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嘉也是京师里的贵公子,又担任金吾卫指挥使,衙役怎么可能不认识?必定是这姓崔的故意使诈让他瞒下的了。
但衙役这里还是其次,眼下最重要的是姓崔的来干什么?!
崔嘉坐在客首圈椅上,脸色是青寒的,目光是阴冷的。
这几日他在府里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徐家兄妹有问题,徐镛身高不会一下子蹿高那么多,性格改变也不会那么大,一定是徐滢假扮了徐镛!
但是他却苦思也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徐滢为什么要扮成徐镛?还有那一次只是巧合,还是说还有别的内情?
那天在徐家,他本意是想言语激得徐镛动手的,因为只要他敢动手,无论如何也没脸再拿之前那事拿捏他,再说真打上了,崔伯爷难道还能咽得下这口气要结亲?但徐镛明明气到要扑上来揍他,结果却只是摔了个杯子了事,这可完全不像他!
他是仍然还想结这门亲而有所顾忌,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不曾动手?
他忽然又想起那日徐镛步履异常缓慢,进门槛的时候竟然需要伸手扶着门框架,这可根本不像素日生龙活虎的他!这些年虽然他虽与他接触得少,但少时却没少见面,徐镛武功底子十分扎实,从前也常被崔伯爷当面赞赏,一个幼年习武的男子,他怎么会需要扶东西?
这只有一个解释,他的脚受伤了!
如果他脚伤到连过门槛都需要帮助,那这些日子在衙门里当差的又是谁?
他如今是金吾卫指挥使,五军都督府很近,有些小事也很好打听。这一打听下来他就惊呆了,这些日子徐镛不但日日在衙,而且这两日居然还跟随宋澈出了远差!
他既然腿脚不便,又怎么能出远差!
衙门里没有人怀疑,那就一定是徐滢代替了他!他们竟然胆大到这个地步,这是**裸的欺君!是玩弄朝廷律法于股掌之上!
想到这里他只觉浑身都激动无比!
他们既然如此大胆,那么只要他揭发了他们,这婚事不就彻底黄了么?
不但婚事黄了,他还能因此将他们兄妹施于他的所有耻辱全数清扫干净!端亲王定不会容忍他在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宋澈那爆脾气也绝对不会容许徐滢把他当傻瓜一样的玩弄!当他知道近来当男宠般宠信的徐镛居然是个女的,他能不气得杀了他们兄妹?!
他热血沸腾,几乎就要冲到端王府捅穿这个秘密!几乎就要扑到正房告诉崔伯爷夫妇这个实情!这个徐滢,她女扮男装成日里在衙门里厮混不说,还跟宋澈几次三番在外日夜留连,这样的女人哪堪当他的妻子?他要彻底让她名声扫地,让她这辈子都别想嫁出去!
早知道他们有个这么现成的把柄让他抓,当初根本就用不着遣人去寺里行事!有了这一桩,崔伯爷就是再怎么有情有义也不会逼他结这么门了吧?!
但他到底还是尽快冷静了下来,这种事要不是他自己亲眼看见,哪里会想得到?这么空口白牙地去说,端亲王不会相信,崔伯爷许是更加会将他一顿臭骂。
于是这次他稳住了,不动声色等了几日,打听到宋澈一行回了京,便坐不住了,上午差事一交,便就直接扑到承天门来。
他一定要当着五军衙门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揭穿徐滢的真面目,让他们徐家丢脸丢到尽!
想到这里手里一只杯子也不由被啪地捏碎,茶水哗地溅出来在身上,慌得他连忙站起来擦拭。这一回神忽又想起那衙役进去了许久,怎么还没出来?
徐滢在窗外窥视了他片刻,愈发认定他藏头露尾寻到这里绝对没好事!那日徐镛对他动了手他却并没有借机闹事,她早就觉得有问题,他放着徐家不去,却偏偏跑到这里来,恐怕八成是冲着她来的,难不成他想揭穿她?
想到这里她招手叫来先前那衙役:“崔世子给了你多少钱?“
衙役本是想着崔嘉并非不明来历的歹人,又是堂堂的卫指挥使,所以才会收他的好处假传话,哪料到徐滢到了来竟然并不进去还变了脸色,脸色也立刻白了:“大人饶命,小的只收了崔将军两斤酒钱,请大人千万别告诉宋佥事!”
“行啊!”徐滢冷笑:“不想我告状你就去告诉崔嘉,说我这会儿不方便待客,你请他改日再来。”
说完也不再理会他,倒背着手进了内院,文书也不去送了,直接回了公事房。
坐下来却是一点办公的心思也没有了,这崔嘉七魂六魄全落在冯清秋身上,必然会想尽办法逃避这桩婚约,无奈他心术不正,不去想办法说服崔伯爷接受他和冯清秋,反倒只会拿她这个无辜人来糟踏,她又岂能如他的愿?
他是唯一见过她男装和女装的人,从前跟徐镛又熟络,上次在三房起争执时他曾与徐镛有肢体接触,说他能察觉她代替徐镛在外走动也是极有可能的。
这么说来,他倒是跑到这节骨眼儿上来揭发他来了?
