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吏们没忍住,噗噗声捂着嘴转过了身。
宋澈两眼圆睁,一张脸登时憋涨得紫红!
徐滢明媚春风地道:“大人英俊风流,没想到连鼻毛也长得这么俊俏多姿,——你可别说话!一说话露出来的就更多了。”
宋澈两眼似要喷血了,脑袋压在她上方,牙齿几乎磨碎。
徐滢咧嘴笑得愉快极了。
宋澈伸手指着她,圆睁怒目瞪了她半日,最后猛憋了一口气转身,终于一溜烟地跑没了影!
“徐镛你好牛!”衙吏们望见宋澈消失出院门,纷纷过来竖大拇指。
端亲王在窗户缝隙里看见了,也乐呵呵地开了门,挥挥手让徐滢进了去。
“想不到你小子办事还挺有点脑子。”端亲王靠在椅背内,摇起大折扇来,看着徐滢,如同看着才凯旋回来的手下爱将,一脸的春风得意。
徐滢忙躬了腰:“得亏有王爷撑腰。”
开玩笑,要不是他逼她这成这样,她能去得罪那神经病么?亲王世子能是好惹的?
端亲王点点头,打量了她两眼,又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现在才来问她叫什么名字,可见她眼下处境相对安全了。
徐滢垂着腰,一字一顿道:“徐镛。”
再想想,刘泯虽是把徐镛荐了进来,但这里头走门路进来的恐怕多了去,一个小从七品打杂的小吏,端亲王自是不会放在心上。心思一转,见一旁小台上有供侍者记录事务的纸笔,遂又取了来,正正经经写了给他看。
“哦,”端亲王点了点头,“镛,大钟谓之镛,古乐器之名。”又轻嘶了一声说道:“我刚才听宋佥事说你是徐侍郎的侄儿,徐家历代行武,你这名字可不像武将子弟,倒像读书人爱取的名字。这字写的也不错。”
徐滢就等着他这一问,说道:“多谢王爷谬赞。小的虽非出身耕读,但是小的外祖家却是正正经经的书香世家。小的的外祖父当年也曾在皇上身边当差。这名字,就是小的的外祖父取的。”
是不是杨先生取的她不知道,但是,这有什么关系?
“哦?”端亲王来了兴趣,“你外祖父叫什么名字?皇上身边当过差的本王可多数都记得。”
徐滢道:“小的的外祖父,便是曾任国子监祭酒的杨——”
说到这里她轻声打住了。
她并不知道杨氏父亲的大名,但是难得眼下端亲王会想到要问徐镛的来历,她当然要把这层给表明出来。杨先生不是曾经当过皇帝侍讲么?端亲王又是皇帝的弟弟,自然是有印象的,而且国子监祭酒官职不高身份却清贵,把这层摆出来,对徐镛前途也有利不是?
端亲王也是饱读诗书的,她这样欲言又止,看在他眼里,便成了有意避长辈名讳之举。因而倒是赞赏点头,忽又恍然道:“国子监祭酒姓杨的,莫非是江南名士杨若礼?他可是已经过世了十多年了?杨家也在他过世后搬回了江南?”
“正是!”徐滢连忙点头,“确切地说,已经过世十二年了。”
“原来你是杨若礼的外孙。”端亲王面有惋惜,接而又笑起来,“杨先生学识渊博,性洁如莲,本王印象很深。”说到这里看向徐滢的目光就愈发和善。“但你既是徐家的子弟,又是杨先生的外孙,不知道怎么会托刘家荐你进来?”
换言之,是完全可以自己请荐进来的。
徐滢听到端亲王对杨先生的肯定,也很欣慰,想不到替徐镛跑了这趟腿还顺道帮了他这么一个忙。虽说这种旁门左道并非徐镛稳固仕途的根本,但她说的本来就是事实,三房全指望徐镛,能够帮他说出来让端亲王记住他这么个人也是好的。
眼下听他提起这茬,心里就打了个咯噔。沉吟了下回道:“回王爷的话,家父过世得早,小的自知资历浅,不敢请家里出面,以恐辱没家里名声。托了刘公子为引,也是给自己点压力,如此一想到差事得来不易,便能加倍努力地尽责。”
官场上的规矩她懂,还是那句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把家宅矛盾对外公开是混朝堂的基本准则之一,防人之心不可无嘛,虽然端亲王犯不着针对徐家,可若是徐家家宅不宁的事传到别人耳里呢?
这对徐少泽没有影响,对徐镛的影响可就难说了,俗话说宰位门房七品官,中军大都督加亲王身边的小官职位,盯着的人也不少吧?万一有人从中捣点什么乱呢?
小心驶得万年船。
端亲王这里听她说父亲已故,也没有再问下去,就点了点头,吃起茶来。
徐滢见差事也办完,看来可以放心回去交差了。虽是假借相貌相同瞒得了一时,但男子与女子总归有许多细微区别,呆得久了总归会露出馅来,而且她还得罪了宋澈那家伙,指不定回头会不会想法子针对,她必须尽快脱身才是上策。
这里正要开口,端亲王却先哔地一声收了扇子,说道:“你既然识文断字,而且我看你脑瓜子也灵活得很,我这里正好有件事情要你去办,明日你随我同去。”
徐滢啊地一声张大嘴,又愣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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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闯了大祸
明日?!
