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且不说,只说三月三花朝会,你姑姑可冲我埋怨你许久了。重崖心里可是有人,不然为何次次推辞,心里有谁便明说,何必藏在心里。莫非是哪家贵女,重崖自惭门户,不敢高攀?又或是哪家寒门女子,你担心家中长辈会从中阻挠?”卢昆阆口中的“家中长辈”当然不是指他和吕撷英,面是指王醴二叔和三叔两家人,另外还有那个至今依然偶尔露个面的林夫人。
王醴只摇摇头,并未开口。
卢昆阆:“果然,重崖心中有人了,行,你心中有人,我也好与你姑姑有个交待。不管你是守到几时,总算是个奔头,待不能再守下去时,再与我和你姑姑讲,自会为你筹谋。”
吕撷英与卢昆阆都是那种“心里有个寄托就行”的,他们也不至于逼王醴一定要尽快成亲。夫妇私下交谈时,总是对王醴这独来独往的满怀忧心,担心王醴哪一天会走上不归路。
待卢昆阆与吕撷英说王醴心有所系时,吕撷英一脸不信:“你别是叫重崖给哄了,他哪里像是心里有人的样子,若真心里有人,总该……不对,他如今性情是比以往要柔和些,只是才那么一点不明显罢了。”
“这话从哪来的?”
吕撷英:“才不告诉你,自己慢慢猜去。”
“好英英,快与我说。”
“不,你慢慢琢磨吧。”
“当真不肯说?”
听着屋外的嬉闹,在屋里默默画画,没招谁没惹谁,还是要被夫妇俩秀恩爱秀一脸血的孟约:……
画案上,孟约的画作,将现代手绘风格与传统水墨丹青结合得越来越好,她已刻好的那枚书画章,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眼看着上完最后一道颜料就能完工的《月笼水晶宫》,孟约又想起玄武湖上明月透冰棱的夜晚,手中的笔遂停了停。
“女主应该差多提出和离了吧。”
女主提出和离,是已经有了把握,益安侯次子不同意也得同意,益安侯府也会为次子渣了女主而付出代价谁让益安侯次子不但渣过女主,益安侯府还格外擅长作死呢,叫男主捉住把柄,自然分分钟保送他们上天。
女主一和离,男主与周文和一起觉得机会来了,而且不能再错过,于是双双主动出击。女主和离之后,名声上很不好听,女主为上差点抑郁成疾,男主找对了方法,周文和没找对方法,于是得到同样机会的两人,前者成了男主,后者沦落成男十八号。
“还是退了亲好,没退亲,周文和拿孟家当退路,那岂不是麻烦。现在两家撕破脸,他就是想回头都没路给他回,棒棒哒。”孟约一高兴,涂颜色的手就发飘,涂完后居然觉得正好。
“如身临其境一般,年年这画才算是大成了,你新刻的书画章呢,快些取出来题词用印。”吕撷英还好奇孟约刻的书画章印文是什么,孟约在家刻成的,一直藏着不说。
孟约题词罢,从小口袋里取出芙蓉冻刻的小印章往画卷上轻轻压下,朱红的篆文“抚长离”跃然纸上。至于为什么是抚长离《三醮》的作者就叫“抚长离”,孟约并不知道“抚长离”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出自哪里。
倒是吕撷英一看就道明出处:“抚长离,坎答鼓。花姑吹箫,弄玉起舞……年年莫非想学琴,为师虽会一点,但可不敢胡乱教你。若你想学,昆阆倒是擅琴,你想学为师同他说一声。”
孟约:谢谢,一点都不想,我压根不知道还有这意思。
“只是偶尔看到这首诗,觉很喜欢,才用的,并不想学琴,我能把画和治印学好,便很感满足。”孟约真不想给自己找那么多业余爱好,光画画治印她就觉得自己成天好忙,再学琴岂不是会更忙。
“《月笼水晶宫》便留在这,待为师装裱好赏玩几月再给你。”吕撷英觉得徒弟大作委实美得很,不找人显摆显摆多寂寞,吕撷英眨眼就想好给哪些人下帖子,一边琢磨一边交代孟约,“春日花好,不若再绘个百花谱什么的。”
“我想画人物。”
“也可。”
给徒弟略略扬点名,婚嫁上也好抬高一点,“才女”二字,但凡是真有才华而不是虚名的,都很抬身份。光凭《月笼水晶宫》,孟约已经不负才女之名,虽然孟约从不觉得她能和“才女”俩字搭上边。
吕撷英要做,当然会做得不着痕迹,很自然而然地引入人眼中,如春风化雨一般洒进人印象中。毕竟,对孟约来说,名声太盛也不是好事,要恰如雨后湖山浓淡得宜,又似春风拂面般不冷不热。
在吕撷英兴起给徒弟扬名的念头时,有两件事关剧情的事在孟约身边悄然无声地发生者叶慎章迁居常府桥,荣氏女和离返闺阁。
第四十八章 强行路人转死粉
(咳,我搞错了时间,那个推荐是从5月6号开始的~所以,三更会在5月6号开始,而且不是一周,是678号这三天~所以今天还是单更……别打我,要打也别打脸,人家还要靠脸吃饭呢……)
从本质上来说,女主和男主是一样的人,不论身在什么样的境况里,都能流露出一身风雅高致来。
孟约拜在吕撷英门下这么些日子,送礼从来没新意,一贯实在又质朴。吕撷英爱她这样,卢昆阆也觉得孟约这样的徒弟,是全天下徒弟中的一股清流,便都是嘴上说“别老送腊肉”,却甚喜她这作派的。
待到荣意登门,瞧瞧人家带来的是什么,开得极烂漫的一棒山桃花,而且人家也没失了礼数,该备的礼都足足的。虽然只是以“求学”为名,但礼一点不失。
“又见到阿孟了。”荣意看孟约,总似看到从前的自己,这个从前,大约也就是去年的样子。
孟约不是很擅长跟女主这样画风的名门淑女打照面,吕撷英卢昆阆也出身世家名门,但他们的画风很接地气呀,所以她得另外开辟交流方式:“不想又见的,先生原来夸我天赋好,可一听阿意要来,先生便恨不得扔我出门墙。”
她这似嗔还娇的话,把荣意逗得不由失笑:“是我的过失,不该这么好。”
孟约本来还要嗔怪两句的,但荣意一笑,满室生芳,孟约就再嗔怪不起来美人合该有特权。又美又有才华,性情还好得像荣意一样,就更该享有特权了。
行行行,你美你有理!
