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人既然已经抓到,王醴就不担心了,早晚能审出来。
第四五五章 我爱上学,上学使我快乐
比起抽丝剥茧查线索,王醴更擅长的是攻心,凡把嫌疑人逮到,就没有王醴拿不下的审问。且,在孟约与陈恂一起琢磨出犯罪心学和看似不可能的微表情后,王醴便在暗中琢磨与总结。可以说,王醴是这个世界第一个犯罪心学和微表情的使用者。
司法厅的审讯室里,王醴对刘绩,司法厅并巡抚衙门与总督衙门的头头脑脑及相关人员,都在隔壁静默无声地倾听。王醴的审讯过程有波澜不兴,有骤雨忽袭,他就如同海上巨大的风浪,那风浪中唯一孤舟倒也坚挺。
这是耐心毅力与智商的三重考验,刘绩不弱,王醴更强,对峙之中只一个突破口被王醴抓住,风浪中的孤舟便就此被浪拍散。王醴出来时,写了个地址给下属,然后靠着墙在那长长出气。
董总督看着王醴啧啧称奇:“看来审问凶徒,不比干一场仗轻松呐。”
王醴凭借着对刘绩的审问,轻轻松松在司法厅站稳脚跟,并在巡抚与总督二衙留下深刻印象。有这么一员干臣,省内旧案要案大案何愁不破。
事实上,刘绩的事还不算完,刘绩吐口的只是一条线索,一个可能指向他是凶手的证据。在一连串杀人案上,刘绩从头到尾没有松口,这样的凶徒,除非有绝无可能翻盘的证据,否则断不可能自承其罪。
中午回壤湖园吃饭,官军们依旧未撤,凶手一日不确定,董总督就不会让官军们撤走。宣庆帝的妹子,哪怕不带血缘关系,那也得当成公主来看待,公主的安危自然要上心啦,何况……壤湖园的伙食相当不错。
“我觉得可以追溯连环杀人案的第一个案件,一般来说,不管干什么事,只会越来越成熟,越来越熟练。如果有破绽,那么破绽一定在最初的案件里,那个时候不管是惊恐也好兴奋也罢,都会让他有所失手。”孟约是记得自己看过类似的电视剧还是电影,里边也是讲连环杀人案,是一个持续时间长达十几二十年,遇害者达数十人的案件。
“司法厅的卷宗里,第一个有记录的案件是西郊枯井案,但据当时的卷宗来看,很有可能并不是第一次犯案。因为后来接连再次犯案,便无人再去追踪之前是滞还有,因为哪桩案子都够秋后问斩。”王醴亦觉有道理,但这时候恰是无法追溯第一个案件。
陈恂喝完汤,咂咂味,觉得不错,又添一碗,一边舀汤他一边道:“往前翻阅卷宗,刘绩性子并不急躁,第一次杀人后,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会先沉匿一段时间。这个时间可能是一年至三年,他很可能先对身边熟悉的人下手,照着这个推断去查,也许会有收获。”
董总督:这让本总督怎么愉快享用美食。
陈恂:“忽然想吃香辣锅,阿孟姑娘,咱们晚上吃香辣锅吧,劳请袁娘子给备几份猪脑花。都说吃什么补什么,这段时间可费脑子得紧,得被点。”
送菜上来的袁娘子都不知道是该答应还该笑出来,吃什么被什么的话,吃猪脑子补猪脑子吗?
“我不爱吃脑花,我喜欢冻豆腐花生苗和油条,肉卷鱼片一定要有,还要各种山菌和蔬菜,再加上土豆莲藕胡萝卜红薯粉皮。”有些冬季气候下才能种的菜,在如今疆域辽阔无边的大明,即使大夏天也能吃到。都是耐储藏的菜,自铺设好路轨后,运输上基本没有多少损耗,也不费什么人工,因此价钱便宜又新鲜,很是丰富了大明的餐桌。
“莲藕还没上市,其他都行。”
董总督:毛肚鱼丸腐竹,谢谢。
且不说晚上怎么吃,只说下午去衙门,搜罗证据的司法厅下差官皆已回返,带来的证据虽然无法直接证明刘绩是凶手,却也算是拿下一个关键点进一步佐证了孟约的推断,使得司法厅有了查下去的线索。恒信只要顺藤摸瓜,总能把刘绩绳之于法。
孟约在壤湖园,一边画《缉凶录》的新本子,一边继续琢磨案情:“陈博士,你说这一连串杀人案是为什么。如果说后来是心理已经彻底改变,那么最初犯下案子,会是因为什么?”
