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蕴看到肉,眼睛都亮了,冯家过年过节才能见到肉呢,也没机会让她动手,都是冯蕴她妈做,她妈做肉可是村里闻到名的好手。
“你看着做,缺什么再和我说。”
冯蕴最后做出五菜一汤来,菜品简单,但味道不错,没好好学过做菜的孩子,能做成这样,已经可以说天分不错。张琴和冯家人商量过后,当天就带了冯蕴一起走,张琴在附近做席面已经很多年,人品手艺人尽皆知,冯家人当然能放得下心。
冯蕴跟着张琴,到了张家,张琴的丈夫也是个厨师,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大的在书院上学,小的还在读着蒙学。
“阿蕴啊,这里几间,是以前你肖师父几个徒弟住过的,现在他们出师的出师,置宅的置宅,都不在这住了,你自己挑一间收拾收拾。等会儿阿琳回来,我让她给你把铺盖和旁的东西都准备好。委实有什么差的,跟师父说,师父领你买去。”
冯蕴头一回能一个人住个屋子,欢快得不得了,张琴领着她认了认地方,就让她自己慢慢收拾。冯蕴打水把屋子里里外外擦好几遍,直到把屋子擦得光亮一新,才收手,她觉得拜张琴为师,很可能会成为她这一辈子干过的最了不得的一件事。
收拾好屋子没多久,冯蕴就看到了她师父说过的阿琳,阿琳是肖师父和她师父结婚好多年后才生下来的女儿,今年刚八岁:“阿冯姐姐,我叫肖琳,爹妈哥哥都叫我阿琳。呀,阿冯姐姐把屋子收拾得好干净……”
小人儿转一圈,才想起来她妈的交待:“啊……妈喊我来领你去找铺盖,你快跟我来呀。”
冯蕴觉得阿琳是她见过的最不一样的女孩子,圆圆的脸蛋,笑起来特别软和,人也软和,像个面团,还是发好的面团,白白的,松松软软的。只不过片刻工夫,就像是熟极了一样,亲亲热热地挽着她的手,带她去取铺盖,和日常用得着的东西。
收拾好后,阿琳拖着冯蕴的手去吃饭,晚饭是张琴做的,味道美极了,是冯蕴这辈子到现在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顿饭。冯蕴差点吃撑,好在还记得这是刚认的师父,得收着点,不然她师父要觉得她太能吃,把她送回去怎么办。
“今儿早点睡,明天早点起,打明儿起,我就拿你当徒弟带。早功晚课,日常教导,我虽然不像你肖师父那么严厉,却也不容含糊。让做什么,不能少也不要多,少了练不出工夫来,多了你还小,还在长身体,累过了将来不个儿还容易落毛病,要记住这话,凡事道理都不多,量力而行才是长久之计。”
冯蕴认真听完,重重点头:“是,师父。”
打到肖家的第二天起,冯蕴就开始了她的学厨生涯,嗯,还多了个一下学,就来给她捧场的白白软软小师妹。
学厨一晃三年,直到冯蕴满十五,张琴才开始让她上灶,教的第一道菜是炒鸡蛋:“别看炒鸡蛋最简单,要做好可不容易,炒鸡蛋最能见出一个厨子对油温火候的把握。鸡蛋炒老炒嫩不是一成不变的,得依据口味来,一般来说,我们取中,大火快出,滑嫩带焦香。”
冯蕴觉得这不难,不过这不难的,她一炒就是俩月。费掉十好几筐鸡蛋,才炒出让张琴满意的鸡蛋来,肖琳吐槽说:“师姐,你要再炒鸡蛋下去,我这辈子都不想吃鸡蛋了。”
炒完的肯定不能浪费啊,肖家已经连着俩月饭桌上都能看到鸡蛋了,再有多的送给邻居,邻居最近也一个劲鼓励冯蕴显然,大家都不想再吃炒鸡蛋。
结果炒鸡蛋完了,冯蕴又以得跟蒸鸡蛋死磕。
冯蕴:……
#感觉我这辈子都爱不了鸡蛋啦#
#求大神传授蒸鸡蛋诀窍,在大明等,挺急的#
2。她的书呆,她的席面
码粗来了∽
学厨第七年,冯蕴十九,还没出师……
去年,肖师父和她师父特地到她家,找冯父冯母商量好了她的婚事。
咳,她把也可以勉强算青梅竹马的肖给泡到手啦!