三人进入画室,荣意一眼便被墙上挂着的那幅《月笼水晶宫》吸引住,才裱好的画还带着浆糊和新布的气味,红木框架还带着木香和生漆味:“好一座令人蓦然神清的水晶宫,人道跃然纸上,如临其境,不外如是。晶莹剔月华,皎皎照流光,阿孟,这如何画出来的?”
因上边不是吕撷英字迹,却是吕撷英亲裱的,除孟约还有谁能叫吕撷英动手裱画。荣意不必问“抚长离”是谁,便知画是孟约所绘,荣意并非善意吹捧,而是真的很欣赏孟约令人耳目一新的绘画技法。
孟约:好吧,被女主夸奖真令人开心。
“不难的,你来我画给你看啊。”
只看荣意三言两语就把徒弟哄得晕晕乎乎,吕撷英便知,像自家徒弟这样的小女儿家,当真需得好好为她寻个妥帖人家,好周全她一世安稳。不然,谁都能几言几语把她糊弄过去,想想还真挺叫人糟心的。
即使是这样,吕撷英仍然不希望徒弟有朝一日,被光阴磨平棱角,洗净天真。
荣意貌美才高不是空名,孟约绘《月笼水晶宫》的技法确实很新奇,但并不算难,荣意属于一点就通,一通百窍都通的。她也不刻意藏拙,只诚恳向孟约道谢:“古人常道一字之师,阿孟是我一画之师,日后阿孟若再琢磨出什么技法,定再来求教,阿孟不要嫌我偷师才好。”
虽然刚才是孟约在将自己的技法教给荣意,事实上,是荣意帮助孟约一起完善了她刚刚琢磨出来不久的技法。孟约又不是真那么傻白甜,人情世故她也通的,做人恰到好处到荣意这份上,孟约只剩下一句话要说怪不得人家能做女主。
孟约:不就想膝盖吗,给你,都给你,全都给你!
一旁吕撷英憋笑快憋出内伤,她徒弟脸上的表情怪精彩的,这天送走荣意,吕撷英问孟约:“阿意如何?”
孟约:“她真的很好。”
近距离观察后,孟约更加肯定了,荣意绝对就是她想成为,但又肯定自己永远做不到的那种人。温雅疏阔,言谈如春风化雨,拂面微暖,不声不响地就能将人心浸润。
一句“很好”孟约觉得不足以形容,于是她又加一句:“哪怕才从泥沼脱身,但通身上下,里里外外不存一点污泥,这很难做到的。”
“哎哟,我家徒弟才是最好的。”想得透看得开,心胸宽如海,襟怀阔似天,所以看谁都看最好的一面,所以吕撷英不希望孟约眉间心底染上人世沧桑。
孟约:这是亲妈型读者的总结。
她就是心胸狭窄,也绝对不会自己找死狭窄到女主身上去,君不见,多少和女主作对的配角,最终一个个痛痛快快踏上不归路。为了不成为其中一个,孟约昨天回去后想好的唯一对策就是往死里欣赏女主,而且必需是发自内心的。
没别的办法,只能强行路人转死粉,还不都是作者逼的。
因孟老爷最近都在工部协同改良农具,去了郊外皇庄,天天都要很晚才能回。吕撷英自然不会放孟约一个人在家冷冷清清吃饭,便吩咐厨房多做孟约爱吃的菜,徒弟不能冷冷清清吃饭,大侄子自然也不能,于是王醴也被喊来。
孟约自然无所谓,倒是四只狗兴奋得很,天天按时按点到路口蹲守,见到王醴就跟在后头一起进庆园。最近十天半个月的,王醴总能带四只狗去出一趟公务,孟约觉着它们和现代的地铁机场车站的“职业犬”一样,有一腔服务社会自食其力的心,也就放任它们去,再也不觉得是被抢了狗。
“少年,你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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