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醴闻言颔首道:“如此倒不必着急,金先生的家人想来应该很快会到济南,到时候金先生自可与家人好生团聚。”
“也只能如此。”金锦渊也看出来王醴不欲与他多言,话音一落,金锦渊便起身与王醴告辞,“咦?”
“金先生?”
金锦渊皱眉端详片刻道:“王司使这面相,竟有些奇怪。”
王醴也是不用上差,闲极无聊,便随口一问:“哪里奇怪?”
“恕我直言,以王司使天地人三格,一生亲缘一目了然,却闻说王司使娇妻爱子,家庭和睦,家景安泰。”金锦渊是真有几把刷子的,绝对不是那种张口胡来的江湖骗子。说风水玄学有点玄,说易理术数就好理解了,就像卢昆阆身兼神棍与术数大家一样,金锦渊也同样是位术数行业的大佬。
哪怕金锦渊不好听的话都没吐,王醴也能听出来,自他幼时,便听人掐算过,道是他这一生“富贵煊赫尽有,只不过……无亲族可依靠,无子嗣继家业,无妻子伴终老,”。还有一些话则更难听,王老夫人不待见王醴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觉得王醴克死了独子。
金锦渊掐算片刻说:“想是王司使命中有贵人相助,合该迈过这个槛,望王司使善加珍视。”
金锦渊临走还送给王醴一方布满金星的青金石小印,金锦渊走后,王醴只略一寻思便得出结论我这一生中最贵的那位贵人已经下嫁于我,自然不会是别人,只有小甜甜。
结果中午吃完药小憩时,忽入梦境。
在梦境中,王醴身在泛园,似乎是旧时的泛园,因为现在的泛园早已经因为同孟约成亲而大有改变,更别提阿阿三猫四狗带来的种种变化。梦境中的泛园没有扩建,也没有猫窝狗屋,更没有四处铺着软软的地毯,通电铺暖,浴室也没贴瓷砖,没有抽水马桶,没有淋浴设施。
王醴鲜少回想从前的事,倒不是什么往事不堪回首,而是眼前的日子过得舒坦,谁闲着没事会追忆过往。
在王醴以为他有可能看到祖母、父亲乃至是生母时,他却只看到了他自己。
两个王醴隔着个回廊对望,一个问“你是谁”,一个说“这梦太古怪”。
最后对脸坐下,说了什么,话了什么,王醴醒来时记得不是很仔细,但大致的内容他却还记得。
第四六八章 人生苦短,岁月磋砣
从午憩中醒来时,孟约这个没有午睡习惯的不知在哪玩耍,王醴看着窗外飞鸟掠过紫薇花。黄花紫薇鲜妍非常,几只不认生地停在枝头梳理羽毛。远有荷塘清香微送,近有秋风柔暖,甚至还有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鲨鱼在地毯上趴着,一束光透过窗格轻轻柔柔地落在鲨鱼细长柔软的毛上。
惯不理人的鲨鱼今天竟冲王醴“喵喵”叫唤两声,并缓缓靠近,即使王醴才从梦中惊醒,也很感受宠若惊。抱起鲨鱼顺顺毛,鲨鱼罕见地没蹦开,任他揉了几下,不过也就这几下,再想继续,鲨鱼便“刺溜”一下蹦老远,眨眼间便跑没了影。
空气托着浮尘在光柱里流转,金灿灿阳光地照满一室,孟约推开门,披一身柔暖金黄走进来,见王醴醒来,笑弯了眉眼:“师兄,你醒了,看来受伤还是有影响的,平时早醒了,今天多睡了半个时辰呢。”
孟约手里端着盏汤,是袁娘子特地给王醴炖的参芪鸡汤。
王醴伸手接过搁到一旁,伸手把孟约拉进怀中紧紧抱住,孟约:……
“师兄,我干什么了吗?”干嘛又是亲亲抱抱,又是发巨多巨多数据包的,难道是数据释放中枢彻底坏掉了?
“年年。”王醴的声音莫明有点发紧。
“师兄,你在抖吗,是冷,还是冷热交替,发烧没有?”孟约说着伸手探向王醴额头,却发现王醴满额头冷汗。
看孟约凑近,气息可闻,王醴一颗心才算彻底安稳下来:“年年,我做了个梦。”
孟约听着不由笑开:“原来师兄做了噩梦也会怕的哦,这倒和阿煦一样。”
确实是噩梦,相较于现在的人生,梦境里的人生,确实如同噩梦一般:“年年,梦里有另一个我,一个没有遇到你的我。”
这话说得孟约整个人一震:“然后呢?”
“我们对面而坐,谈起少年时道士批语,年年,不止一人曾下批语,道我这一生六亲无依,无血脉为继,无妻缘,无子女缘,幼无所长,老无所依。若不是遇到年年,想来确会是这样的一生,所幸我遇到了,但梦中的王四却并没有。”王醴行四,为区别,他便称梦中的自己为王四。
“没有我,也没有别人吗?”因为王醴在《三醮》里出场极少,后续并没有写有没有妻子,有没有儿女。这时候孟约倒没醋,她只是觉得心疼,抚长离真是个该关小黑屋永生永世的,居然这样对王醴,太坏了!
