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奶奶听到冯清秋这话可也愣了,虽说今儿是她占理,可是这要回娘家这种话能随便说吗?他们这是赐婚,皇帝会同意吗?再说冯清秋还有兄嫂,她一个出了嫁的姑奶奶回娘家养老,即便是有嫁妆傍身,她哥哥不说什么,嫂子能不说吗?
她虽是护着女儿,但这事未免太违理。
她说道:“秋姐儿!”
冯清秋哭着跪下来:“祖母,母亲,您们就把我接回去吧!”
“秋儿!”这下连冯夫人也站起来了,沉声道:“我们冯家没有把姑奶奶接回娘家去的规矩!你忘了你出阁时我跟你说的话了吗?”
冯清秋怔住,抬起脸来。
冯夫人望着她,一字一句慢慢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公公已经担保姑爷不会再发生这等事情。身为儿媳与妻子,你也应该以大局为重。”
当着崔家人的面她没法儿把话说得太明白,只要崔家没拿冯清秋怎么着。她是不会允许冯清秋回娘家去的,冯家已经丢不起脸了,而所丢的脸都是因她而起,为这点事情就闹着分道扬镳,她学了那么多年的女德女训呢?
她是宠着她没错,到如今为止也还是是她心里最疼的孙女儿,可是再疼也有个限度。她回娘家并没有她什么好处,只有安下心来与崔嘉好好过日子才是出路。
冯清秋听到这番话,忽然连腰背都直不起来了。娘家是她唯一也是最大的希望与靠山,没想到到这个时候最疼她的冯夫人也不肯救她出苦海,她头一次觉得她的人生已到了穷途末路,她太清楚自己对于崔嘉出去胡来有多么抗拒。她不会再让他碰她。也不会跟他生孩子!
她看了眼冯夫人与冯大奶奶,站起来,勾着头,没再说话。
冯夫人叹了口气,拉起她的手来拍了拍,与冯大奶奶走了出去。
冯大奶奶走在后头,拉冯清秋的手时又塞给她一卷东西。
冯清秋眼望着崔夫人送她们出去,低头看一眼手里的东西。是卷银票,她眼泪一滚又落了下来。
翌日早上宋澈就没往衙门里去。
早饭时天阴了会儿。但早饭后却又冒出了太阳影子,看着像是要晴的模样。
徐滢让宋澈抱着阿陶,乘马车一路往徐府来。
商虎一去云南已有月余,前阵子来了信说是已经在往回赶,杨家这些日子便就在京师住下,正好杨家也有商号在京师,杨沛偶尔出去巡巡,偶尔也去会会从前老友,倒也不算十分煎熬。
加之两个孩子经太医开药调养,别的不说,精神是渐好些了,身上的血管也没有再加深,如此杨夫人婆媳也渐渐有心思跟杨氏唠家常,总之做最坏的打算,万一商虎没带回什么有利消息,那么就留在京师保着这双孩子的命罢了,易氏还年轻,总还能再生的。
可话是这么说,心里忧虑还是有的,首先就是这下毒之人不得不捉着,否则后患无穷。
其次假若长住,那么就得另置宅子。
但杨沛又似乎不大想住京师,杨氏问过他几次,他也未曾表态。
这日里叶枫又出门往程家去寻程筠切磋学问,杨夫人便就叹着气跟丈夫道:“这哪里是去切磋什么学问,分明就是找人家妹妹去了。”
杨沛默了默,说道:“当年我也是这么常跑到你们家去的。”
他没有女儿,总念着乍见面时程淑颖没心没肺的邀他一道进徐家的样子,言语里不免也多了分袒护。
杨夫人微笑:“我倒没有不答应。只是想着人家未必肯把娇娇女嫁去这么远罢了。”
远是一则,二则杨家规矩太多太繁琐,刚从京师搬回苏州那两年,她也是各种不适应,直到近几年才算是稍稍放松了些。
“倘若咱们在京师置个宅子住下来,倒是能解决许多问题。”她起身走到丈夫身边,将手轻搭在他肩上说道。在苏州,便是这样的动作也是不能被允许的。否则便要视为不端庄。
杨沛没言语。
杨夫人又道:“在京师置个宅子,枫哥儿可以安下心来准备科举不说,颖丫头也不必往苏州去立规矩。有妹妹和镛哥儿兄妹在,也不怕他们行事失了分寸。再者,老大夫妇也可以搬过来,皓儿他们不管有没有救星,在这里总算能得到天家恩沐,至少也能多活几年罢?”
杨沛叹气拍她的手:“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我不是还管着偌大个家业么?何况还有母亲——”
“咱们自然是要回去尽孝的,我只是心疼儿女们!”杨夫人眼眶有些泛红。
杨沛凝眉望着窗外,眼里渐渐浮出丝痛苦之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老爷,太太,世子爷世子妃来了。”
这里正说着,长随杨运在门下禀道。
杨夫人收了手,深吸一口气,缓缓面色先走了出去。
杨沛合上书,也整了整衣襟跟出来。
徐滢和宋澈已经到了杨氏这里,袁紫伊正抱着阿陶逗她说话,杨氏笑眯眯看着小外孙,与早两年相比,面上完全已看不到丝毫哀怨隐忍的神情。
“你别这么抱,小心他踢你。”宋澈紧张提醒着袁紫伊,他才不是真的担心袁紫伊被踢,他只是担心她这种没生过小孩的根本不知道怎么抱,回头把他儿子弄不舒服了罢了。他不停比着手势:“你应该这么抱,回头有空你好好跟滢儿学学!”
