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澈红了脸,丢了个后脑勺给他:“我才不像你卑鄙奸佞!”
“大人这么端方正直,那就当下官没说好了。”徐滢拍拍手从桌上拈了块豌豆黄,然后道:“这证据要是搜集到了,皇上就是不全办也得办个五六成。他们所强占的土地也会定会归还百姓,百姓们有了田土,还不得对您佥事大人感恩戴德?
“办好了这案子。大人不但堵住了那些多事人的嘴,而且还大大提升了您在王府和衙门里的权威,对您以后严惩歪风乱纪可是大有好处,大人可要三思好。”
宋澈瞪着她。仿佛要把她一块块卸下来。
徐滢吃完豌豆黄又吃完了剩下的茶。站起来,笑眯眯退了下去。
宋澈一脚踢翻她坐的凳子,直到她消失在门外才收回瞪视的目光来。
她的这些旁门左道虽然挺让他看不上,但是又不能不说很有用。眼下求到端亲王这里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权贵子弟,论实力背景他们当然是有的,端亲王不给他们面子也是不想把这锅水搅得更浑,若照徐滢所说从中挑个出来替他办事……
他起身拍起桌子:“人都去哪儿了?!”
正忙着扫地的流银一个箭步冲过来哭趴在他脚下。
徐滢回到公事房,林威刘灏他们就已经竖起大拇指在等他了。
不过隔了堵墙。虽说军机重地的墙壁屋梁都做过特殊构造,但即使是具体说的什么听不到。那么大的咆哮声又怎么会传不到门外来。
照例又是一番唏嘘,徐滢拢手等他们都感慨完了才坐下,使了个眼色与林威刘灏,口里道着去净房,出了门却又在门下竹丛后等着。
林刘二人寻到她,说道:“可是有事?”
徐滢笑着道:“林兄刘兄素日对小弟多有关照,小弟铭记在心,只是一直无有机会报答二位。也不知道二位对如今手头这差事有什么想法没有?”
林威觑觑刘灏,纳闷道:“不瞒你说,我们俩家境比徐兄你都略好点儿,这份差事就是丢了也没什么要紧。只不过到底男人大丈夫,总不能终生碌碌无为,仕途上能有发展自然是好的。但眼下咱们跟宋佥事相互都看不顺眼,要晋职恐怕难的很了。”
又道:“不知徐兄如何会突然提起这个?”
徐滢笑道:“二位兄台若想改善跟宋佥事的关系,眼下便听我的,你们即刻悄悄地把京师城里打算谋中军营这批候缺的人员背景什么的统统找出来,这两日一旦听到宋佥事提及此事,便把这名单递上去,包管宋佥事对二位大表赞赏。”
刘灏且惊且喜,“此事当真?”
徐滢扬扬眉:“且试试无妨。”
林刘二人脸上便有春风浮现了。
如今的徐镛在他们眼里简直地位超然,他能够屡次在宋澈手下全身而退就说明他的确有两把刷子,眼下他既然这么说,又岂有不信之理?虽说是不指望晋职,可是这衙门到底是许多人抢破脑袋也想扎进来的。如果跟宋澈之间的关系能变得融洽,总归是有利无害罢?
而徐镛居然独独地把他们俩叫出来提点这事儿,也就说明把他们当了自己人,二人豪情立现,也不再多话,跟她深深抱了一拳,便就按捺着心情回房了。
徐滢跑去端亲王院子装作察看修门的进展,去了去净房,也回房办正事。
给宋澈出主意倒不是成心卖弄,也并非真要跟他较这口气,而是过不了几日徐镛便要回衙,他性子与她截然不同,面对宋澈刁难是绝不会像她这样大胆跟他斗的。为了使他能够回归到正常的状态中去,缓和宋澈与“徐镛”的矛盾势在必行。
宋澈那家伙虽然幼稚,但是他自幼接受严格教育形成的素质却在,就算是气她恨她,但她说的那番话有无道理,他必然能够分辩。
而徐镛虽然不如她奸巧,可是腹内并非空空如也,虽然不定能再给宋澈解决什么燃眉之急,但至少凭他的沉稳是不会坏事的。再者林威刘灏二人得了她这番指点,日后也将更加与徐镛同声共气,一个好汉三个帮,她得尽可能地给他制造些有利条件。
果然接下来大半日都相安无事。
宋澈虽然仍旧视徐滢如眼中钉,但从他接下来并没有再搔扰徐滢来看,应是把她的话听了进去,暂时却按下了对付她的心思,而林刘二人也依她之计前去打听消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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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 剖心看看(求月票)
龙舟赛上崔嘉自然也有去,但因为长辈们都在,又隔着条河,再者知道冯清秋身边必然会有徐家的人相随,因此并没有趁机前去见面。这日晌午他便打马到了冯府,寻冯家大少爷冯翮下棋。
冯清秋的心情也十分不爽。
那日在河堤上被宋澈狠狠甩了脸子后,她并没有再呆下去,而是即刻乘轿回了府。她平生并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宋澈她不敢说什么,人家身份摆在那里,可如果不是徐滢狗仗人势,一味地挑唆生事,宋澈怎么可能冲她发火?
