交回给侍棋,说道:“既然你是诚心效忠朝廷的,这个你就别问了。”
崔涣颌首,又道:“那么。不知在下这请求——”
徐滢不吭声。宋澈道:“容我想想,过两日回消息你。”
崔涣立时起身,一揖到底:“那在下就静候世子爷的佳音了!”
徐滢目送着他出了门去。再拿过侍棋手上这画像看起来。
这两张画是她在宋鸢出事之后寻云门寺的人画的。据宋鸢交代,这疤面人住在云门寺禅院里至少一年,那么即便是他不是常住在那里,至少也出现过许多次。特征这么明显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没人见过呢?
两张画分别出自两个僧人。画出来的像竟是一个比一个细致。
崔涣既然认定跟十一年前突袭他的那个人是同一个,这的确就可以说明窦家的案子跟屯田一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了。再从窦家孩子与杨家孩子中了同种毒来看,此人不但与窦家一案有关。而且还与杨家有瓜葛。
可杨若礼原先担任国子监祭酒并不管政务,也不可能会有政敌与仇人,这人究竟会是谁?
建安胡同的三进小精舍里。迎春花与茶花竞相争艳。
凭窗而立的男子面容光洁无暇,颌下淡淡的青须茬儿又给他添上了几许成熟沉静的味道,在这春光里,看着也让人觉得心境淡泊。
但他目光流转之间又会不经意露出一丝不羁与戾气。像隆冬的寒风。
“三爷。有消息回来了。”范舟到了身后,躬身禀道,“昨日跟踪徐滢的乃是崔家大少奶奶冯清秋。崔家这大半年里内宅乱成一团,崔涣与崔夫人渐生龃龉,二房崔韦夫妇地位渐起,而冯清秋与崔嘉则是貌合神离,冯清秋去年还掉过个孩子。”
说着他把崔家这前前后后的事均跟他交代了一遍。
“这么说来,这位冯大姑奶奶现如今日子是不好过了?”马三爷交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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