————(未完待续。)
359 到底是谁?
袁紫伊不咸不淡地瞥着他,继续眉开眼笑地逗着阿陶。她又不是第一次抱他了,每次抱的时候他爹每次都要这么罗嗦,真不知道徐滢怎么会受得了这么烦的男人!简直懒得理他。
“阿陶跟舅母去看花花!”
抱着走到门槛下,正就见到杨沛夫妇过了来,只好又抱着回了来。
双方见过礼,坐下开始寒暄,徐滢问了几句孩子的事,就说道:“我们今儿来,是有要事要请问舅舅舅母,母亲不如让旁人都先退下吧。”
杨氏闻言知道或是朝中要事,忙起了身,亲自招呼人到了门外。素锦见状也把阿陶从袁紫伊手里接过,与她一道带着他到了门外去晒太阳。
徐滢把画像从侍棋手里接过来,将范埕当初给的那幅马三爷的画像铺开在桌上:“这个人,不知道舅舅可认识?”
马三爷既然屡次对杨家下手,那必然是有仇,既然有仇,那么杨沛见过他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因为看年纪这姓马的也不过三十余岁,年纪比杨沛还要小。
杨沛就拿起这画来。
目光乍落到这画上,他瞳孔立刻就收缩起来了!
徐滢他们还没有说话,杨夫人见到丈夫这般,也揣着狐疑看了过来,这一看也是大惊失色:“杨峻!”
声音飘到门外太阳下逗阿陶的杨氏耳里,杨氏也忽然一抖,扭头看了过来。
“杨峻?”徐滢与宋澈对视了眼。“这名字很耳熟。”
杨沛脸色瞬息间千变,他忍着心下骇动望向他们:“你们哪来的这画像?!”
宋澈本没想到杨家夫妇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见状也郑重起来:“是早前卫所一个千户长绘制的暗中购买屯田的买主。他们称他为马三爷。而我们将它与前些日子从别处得来的两幅疤面人的画像一经比对,发现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也就是说,此人不但是屡次谋害杨家的幕后凶手,也是算计朝廷的贼人,如今更可能与十年前窦旷在京外被劫一案有关,我们因此特地向舅舅打听。”
杨夫人双手发起抖来,双唇也失了颜色。
杨沛面肌颤抖了两下。望着他们道:“杨峻就是当年与徐家姑奶奶私通的我的堂弟。”
徐滢有些失语,半日道:“可舅舅不是说他已经死了许多年了吗?”
“没错!”杨沛站起来,目光炯炯望着他们。“他的确是已经死了,那年徐少惠意外身亡,我闻讯进京,得知缘由后随即找到了你母亲。然后又在京郊找到了他。将他带回江南,然后后来的事情我则已经跟你们说过了!”
徐滢有半晌没说话。出现这种状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杨峻根本没死,他瞒过了所有人变成了马三爷,第二是此人跟杨峻长得极像,是另外一个人。
“舅舅舅母,能够确定这就是杨峻本人?”她说道。
杨夫人重新拿起那画像来打量。说道:“他虽然已死去十余年之久,但他颌下这里有颗痣我却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当年杨家的老辈们都说这是颗桃花痣。说他这一生命犯桃花,果不其然,他先是——”说到这里她低叹了下,看了眼杨沛,才又说道:“后来又与徐少惠闹出这桩事来。”
“先是怎么了?”徐滢追问,“难道在我姑母之前他还曾出过什么事情不曾?”
杨夫人为难地噤了声。
杨沛这里沉默片刻,横了心望向他们:“这件事我本从来没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你母亲,这是因为关系到我杨家的脸面,因为为了这件事我杨家也算是损失惨重。我说出来,还望你们能体恤我一番苦心,记在心里就好。”
徐滢忙与宋澈起身应允。
杨沛凝眉道:“杨峻本是杨家旁族中的子弟,他父母早丧,也无兄弟姐妹,其祖父临终前将他托付给家父。家父家母待如若己出,他幼时体弱,家父没少为他在京师寻访名医名药。
“那会儿因为他年少,又常年服药,家父也不曾十分逼着他读书,但他聪明,许多事常常一点就通。模样又生得好,很知进退,极得家母宠爱,我因为除了你母亲一个妹妹,也只他一个弟弟,也当他同胞相待。
“他五岁那年得了场哮症,咳了好几个月,大夫说京师气候不宜他调养,于是家母便着了几个老家仆陪他回苏州住了几年,直到十二岁回到到京师。家父一面督促他功课,一面又请了个武师教他习武强身。”
“习武?”宋澈听到这里不由得出了声,杨家也曾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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