徐镛的腿肿成那样,明日必然来不了,难不成她明日还要替他出来?
“怎么了?”端亲王看过来。
“哦。”徐滢强笑了下,踟蹰着,试着问道:“不知道王爷明儿要去哪儿?”如果不是重要的地方重要的事情,那她就照告假不误。
“明儿你来了就知道了。”端亲王站起来,又郑重地抬手指了指,嘱咐道:“早点儿来,别误了本王的事儿。”
说罢理了理衣襟,也不等徐滢再回话,便就负手往外走去。
这就是说明日必来不可了。徐滢没胆子抗拒,就是换了徐镛来也同样没胆,亲王外加顶头上司的吩咐要想拒绝,就得拼出一定的资本。放眼徐家都没谁有这个资本,更莫说三房。
徐滢顿了下,追上去:“王爷请留步。”
端亲王就在廊下停了停,“还有事?”
她忍着满头汗,陪笑道:“王爷的吩咐小的不敢不遵,明日一早定然在此静候王爷。不过,小的眼下正有件事想求求王爷。等明儿这事办完,小的想回江南几日,替寡母在外祖母面前尽尽孝心,还望王爷恩准。”
在权贵手下当差情势太不可控,万一明儿的事情办完,他回头又找点什么事绊住她了呢?自不能再让他有机会留她在衙门,而虽然徐镛并不是要回江南,为了防备节外生枝,她无论如何是要设法先拿到这假批的。
端亲王也没为难他,点头道:“你明儿若把我交代的事儿办好了,本王准你一个月假。”
一个月?徐滢忽然间又觉得脖子后头凉嗖嗖地,她本以为能拿到半个月就不错了,能换来一个月假的差事,八成不是什么好事儿吧?
等她回了神,端亲王却已经背着手昂首阔步地走了。
徐滢等他拐出院门消失不见,也摸了摸脖子,转身锁门往承天门来。
门下等得快冒烟儿的金鹏立马驾着车迎上来,原本以为半个时辰能办妥的事儿她这一去就是一个上晌,就是块石头恐怕都心焦得烫手了。但不管怎么样,总算有惊无险,倘若明日端亲王要办的事不是邀她一块逛窑子泡温泉的话。
回到府里杨氏和徐镛也早就心急如焚。听见下人禀报姑娘已回来,杨氏简直如同服了续命的山参,立刻两眼放光迎到门口。
徐滢进门灌了碗茶,简单报告了经过。
能够平安归来简直已是最好的消息,至于能不能把差事办到令端亲王满意,杨氏他们并不奢望,也没有谁细问。只要没误大事,就算有差池,徐镛日后也可以慢慢补救。
但是听她说到把宋澈给得罪了,大伙又齐齐变了颜色!
徐镛一口茶喷出来,溅了徐滢身上官服一片,小白脸儿也显得更白净了。
徐滢对他们的惊讶感到理解,但是他们惊讶成这样,仍是有些匪夷所思,“何必这样?”
姓宋的就是个亲王她觉得也不必如此,她又没打他又没骂他,已经很忍耐了。
杨氏讷了半日,走上去扯她的胳膊,“那端亲王世子虽非皇宗嫡支,但那派头比起太子皇子来却一点不差,他在京师里称王称霸又不是一日两日,早些时候才把威远伯的次子打得满地找牙,那可是个不分高低都不留情的主儿!你竟把她给得罪了?日后你哥哥还如何去衙门!”
徐滢捧着茶,看向徐镛。
“得罪便得罪了,回头自有我去陪罪。”徐镛见妹妹被数落,皱了眉出声。但脸上仍有骇然,如同见了鬼一般盯着徐滢看了又看。
徐滢看他们又有要吵架的意思,连忙伸了手阻止:“我也是仗着有端亲王发话才敢这样。”
杨氏气得在榻上坐下来。
徐滢深怕又起硝烟,把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明儿还要去的事咽回肚里,连忙闪身进屋里去换衣裳。
看见跟进来的侍棋,不免又想起没吃早饭的事,遂问起来。
侍棋压声道:“表姑娘昨儿夜里着了凉,早上奴婢去大厨房的时候,王秀娘他们都赶着给表姑娘熬药煮点心呢。咱们的饭撂在一边,奴婢过去的时候米还是生的。最后锦瑟忍不住这口气,堵在门口闹,那帮老虔婆才赶紧挑了几样点心现蒸了给太太送来。
“姑娘出门后大爷见了送来的饭食才知道他们为了表姑娘怠慢了太太和姑娘的早饭,又大发了一阵雷霆,太太也哭了,又吵了一架,到大夫上门给大爷看伤才消停。大爷不让奴婢们把这事跟姑娘说呢。”
侍棋是徐滢打小一起长大的丫鬟,她老子娘都没了,两个嫂嫂都在杨氏身边当差,哥哥则在外院。徐滢在佛堂里那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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