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澈皱眉道:“为什么不舒服?”
说完心下一动。又朝何竟看去。
何竟赶紧清着嗓子撇头去看门外,然后将花盆放回桌上,麻溜儿地出了门。
宋澈抓起笔筒又摔过去,何竟一溜烟儿跑得没影了。
徐滢其实并没有什么不舒服。她只是因为没发现宋澈什么异常。所以早些回去与徐镛商议而已。
徐镛对于她所说的竟然一点都不奇怪,徐滢头一天代替他去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没有一件事凭侥幸能完全成功的。而且徐滢能够瞒住这么久,确实已经不简单了。
“程家兄弟知道了还不打紧,他们因着宋澈考虑不会乱说。接下来几天你在衙门里最好不要再去见别的人,尽量减少露馅机率。”说到这里他吐了口气,“说实话,也得亏你没在端亲王手下当差了。端亲王比起宋澈的阅历可丰富了不知几倍。”
徐滢不置可否,端亲王虽然没宋澈那么笨。但他在衙门里的时间也少。哪像宋澈天天呆在那儿?不过因着徐镛的话她又想起程筠那个约会,就在三日后,如今看来,还是只能爽约了。只是可惜了探听崔家内幕的好机会。
想了想她就问徐镛:“哥哥还记不记得父亲过世时的情景?”
方才还沉静的徐镛立时就捧着杯子哀寞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歉然地道:“因为我忘的差不多了。”
徐镛静默片刻,说道:“你当然会忘,因为那个时候你根本就不在现场。那些天你生着病,母亲守在你身边几日几夜没睡,突然又传来父亲的噩耗,她也昏死过去了。是我去前院接的父亲的遗体。”
徐滢本怕他会起疑,听她说自己病着才放了心。
她对徐少川的死大致情况已经了解,他是外出归来的时候因为喝过些酒而不慎滚落了桥梁,因为非因公殉职,所以死后朝廷对杨氏和儿女也没有特别的补贴。也正因为如此,徐镛才需要求助外人才能够谋得一份差事。
“可笑的是,当时徐家那么多人在家,却等我一个人在前院守了小半个时辰,他们才出来。”徐滢沉吟的时候,徐镛又接着说起来,他的脸上有冷笑,眼里也有冰冷寒意,“就好像当时死的不是他们的儿子兄弟,而是个寄住的陌生人一般。”
徐滢看见他这模样也觉心酸,徐镛对徐家的感情向来淡漠,想来是从徐少川死时就开始了。
这种伤痛,的确是难以平复的。
她拍拍他肩膀,吁气道:“哥哥别这样,咱们还得往后看。等到你回去上衙之后,我就来好好琢磨琢磨怎么个分家法儿。这徐家的东西咱不稀罕,但属于咱父亲的那份家产无论如何也没理由便宜给这帮人。”
徐镛微微吸了口气,抬头笑望着她:“说的是啊,现在有了你,我还担心什么。”
徐滢听出来些意味深长的感觉,待要细究,他却又站起来,说道:“对了,昨儿你那位袁姑娘派人送了封信过来,交代要你亲启的。”说着他打开抽屉,拿出个火漆封好的信封给她,“此外她还说,她近来有些忙,让你有什么事情捎信给泗水庵的妙音师父。”
徐滢讷讷接过信封,一时未能接上话来。
袁紫伊来信上说的是查陆翌铭的事。
表面上看陆翌铭行为很正常,所去的地方也无非是国子监与家里铺子等地。交接的人也都是正经的文人和生意人。后面还附了查到的地址和往来人名。袁紫伊表示以她目前能查到的只有这些,毕竟她人脉有限。
徐滢其实也没指望她真能查出什么大不了的事,她只是本能地感觉陆翌铭有问题,却没有真凭实据。人的直觉并不一定都是对的,万一错怪了,多伤人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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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 他要幽会!
她记下信后所写的泗水庵的地址,写了几行字,让侍棋拿到二门下着人送出去。
侍棋前脚才出门后脚她又把她唤住:“算了,你去打点打点门下,呆会儿我自己去找她。”
虽说这家伙祸害了她一世,但到底以袁家那对渣男女,她又有些放心不下她,——就当她上上辈子欠她的好了。
宋澈晚饭前到府,跟平常一样先沐浴再吃饭。
流银这里见到侍卫们个个蔫头耷脑地便觉好奇,上前一打听才知道日间居然又出了他跟徐镛的新闻。流银倒是不关心什么断袖不断袖的,他在宋澈身边算起来地位数一数二,眼见着这个徐镛大有赶超他而成为新宠的趋热,心里很不服气的。
想想也就跟着到了房里,拿着大布帕子进来屏风后说道:“爷今儿带着徐镛去程家了?”
“关你屁事!”
宋澈日间被他们那一闹,早就烦透了,好不容易回来想洗个澡吃个饭好好清静清静,哪知道流银又进来打听八卦,当下气得把手里的水瓢往他身上一砸。
一个两个都管起他来了,到底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爷!”
