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不必管我,你去忙吧,我这还得去土方上看看。”孟老爷说着起身,寻了几位博士助教一道,仍去做之前便安排好的事。
王醴这才去寻差官看记录着谈话的笔记,所有的记录都会汇总到他这边来,当然,他也不是一个人看,同两位副使一起,因都是三言两语极简短的,看起来倒也快。最终挑出来,留下的几人,多半都是在被差官问到时,便言辞闪烁,说不清道不明的。
“人就交给重崖了,回去好好盘问盘问,出了结果再知会一声。”
王醴点头应是,把人带回律法司,安排人盘问之余,还得赶紧写一份布告张贴出去,一则抑制住流言,二则顺便也可以科普一拨,三则是告知济南城中所有人,下个月开始,省部和济南府所有官衙将提前通电。待到年底,才会通至各家,那时候济南人可以自行决定接通还是不接通,各衙通电时,也欢迎各界人士前往参观。
好笔头是做主官的必备,所以王醴写这分毫不难,言语朴实,通俗易懂这是基本,最主要的是一张贴出去,就必需将流言完全遏止住。
及至下午,律法司张贴布告,将事情前因后果道出,并进行了一定的初步科普。幸好王醴对水电站,对电灯电影电风扇电暖电烤炉都特别了解,写得信手拈来且丝毫不复杂。
直到满城传播布告内容,将流言压下时,孟约也已经知道了。贺老板夸王醴文辞质朴而美时,孟约心里却是感慨这时候民风果真淳朴,且官府的公信力也高。不然,单想凭一张布告抹去流言,岂不难如登天。
“贺老板,有事便寻我,咱们这么多年交情,能帮的地方我绝不推辞。今儿我先回,家父自水电站回来,想必也顶需要个人说说话,我这便告辞。”孟约心里担忧得紧,怕孟老爷受打击。
贺老板也这么想,让她赶紧回,结果孟约回到家里一看,孟老爷神采飞扬地领着人回壤湖园来,跟打了胜仗一样,个个谈笑风声。
孟约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后,满脑门都是问号。
第五一五章 一向利益动人心
孟约听一位助教把孟老爷的英雄事迹从头听到尾,到最后,几乎怀疑自己听的是一出评书。
被孟约圆睁着眼睛盯许久,孟老爷一点也没有不自在,只一个劲抱着糖糖哈哈大笑:“任谁当几年工学院院长,今天也能干得出来,这算什么,今天这场面,比当工学院日常那些破事好对付多了。”
孟约看向工学院一干人等:“这些年,你们到底对我爹做了什么?”
院士并助教教们:……
事实上并不是他们平时不乖,而是这些年来工学院扯皮的人太多,位高权重的比比皆是,扯皮扯太多,自然而然就操练出来一身周旋的好本事。
“阿孟姑娘,今天可得给我们做点好吃的压压惊,院长没被吓着,我们被吓坏了。”
孟约:“行行行,想吃什么都有。”
吩咐厨下准备,孟约则还得出门接阿阿煦,她出门时王醴特地命人回来告知,说是今天晚上恐怕得很晚才能回家,叫孟约吃饭睡觉都不必等他。孟约照例先去接阿煦,却发现胖儿子今天有点闷闷不乐:“哟,我们阿煦今天为什么不开心?”
阿煦竟长长深深地叹口气:“妈,我不想要糖糖妹妹长大。”
“为什么?”明明胖儿子天天盼着糖糖快快长大,好一起玩耍的。
“阿晋的姐姐出嫁啦,好远好远,以后都见不到,我每天都想见到糖糖妹妹,不想她嫁。”阿煦说完再次叹气,脸皱得跟小老头儿一样。
孟约有点忍不住笑,但她很用力地了憋住,尽量不笑得太大声:“也可以不用嫁很远,这样长大了还是可以天天见面的。”
“可以这样啊?”
“当然可以。”
“那好吧。”胖儿子的脸也是说变就变的,听到有解决办法,立马阴转晴,又开始撒着欢在学园里奔跑。
看到阿,阿煦跑着扑过去,一下把阿扑倒在草皮上,阿:“阿煦,你干嘛?”
“我开心。”阿煦也就扑一下,很快放开,扭转头又去扑孟约。
阿:我弟弟今天肯定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孟约一路带着兄弟俩回家,兄弟俩照例先去看糖糖,然后做功课,等吃饭。
吃过晚饭,孟老爷领着工学院一干人等续摊喝酒,孟约哄俩胖儿子睡觉,朱载宽和朱载章打今年开始,已经不来孔府书院。皇子公主受学院教育本就不会上完全程,再有就是朱载宽如今已经不怎么犯熊,偶尔熊一下,也在可控范围之内。舍不得小公主的宣庆帝和皇后自然要把这俩留在南京,就近读书,也好天天见面。
及至夜深,王醴才从律法司回来,孟约迷迷糊糊醒过来,看向正在换衣服的王醴:“师兄。”
“嗯,睡吧,我洗完就来。”
“哦。”孟约答应一声,继续埋头睡觉。
王醴洗完澡出来,孟约还在半梦半醒之间,饶是王醴动作轻柔,孟约还是打着呵欠睁开眼:“师兄,案子查清了吗?”