“若不是年年,大概不会有别人。”
“为什么。”
王醴见孟约一脸薄怒,仿佛很生气似的:“别气。”
“如果师兄还会梦到王四,一定要告诉他,要找个甜甜甜甜的好姑娘,相亲相爱一辈子。”
王醴:……
还能怎么说呢,自家小甜甜委实与人不同:“你就不醋。”
比起吃醋,孟约更愿不管是哪个世界的王醴,都能幸福甜蜜不孤独,有人相伴一生,有儿女承欢膝下,待老时能安享天伦,从容地与世界告别:“师兄,太祖曾说过宇宙是多维的,所有关键节点上的不同选择,都会产生一个新的世界。所以我不醋,下次你要还能梦到王四,一定要告诉他,赶紧找个好姑娘,相亲相爱一辈子,生几个孩子,好好爱他们。人生苦短,岁月经不起太多磋砣,再不抓紧就真要孤独终老,应了道士的批语。”
“活生生的人,怎么能叫批语批死,被骂笨蛋就要蠢一辈子吗?”
王醴笑着将孟约紧紧抱住,埋首在她发丝间,嗅着柔软清香,王醴道:“年年说得对,就算被骂笨蛋,也不能蠢一辈子。如果我还能梦到他,一定会跟他说的。”
答应孟约这句话时,王醴并不认为这样的梦还会有什么后续,不管是他还是王四,都把那当作是唯一一次。不管那是梦境,又或是如孟约所说,来自于太祖的多维宇宙理论。所谓“每一个关键点的选择,都会诞生无数世界”,王醴素来认为,那如同佛教中“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样,是思维无限延展的妙想。
然而,入夜,王醴却仍是又回泛园,这回他轻车熟路地找到王四,把孟约殷殷叮嘱的说予他。在他梦中,王四久久沉默后赞叹道:“当真是个好姑娘,好好珍惜罢。”
王醴没有说孟约的名字,王四也没有问,既然是同一个人,那么就再熟悉不过。
“人生路漫漫,若是有,便寻个人作伴,若是没有,也莫消沉。”王醴被孟约甜得心暖,才会多叮嘱这一句,不然若换从前,便是另一个自己,王醴怕也不会多说半个字。
梦境到醒来时,王醴就记得这么多,和孟约一说,孟约跨腿坐在王醴腿上,捧着他脸说:“他肯定会听的,因为师兄向来愿听人言呀,你同他说阿阿煦没有,这么可爱这么萌,他听了一定会动心动意的。人嘛,大约就是心门打开,自会有人进来,就不进来,也必有探头探脑的,看对眼就邀请人家进门来呗。”
王醴深觉得,王四还需要《慕春令》一本,以及秘普一套,必需是《巫山》《洛水》《湘水》,别的秘谱哪如小甜甜画的。
这天过后,王醴再没梦到,孟约道:“肯定是他也听劝了,所以才不会梦到的。”
“应当是的。”
几日后,王醴伤口长好,便得去升班,衙中积下的事务,有一些是必需他去处理的。王醴升班后,孟约才得工夫坐在画室里费琢磨:“到底是梦到《三醮》的故事情节了,还是真的有这样一个平行世界?哎呀,不能细想,越琢磨越一身鸡皮疙瘩,怪惊悚的。”
虽然不能琢磨,不代表她不能画。
如果《三醮》里的王醴没能遇到他的“小甜甜”,那么她就以读者的身份给《三醮》强行加个读者版番外!
孟约一边画一边想:抚长离不给师兄的圆满,我来给。
当然,让她直接用王醴的名字,她可不会肯,师兄必需是她的。记得《三醮》里,常有人称王醴王四郎,孟约就将番外的主角定为王四郎。
当然,也许是她太妙想天开,不过,再怎么妙想天开,她还是要画的。
第四六九章 长愿年年,喜乐无忧
在孟约画《三醮》番外时,鸿篇巨制,被后世奉为经典中经典的艺术精品《湘水》面世发售。有《巫山》《洛水》在前,《湘水》再不是偷摸卖了,是光明正大被摆在书架上。孟约偶然去书铺时,自己看到都吓一大跳,一本秘谱,弄个这么正儿八经的封皮真的好吗?
虽然觉得略羞耻,但孟约还是暗搓搓地问书铺掌柜:“《湘水》卖得好吗?”
“整个济南城,三天卖出一万多本,再没比这更卖得好的了。”就是大家巨著,也总有人不待见,可秘谱这样令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真的没有不爱的。
孟约:这样说整个大明岂不是已经卖了几十万本,卖来干嘛,收藏吗?
想想自己也曾买秘戏谱搞“研究”,就觉得卖几十万本也不是不能理解。问都问了,孟约决定也买一本,书商送她的是精装版,书铺铺的大货却大多是普装版。精装版说不定日后攒着能升值呢,普装版拿回去翻翻看,看印刷质量怎么样。
孟约本是出来寻她家书商的,她的番外篇快绘好了,总觉得一个故事,得让人看到,才会拥有和“原著”抗衡的力量:“总有种逆天改命的感觉呢,嘿,反正改也改了,不仅是路人配,连男女主的人生都有所更改,这世界也没见崩溃,相信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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