流银被瓢里带出的水泼湿了袖子,连忙把瓢接住,跺着脚道:“小的这是忠言逆耳,那徐镛都给过您多少回排头吃了,您怎么不往心里去,反倒还亲近起他来了呢?他这种人太滑头了,爷可千万要有识人之明啊!”
“给我滚!”
宋澈咆哮着。一拳砸进水面,迸出一大片白森森的水花来。
要不是眼下正光着身子,他笃定跳出来把他轰出去!
他不就是看在徐镛帮过他的份上决定不计较从前的事了么。怎么他这样反倒变成有错了?非逼着他去当个忘恩负义不知好歹的家伙他们才高兴?
流银被溅出的水花砸得脸生疼生疼,不敢再捋虎胡须,赶忙逃了出去。
宋澈沐浴的心情也没有了,三两下洗毕出了来,胡乱套了衣裳。
拉长个脸扒了几口饭,仍觉得心里不痛快。
徐镛是不怎么可爱,可是他也没他们这些人怎么着吧?个个儿地跑来告他的状是什么意思?
不由又想起程笙说的那番话来。居然还说他是女的!
也不知道他生气没有?
白天他问他程笙跟他说什么的时候他都没回答他……
看看外头月光,他忽然连饭也没心情吃了,不行。他得去跟他说明白,免得到时候程笙在外乱说,把他也给扯了进去。
他丢了牙箸,取了鞭子。出了门去。
徐家位置倒也不难找。本就离承天门近,而且徐家在京师安家也有四五代,随便问问也就找到了。
到了之后他又有些犹豫,他从来没因公事以外的事去拜访过哪个官员,突然这样上门,还是晚上,会不会更加使人误会?想了想,便就停在了徐府侧巷口。使了侍卫上前去拍门。
侍卫刚下马,侧面的院门就开了。从中轻手轻脚走出来两个人来,当先那个穿白色锦袍的个子纤秀,头上拿乌木簪子简单挽了个髻,手上执一把大折扇,走在这月色底下如同一株行走的百合花,竟是说不出的风流秀雅卓越不俗。
宋澈看到这人已经有些发怔,心里知道他是谁,也并不曾把他当成别人,但猛然间这样见到,忽然又有些心虚,穿起常服不染纤尘的他看起来跟日间很不一样,他怎么心里竟有些怦怦跳呢?
还有,他穿的跟孔雀似的偷偷摸摸出门来,这是要上哪儿去?
侍卫要走过去,他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先看看他去哪儿。”
侍卫嘴巴张了张,如果他没听错的话,他们家尊贵高洁日间还口口声声说自己跟徐镛没关系的小王爷这是要跟踪人家?
宋澈绷紧一张脸藏在街角大槐树后,反正月光也照不出他的大红脸。
徐滢带着金鹏出了侧门,立刻上了早就停在门外不远的马车。
石青坐在车头,等她坐稳便就往袁家铺子驶去。
宋澈见他们走了,随后隔了小半里路的距离,也跟了上来。
袁家铺子所在的四面街道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因此治安很不错,好些铺子趁着夏夜好时光关的甚晚,尤其是一些酒楼茶馆,依然宾客盈门笑语喧哗。娼馆戏园什么的就更热闹了,声音透过遮天的树荫透出来,繁华里又带着些宁静。
袁家也是世代以绸缎铺为营生。本宅在别处,此地不过是方便看铺子而暂时落下的住所。
徐滢到了铺子外头时,正见袁紫伊坐在柜台后噼哩啪啦地算帐。
她也没惊动她,遣了金鹏下去递话,便就让石青将马车驶去了隔着条街的泗水庵。
庵里院门已经关了,但是庵前空地却十分幽静,好几棵亭亭如盖的龙柏星布其间,正是个好说话的去处。
宋澈见她在袁家铺子里前停了停,便也在那里停了停,探头见铺子里站着个巴掌脸大眼红唇的少女,身材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徐镛到了这里,难不成是来看她的?……徐镛竟然有了心上人?对方居然还是个商户女?
他脑袋嗡地一响,没太能消化得了这个讯息。
他知道他也有十六岁了,他父亲早亡,他早成亲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关键是他平日并没有察觉到他有这个迹象,怎么突然之间就有意中人了呢?他都十八了也还没说亲啊!
——不对,他们徐家人不是甚会攀高枝求前程的么,他正经说亲怎么会说个商户女?
先看看再说。
他加快步伐又跟着徐滢到了泗水庵。
古木林里设有石桌石凳,应是素日给香客们歇脚的,眼下徐滢就坐在石凳上望月,那眼神看上去含情脉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什么,当然是在想刚才那个姑娘!
藏在龙柏后的宋澈看着就有些来气,真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本来上次他在廊坊帮了他一把,又帮他出主意怎么挑人接任廊坊千户所的事,他对他印象已经有改观,哪怕是知道他们家素有攀龙附凤的传统他也无视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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