“查清了,乖,挺晚了,明儿早上再同你说,睡觉吧。”
孟约素来觉好,说睡就睡得着,待第二天早上醒来,孟约还惦记着案情呢,送一边梳头一边问王醴。王醴从孟约手里接过梳子,理顺孟约乌溜溜的长发后,方才答她:“年年啊,电是个好东西,如今这块全在工学院手里,自然有人看不过眼去。”
话一说,孟约就明白了,想想现代电力是谁家在运营,就能知道,这么一块巨大的蛋糕摆在那里,会有些什么人白天盯着,晚上想着:“这……工学院肯定不能放手,倒不是会不得利益,而是这样事关天下人切身安危的事,工学院不可能放心交到他人手中。”
饶是工学院现在只承担工程,后期运营尽数交由地方官府,工程的大笔资金流入流出,巨多材料买进,其中藏着多大的利益,想想也知道。但不懂的人,不会去想这样的工程需要承担多大的责任,需要付出多大的辛劳,他们只看到利益。
“不必放,南京城中亦在为此博弈,到济南不过是些许浪花罢了。工学院是科学院的分院,科学院院长也正在南京为这而忙碌。眼下这关爹领着工学院上下趟过去了,接下来就看南京方面怎么处置。”王醴三言两语安了孟约的心。
王醴觉得这事最终要靠朝堂诸公扯皮来最终定音,却不想,家中岳父哪是个肯把切身安危交到别人手里的。
孟老爷那里则清早起来写了奏章,也不用人,他自己坐上蒸汽机车,递到御前去。既然人人都觉得这其中利益惊人,那行,拉支队伍来,通过工学院的考核,就像路轨和蒸汽机车一样,工学院可以只负责勘定线路,监督施工,前提是得通得过工学院严苛至极的资质考核。
孟老爷在书房写好奏章,在蒸汽机车上则奋笔疾书考核标准,写着写着,孟老爷把笔一扔:“呸,干嘛另写一份,直接把工学院的施工标准拿出来便是。”
至下午,孟老爷抵达南京,略作休整,将奏章递给科学院院长,院长命人抄写一份,孟老爷的原件送内阁,抄写的送工部。次日本不是大朝会,因孟老爷一本奏章,宣庆帝命开大朝人,特许五品下,七品上官员列朝听议。
这时候就不必孟老爷撕了,自有科学院院长去撕,他只需要拾遗补漏,提供专业论据。饶是如此,朝会散后满朝文武也知了这位不好惹,更有,散朝拍,宣庆帝还特别留了内阁与科学院院长并孟老爷书房叙话。
“诸位卿家且坐。”
众人坐下,内监便来上茶,到孟老爷这里,宣庆帝还多问了一句孟老爷喜欢什么茶。
这会儿,宣庆帝越看孟老爷越觉得这是个人才,可惜了年少时不爱读书,没正经经过科举,若放到进朝堂上来天然矮人一等,还是放到工学院好。有孟老爷在工学院,宣庆帝也能放心,这风口浪尖上,工学院就需要孟老爷这么一根定海神针。
孟老爷:官家这样瞅我,我有点腿软啊,不行,得绷着。
第五一六章 你怎么不上天
孟老爷以为,谈谈话就算完,不想宣庆帝要留饭,孟老爷看着科学院院长,院长含笑拍拍他肩,然后走了。
虽然孟老爷接待过太子,也接待过郑王,也见过朱载宽朱载章,可那准备来说不是他接待,是他那心里压根不把人出身当回事的闺女接待的。除此外,他没怎么见过宣庆帝,就是见,那也是别人在前边,他远落后边,隔老远一堆人有什么好紧张的。
留饭不同啊,关键是还只留他!
内阁诸公常与科学院院长都知道这顿饭,事实上是要给孟老爷宽一宽心。但孟老爷没觉得自己需要宽心,他只觉得所有人都走光,把他一人干留下,简直要命,更要命的是,他还不能拒绝。
事实上,孟老爷毕恭毕敬地绷着,反而是对的。君王终是君王,孟约可以随意一些,王醴和孟老爷却最好不要。
宣庆帝也不刻意拉家常,而是与孟老爷谈工学院的各项工程的进度如何,这是孟老爷闭着眼睛都能回答的问题,谈着谈着自然而然放松下来。谈到兴致来是,宣庆帝命人取来地图,却不是说建水电站,仍是说铺路轨。
“若不是孟卿今日说明,我还不知路轨铺设进展如此迅速,这样说来,我有生之年必能看到大明处处通路轨,坐上蒸汽机车无处不可去。”宣庆帝表面十分威信,内心琢磨的是等朝事大定后传位,再同萧皇后一起,满世界看看大明江山如何妖娆。
孟老爷道:“回陛下,关于路轨铺设,工学院目前有五期共二十五年的计划,这五期工程全部完工时,各省主要州府将都能搭乘蒸汽机车抵达。便是不能直达,转一两趟车也能抵达,眼下还有很多线路仍在勘测阶段,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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