不管怎么样,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她走为上计!
这么想着,就跟刘灏道:“我突然有点急事得先走,回头宋佥事回来你帮我跟他说声。”说着把自己手上吃剩的半包瓜子塞了给他,而后麻溜地出了门。(未完待续。)
116 我要揭发!
崔嘉这里听了衙役回话,眉头立刻便皱起来了:“她有什么不方便?“
衙役赔笑道:“这个就不清楚了,徐大人才从承德办案回来,想来尚有许多事务等待处理。崔将军还是改日再来为妙。”说完便就躬身退了下去。
崔嘉气到牙关紧咬,他明明打听到他们回京之后并无要事,案子也早就移交到端亲王和吴国公处,怎么可能还会有什么重大事情等着忙?分明是徐滢心虚不敢见他!
她越是这样,他今儿就越要见到她不可!他咬牙扶剑站了半刻,目光往后院方向睃了一眼,抬脚出了门,大步往内院里走去。
徐滢正快步出院,打算从端亲王那边通往宫内的侧门出去,才过了门槛,迎面就传来声怒喝:“徐滢!“
徐滢睁圆了眼一望,竟是崔嘉往这边扑过来了!连忙掉了个头又往回走。
但她又哪里跑得过崔嘉?跑了还没三步就被他挡住去路了。
“你犯下弥天大罪你还想跑!”
徐滢也不是真的多么怕他,只不过不愿跟他为点私事在衙门里闹得沸沸扬扬,见他居然这么不客气,倒是也停住了,凝眸抬了头道:“这里是军机重地,崔世子并非五军衙门的人,直接闯进来就不怕我们王爷问责么?“
“少跟我来这套!”崔嘉瞪着她,“你假扮徐镛进入军机重地,我这就要把你扭到王爷那儿去!”说完伸手就来扭她的胳膊。
“崔世子!”
徐滢嫌恶地闪身避开。看了眼不远处正扎堆看过来的衙役,沉脸道:“你爱怎么折腾我管不着,你不想跟舍妹成亲我也随你的便。你就是立刻派个人来知会我们说不想履行这婚约我也没什么意见。只要你把你之前对舍妹做过的事连同退婚书一起写明白。
“我不明白的是你放着好好的路不走,偏跑到此地来胡说八道是为哪般?难道是因为瞧不我徐镛,便把我们中军衙门也不放在眼里?你要是不介意崔家的脸被你丢尽你就尽管闹,但请想想你这样闹得人尽皆知对你有什么好处!”
说完她拂袖转身,便往门外走去。
两家还有婚约呢,他若真把她身份揭破了,他崔嘉能得到什么好处?不一样得臭了名声?
“你给我站住!”崔嘉急红了眼。追上去:“你这个欺君罔上的刁女,你还敢威胁我!”
前行的徐滢立刻弯腰在花圃里摸了把鹅卵石朝他丢过去,纵然他伸手来撑。也终有一颗正中了他的眉心!
崔嘉大怒,拔出腰间长剑便指向徐滢,廊下衙役们连忙冲过来阻止。
院子里顿时吵嚷起来,但徐滢那番话显然还是起到了作用。崔嘉并没有再提到她的身份。但他的愤怒以及对揭穿她之后再行退婚之事的迫切却全然表露了出来。
宋澈躺在炕上生闷气,本来还要去兵部处理承德这事他也打不起精神。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摊上个莫名其妙的婚约不说,还遇到个那么不讲理的爹?难道端王妃的死他没有责任吗?难道他从小失去生母,跟着太监侍卫们长大他没有责任吗?他有什么资格逼着他成亲?又凭什么逼着他随随便便跟人成亲?
然而挨巴掌也就罢了,从小到大他挨的打也不只一回,使他更郁闷的却是她的反应。
她把手抽回去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难道不知道他挨了打还回衙门来只不过想见见她吗!死丫头片子,有婚约的人就有罪吗?她也有婚约,他怎么没想过跟她保持距离!她是不是心里惦记着崔嘉?既然她心里有崔嘉那她还惹他干什么!想跟他保持距离刚刚就别给他上药啊!
他又没求她!
烦死了!滚!最好再也不要回来!
他拖了被子蒙头。还没蒙严实,就听外头传来吵闹声。
哪个不要命的!他把被子扯下来。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冲了出去。
“吵什么!”
崔嘉正要冲过去拽被衙役隔离开的徐滢,一抬头恰恰就对准宋澈一张暴怒的脸!
宋澈看到急红了眼的崔嘉也愣了!“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崔嘉连忙收回手,施了个礼道:“下官见过宋佥事。”
他压根没料到宋澈在衙门里,不是说他进宫去了吗?
不过在衙门更好,这样他就可以在不破坏他自己名声的情况下当着宋澈撕破徐滢伪装!
他阴冷地扫了眼徐滢,与宋澈道:“下官有件事要揭发徐镛,可否进内详谈?”
徐滢早就被林威他们接引到安全地带去了,见状连忙跟他们道:“这个崔世子来者不善,大伙赶紧清场,别误伤了自己!”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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