肖是个书呆,可惜呆得不是地方,考科举是没戏了,从书院学成出来,就进了蒙学教书。
在情场上,冯蕴觉得,她可以说是很得意的,虽然肖是个书呆,可是他很懂得欣赏她呀。不仅欣赏她的人,还欣赏她的手艺,在她被师父打击得遍体鳞伤的日子里,是肖一次一次让她重新树立信心。
冯蕴以为她可能要再学个几年才能出师时,张琴告诉她:“阿蕴,有个三桌的小寿宴,这样小的宴席我一般不接,不过正好拿来给你试试手。”
“师父,我真的可以自己做席面了吗?”冯蕴简直不敢相信,她都想好接下来一段时间主攻什么食材,以及她师父接的宴席,她能接下什么菜色来做。没想到忽然之间,她师父给她来个大惊喜。
别看是三桌的席面,做寿讲究多,三桌很有可能是女客的寿宴,年纪不会太大,接待的是亲朋好友,家境可能不错,见识也不少,这样的席面并不好做。不过冯蕴有信心,实话说,她的信心都是肖给她夸出来的,唔……还有肖琳给她捧场捧出来的。
事实上,冯蕴也知道就是因为他们俩兄妹只会捧场只会夸她,张琴才一个劲严格要求。
“可以了,这回你自己拟菜单,拟好拿给为师看。”张琴说完,告诉冯蕴,是什么样的人家,哪天做寿,什么地点,这家女主人哪里人,家里惯常爱什么口味。
“好,师父我去拟菜单了,你歇着,晚饭放着我来做。”冯蕴说着就回屋去,翻出纸墨笔砚来,咬着笔头冥思苦想。女主人是南方人,客人却多是北方人,女主人嫁到南方来也才两年,口味肯定还是偏南方,客人多是北方人,却多是走南闯背的商客。
冯蕴咬半天笔头,才写下四凉菜碟两点心碟两果品碟,和一道汤品一道寿面,按现在的风俗,要做十碗八碟,寿宴还得加碗寿面,所以她还差着九道菜,九道菜啊!
“看师父拟单子好简单的,为什么到我这就这么难呢?”冯蕴揉着头,有点想哭,她觉得她可能这辈子都出不了师了,她之前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心,居然觉得自己再有几年就能出师。
肖从蒙学回来,问候过父母才来找冯蕴:“阿蕴怎么脸皱成这样,为什么事烦恼?”
冯蕴见她的头号拥趸来了,赶紧把单子递给他:“阿,快来帮我想想,我头疼。”
“菜单啊,有寿面,看来是寿宴。”肖看菜单上还差九道菜,笑出声,“这有什么难的,你看我妈席面上都做过什么菜,照搬。做席面本来就有定数,把几道必需有的菜品先定下,然后再来定可以做出特色来的菜品。”
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啊!
定菜南北也不一样,特色菜品也得兼顾南北口味,到底怎么定,她心里一点谱没有:“女主人是南方人,口味爱鲜甜,可客人多是北方人,味道比女主人肯定要重。”
“既然是女主人寿宴,当然是寿星最大,偏女主人的口味,兼顾一下客人不就行了。”
冯蕴:好像也是。
想了整一天,第二天下午,冯蕴才把菜单整理出来给她师父看。把菜单递给她师父时,她心快跳出嗓子眼,她师父接过菜单,好半晌没说话,闹得她心一上一下的不能安稳:“师父?”
张琴把菜单还给冯蕴:“行,就照着这样做,食材到相熟的几家去取,我会跟他们打好招呼。寿宴中午晚上都得操办,你得早些去,食材调料除非得新鲜买的,都要头天全部准备齐全。你再带上阿琳一起,让阿琳给你打打下手。”
“好,谢谢师父。”冯蕴收好菜单,长出一口气,总算能安稳下来了。
她师父做席面,几十上百桌都做过,三十桌以下的,她一个人就能做过来,三十桌以上才要人帮忙。到她,做三桌都感觉是个了不得的大事,带上肖琳帮忙还手忙脚乱,好在主人家很好,让仆妇帮忙蒸饭洗菜,加上肖琳帮忙切菜摆盘,偶尔看看蒸笼火候,她才勉强把这桌席面做下来。
“小姑娘饭做得真不错,以后有席面还找你啊!”
“梁娘子满意就好。”
“满意满意。”
不但满意,还额外加了赏钱。
冯蕴头回拿到两锭整整齐齐的十两银锭子,兴奋得走路都发飘,她回到肖家,赶紧把银锭交给她师父,总觉得这俩白花花的银锭子留在她这太晃眼。
“自己收着吧,按惯例,没出师孝敬师父两成,出师了逢年过节记得来问候一声,送点节礼就成。不过……阿蕴不一样,阿蕴除了是我徒弟,将来还要做我儿媳妇,这孝敬呀就当师父给儿媳妇的甜嘴的。”
冯家这些年,日子倒宽敞了些,不过冯蕴要结婚,嫁妆可能丰厚不了。冯蕴自己要能有点钱傍身,心里也会更有底,张琴也是顾虑这些,才让冯蕴把做席面的钱全都自己收下。
除了这桌寿宴,接下来每个月都会有三四场,少的一个月也有两场,都是十桌以下的席面。要是做好了,一个月四五十两不成问题,翻过明年去,少说也能有个几百两银子傍身,到时候她备嫁妆也能备出不错的来。再让肖领她买点衣裳首饰,回头也能嫁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
冯蕴心里也清楚,是以更感激她师父,要不是她师父当年把她带出来,只怕她现在还在山窝里打滚。长大了就像她的堂姐堂妹一样,就近嫁了人家,过着家里家外操持农活家务的日子,然后日子紧紧地养孩子,等孩子大了日子好点,孩子又要建屋娶妻生子,日子又紧紧地,这样周而复始其实也没什么不对,只是……
只是出来了,看过外面的世界,心里就会有更多的想法和追求。
她想要学更多的菜色,做出美味的食物,让大家喜欢她的手艺,以及和她的书呆相亲相爱一世。嗯,以后还要生几个像她或者像书呆的孩子,让他们无忧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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