“一般人,或为情或为财,但刘绩并不好推断。”
“希望能在仲秋节前大白天下,我可不希望送孩子上学都得提心吊胆,这几天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天天盯着我,生怕我一下不见似的。”孟约觉得是阿在害怕,哪知道阿是受王醴嘱咐身负抱腿哭之重任,她只深感有责任让阿有个安安稳稳的生活环境,能快乐无忧地成长。
陈恂:“必能如愿,阿孟姑娘要相信王司使。”
育英园报上名后,领了一些入学前需要阅读的“入学须知”回来,厚厚几本,需要逐条阅读,牢记于心。有关于作息安排的,有关于日常课程安排的,还有蒙学需要家长配合的,另外还有关于家庭教育,学龄童日常独立性培养的。
育英园中午不放孩子回家,可以送饭,也可以就在育英园里吃。孟约提前问过育英园的老师,说是建议先送一段时间适应一下,毕竟阿惯了家中厨娘做的,济南菜他未必能吃得惯。因是小孩子,还是以安抚为主,简单粗暴地直接让吃食堂太影响入学情绪。
作为学渣,孟约非常担心阿会哭,因为她就属于刚上幼儿园哭了半个学期,之后每学期新开学都要至少哭一个月至半个月的主。她怕阿会遗传到她,这种性格上的遗传,孟约相信是会自灵魂来的,毕竟伴随阿成长的是她呀。
阿:我爱上学,上学使我快乐。
刘绩案直到七月下旬才算全线告破,变态不是生来变态,而是少年时一次失手杀人,没有被捕,反而被认定是意外。那之后,少年可能有一段时间的惶恐不安,至于最终为什么会再次犯案,就是在无数证据面前,刘绩也没吐露。左右等待他的都是菜市口一刀落下,为什么还要剖开自己的心,血淋淋地供人取乐这是刘绩的原话。
事实上,除了陈恂和王醴,并没有太多人对他的内心转折感兴趣,就连孟约也因为操心阿,有这样那样的学前焦虑,压根没心情探究刘绩的内心是怎么一点点扭曲的。
至八月间,阿便要准备入学,大明蒙学新生入园多半都是八月十八,书院则多半是十月。
孟约:818?穿越者前辈真是个足斤足两的天涯观光团成员。
第四五六章 一挥手,一去百千里(一更)
大明的蒙学类似幼儿园加小学的综合体,五岁以下的有专人负责照看,协助他们在蒙学里吃饭午休读书。凡入蒙学首先要准备的就是各自的洗漱用具和寝具,对此孟约觉得无比熟悉,她读幼儿园时也会带被子床单和小枕头去幼儿园,其实幼儿园本身提供,但家里人都不放心。
蒙学不提供早饭,只提供午饭一顿,孟约和王醴早早起来,一家子吃过早饭,便去送阿,阿:“我可以自己去,不用送的。”
阿骄傲地扬着脸,内心戏大概是我长大了,我是大人,我自己可以。
“第一天上课我们可以参观,所以当然要送。”孟约也很想看到小家伙在教室里认认真真读书是什么样子,怎么可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育英院中,今天自然格外热闹,常能看到哭哭哭的小朋友红着眼眶抱家长大腿不撒手。对此,孟约看阿,虽然没说话,但阿居然领会到了他妈什么意思:“我不哭,我喜欢上学。”
王醴忍不住在一旁笑出声来:“好了,阿进去罢,我们会在外边看一会再走。”
阿背着书包迈过门槛时才回头去看他妈和他爹,片刻后挥挥小手扬起笑脸,转身进教室里坐下,孟约看着阿满心唏嘘:“总有一天啊,这小人儿会这么一挥手,一去百千里,连头都不带回的。到时候就剩我和师兄在家里两两对望……所以啊,儿女都不是自己的,唯我们才是彼此的。”
知道这段时间孟约特别多愁善感,王醴也就不多言,只拉着她的手,叫她半靠在自己身侧。两人一起看教室里正站起来,向负责带班的老师和同学作自我介绍的阿:“我叫孟,今年三岁,我喜欢画画。”
没有谁教阿这么说,所以听到这句“我喜欢画画”,孟约有些意外,也有些欣慰。这让她感觉像是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上延续到了阿身上,或许是血脉天性,或许是传承,总之很有仪式感:“哎呀,怎么能这么招人喜欢呢。”
“像年年一样。”
孟约:不,我觉得你们父子俩才一样呢,都好甜。
略看了小半个时辰,孟约便同王醴离开,两人走前朝阿挥了挥手,小人儿也轻轻挥了一下。王醴得去衙门,孟约便自己去合进班,合进班已经有几个月没见到孟约,如今见到自然欣喜:“阿孟姑娘可算是出门了,我们这刚赶上南京的趟,再过两天就要和南京一起上新场次,到时候阿孟姑娘也来看。听说阿孟姑娘在德麟班有专门空出来的包间,我们也给阿孟姑娘留出一个来,并芳快来,带阿孟姑娘去楼上瞧瞧视野好不好。”
秦并芳在后台上着妆呢,听到孟约来,顶着还没化得的妆就出来:“阿孟姑娘来了正好,走,先上楼看包间,看完包间你再看我唱一段,是不是比从前要好。”
孟约随秦并芳上楼,今天她还约了姜蕊君一起看戏逛街,姜蕊君是土著,见孟约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就自告奋勇做领孟约熟悉济南城。孟约自然欢迎,出于之前的事,她现在真有点不大敢一个人上街瞎逛:“今天上午演《菊下楼》?”
“可不,自从看过常先生的《菊下楼》,我再演的时候,票友们都说比上一回演要好得多。还得多谢阿孟姑娘,若不是你邀我看电影,我还瞎演着呢。”秦并芳把孟约引到楼上靠中间的包间,视野开阔,楼上楼下一目了然,窗外景色也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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