而让人气到肝颤的是,连程筠也与宋澈一起替徐镛开脱!
原先在程家那次她还能且看祖父的面子揭过不提,这次却是无论如何也释怀不了了!
回来枕头哭湿了几个,午饭晚饭都没吃。
冯夫人与大奶奶不停来劝说,又把冯氏母女叫回来狠训了一顿,可到底打骂她们的是宋澈不是徐镛,竟然想撒火也没个地方撒去,而且宋澈既然都已经明说了徐镛是他们中军衙门的人,外人不得伸手,这就是让徐少泽出面徐镛都有话反驳了。
这口窝囊气还只得且忍下来。
但冯夫人她们能忍下,冯清秋却忍不下,这两日蔫蔫地,便活似掉了魂。
这里对窗绣着对鸳鸯,听说崔嘉来府,意兴阑珊地并不想搭理。但勾头慢腾腾扎了几针,她忽然又抬了头。盯着窗外出起神来。过不多久忽然起了身,对镜往左鬓上插了朵牡丹花,拿了纨扇。便往冯翮屋里而来。
崔嘉与冯茗在煮茶吃。
崔家老伯爷与冯玉璋年轻时曾同拜在名士柳梦元名下习画,两家后来因此成了世交,崔嘉与冯清秋以及程筠兄妹等打小在一处玩耍,彼此关系都很融洽。而又因为程筠比他们几个年纪都略大一些,因而程筠也几乎成他们的领袖。
加之程筠本就风采过人,崔嘉即便知道冯清秋属意于他,也没法产生什么不忿。
唯一让他不忿的是与徐家那门摆脱不掉的婚事。
他一日不与徐滢解除婚约。便一日不能登门向冯家提亲。他不知道崔伯爷为什么那么执着地承认这门婚事,徐少川已经死了,当初又只是交换了个信物。以徐家三房的实力根本就无法强制崔家履行这门婚约,若换成别的人家,老早便装傻退婚了,偏他们家拿徐滢当宝贝。
他心里只有大方聪慧的冯清秋。而不是徐家那个缩头缩脑的小丫头。
茶喝了两口。就闻窗外香风阵阵,冯清秋提裙进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冯翮笑着放了杯子,望着俏生生立在兰架旁的妹妹,“培毓正说起上回跟秋姐儿在法罗寺吃过的香茶,你就堪堪来了。”
冯清秋笑了下,看向崔嘉。
崔嘉站起来,也微笑着,双颊微微泛着红。“秋妹妹在忙什么?”打从在程家见过面后这一向也未曾见。换了新夏衫的她看起来更加灵动多姿。但是她眼下两片轻淤以及消瘦了的脸庞却让人看了大感意外。
“我哪有什么好忙的?不像你,近日接掌金吾右卫。可是实实在在的将军了。”冯清秋在他右首坐下,接了对面冯翮递来的茶,笑说道。
崔伯爷乃是亲军上十二卫的副都督,崔嘉掌一个卫所几千人的差事顺理成章。奉承话他素日也听得多,并不放在心上,但从冯清秋嘴里出来,又自不同。他谦逊地道:“我们行武之家,无非就是舞刀弄枪,哪能跟你们这些风雅之人相比。”
程筠风流倜傥,学富五车,这也是他常自愧的地方。
冯翮道:“太过谦虚就见外了。”
冯清秋端了茶,也笑望着崔嘉说道:“文能兴邦,武能定国,岂有高低之分。我一直叹咱们家的子弟都斯文有余而魄力不足,好容易有个你常来常往,偏又还说这些丧气话。莫不是其实是你瞧不起我们家这些只会舞笔杆子的?”
崔嘉本只是顺口流露了一丝自卑,没想到竟被冯清秋当了真,急得连忙辩解:“这又是说到哪里去了?我祟拜你还来不及呢,岂能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我若有这心,只管叫我终身当和尚罢了。”
冯翮噗哧一声笑出来,冯清秋愣了愣,绷了脸,站起来,勾头走出了门去。
崔嘉心下更是慌了,见冯翮还只是在笑,便只好起身追出去。
冯清秋在天井里绕了个弯儿,好歹在竹丛后头的假山石下坐下了。
崔嘉揣着一万个小心跟她说好话:“好妹妹,我不是有意唐突你,只是一顺嘴儿就说出来了,我对你什么心思,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冯清秋转过去,“我不知道。”
崔嘉只好又绕到她前面,“你要是不知道,我就是把心剖开给你也是使得的。”
冯清秋绷着脸垂眼半晌,抬眼看了眼他,忽然噗哧一声又笑起来。“那你现在就剖,我倒要看看,你的心里是不是真的有我?”
崔嘉愣了愣,但听见这话脸上也是红了,伸手从腰间拔了剑,当真就要往心窝子里戳。
冯清秋连忙站起,“傻子!谁还真要你剖不成?”说着神色一黯,眼眶也忽而红起来。
“那你不生气了?”崔嘉怔怔地望着她凄然的脸。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咱们俩打小一处玩儿,情份倒跟我自己的哥哥差不了多少,我跟你生气,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冯清秋重又坐下来,捡了片竹叶,幽幽捻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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