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早就已经有急救小组的人在焦急的等待,但只看到我们三个人出来,都吓了一跳,忙问其他的人都去了什么地方。
张毅出面解释,并将救援小队的人分出来一些,又喊了很多的帮手,招呼我让我带他们去找那个盗洞所在的位置。
我正要带路,忽然看到杨晴双眼通红,脸色惨白的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我,大声的哭了起来。
“你不在医院里养病,跑这边来干嘛?你先回去,我……”
杨晴忽然抬起手,捂住了我的嘴,不让我再说话。
她手很凉,很软,她的身体抖得特别厉害,让我心疼不已。
我轻轻扒开她的手,正准备柔声安抚几句,却听她哽咽大声哭道:“五……五哥……赵……赵爷他……他……他死了!”
第40章 可惜没如果
杨晴断断续续的话在我的耳中回荡,在我的脑中回荡,在我的心里回荡,让我产生非常强烈的不真实感。
我想,一定是我听错了!
我强装出笑容,低头问杨晴:“你刚才到底在说什么?”
杨晴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满脸的泪痕就像是个泪人。
她没有回答我,没有给我任何答复。
我多么希望她能像刘胖子一样,只是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只是想……
“五哥……”
杨晴用力抱紧我,哭得很大声,将脸埋在我的胸口,身体抖得特别厉害。
我瞬间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脑中一片空白,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瞪圆了双眼,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张毅跑了过来,焦急的问杨晴:“怎么回事?医生不是说他只是年龄大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吗?”
我顿时火起,伸手揪住张毅的衣领,咬着牙怒问:“你知道怎么回事?”
张毅急道:“中午的时候,我看到赵老一直在喝水,脸色很难看,就问他怎么了,他说身体不舒服。你不是说古墓里有什么害人的酒香吗,我就担心赵老有事,强拉着他去抽血化验,却没查出什么结果。医生说他年龄大了,可能有点中暑,就开了点药……”
我松开了张毅,后面的话也不想再听,因为我感觉身体好像掉进了冰窖中一样,浑身冰冷。
隐隐约约,我记得,在从那个盗洞出来的时候,赵爷的裤子湿了,说是在地宫内的湖边摔了一跤;我们送杨晴到医院很久,他才赶到医院,并且状态非常差;张毅刚刚说,赵爷在中午的时候一直喝水……
原本不相干的画面重合在一起,指向了一种可能,一种我不愿去推测的可能。
我弯腰扶起杨晴,声音颤抖的问:“赵爷在什么地方出的事?”
杨晴犹豫了片刻后,伸手向远处一指,哽咽着说:“辽……辽河……河边。”
听到这个回答,我脑中“嗡”的一声,感觉仿佛五雷轰顶一般,眼前一黑,当即失去了知觉。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感受着鼓动窗帘的微风,虽然盖着被子,却还是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杨晴趴在床边睡着了,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
她看到我正看着她,微微一愣,随即面露喜色,急道:“五哥,你醒了啊?你先别乱动,我叫医生。”
说完,她起身按着我的肩头,按下了床头的一个红色按键。
我想问杨晴,其他人都在哪,但是双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任何的话,只觉得喉咙干得要冒烟了一般。
两三分钟之后,医生和护士匆忙赶了过来,对我进行的简单的检查后,将杨晴带了出去,只留下我一个人无力的躺着。
过了一会,杨晴回来,虽然脸色还很白,但是心情好了不少。
“五哥,太好了,医生说你只要保持休息就好了,还说让我看着你,不要你乱动。还要我提醒你,以后不要再注射安非他命了,那东西真的会要了你的命。”
我想苦笑,但是却感觉好似面瘫了一样,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到底是哭还是在笑。
杨晴给我倒了一杯水,不知从哪弄了一个吸管,插在了里面,亲自试了一下水温后,小心端了过来。
我只喝了一小口,就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把杨晴吓了一跳,连忙扶我侧身,轻拍我的背部。
我咳得肺部有点疼,但我不在意,我在意的是赵爷是不是真的死了,刘胖子和沈大力有没有出来。
杨晴似乎猜到了我在想什么,神色一黯,很小声的说:“五哥,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其实医生不让我告诉你,怕你情绪波动太大,不利于恢复……”
我没有办法摆手,因为浑身如针刺一样疼,只能轻轻动两下手指。
杨晴一手抓着我的手,一手捂着嘴,眼泪滴落,落在我的手腕上,凉凉的。
“大力哥说,刘哥走了,不会再回来了。赵爷现在在殡仪馆,张毅正在想办法联系赵爷的家人。被铁线虫感染的那些专家都没能救活,好多人都死了。现在,辽源市处于停水状态,杨木水库和辽河在大面积喷洒除虫剂。五哥,我……”
杨晴说着,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我感觉到自己的脸庞发凉,眼眶发烫。我知道,我哭了。
我已经猜到,赵爷被铁线虫感染而死,我恨我自己怎么早就没想到,如果早点发现……
想到这里,我感到更加无力,更加难受。
即使我在见到铁线虫的时候就猜到赵爷已被感染,我也没有任何办法救他。
我闭上眼,难受到无法呼吸。
我的眼前浮现的是赵爷的音容笑貌,心中回忆的是从认识赵爷到现在,我们经历过的点点滴滴。
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前辈,长久以来一直把我们当孩子,也当同伴。
我依稀还记得当初一起吃花生米就着酒侃大山的日子,依稀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下斗收获元朝龙纹白玉带时的喜悦,依稀还记得……
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们没进入过这一行,我虽然没什么别的本事,但还有一身力气,我可以去工地干力气活,晚上买两瓶白酒,一包花生米,与老爷子喝个心潮澎湃……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用我的余生,换赵爷永远的平安,也或者,只换一声“珍重”。
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
……
三天后,我不顾医生的劝阻,办了出院手续,并见到了张毅。
张毅对我说,这已经不是寻常意义的考古行动了,是一场灾难。国家已经下令终止了这次的考古计划,并出了很大一笔资金,用于安顿这场灾难中牺牲的同志的家属,他帮赵爷申请到了名额,有一笔赔偿金和墓地。但是因为一直联系不到赵爷的家属,赵爷的尸体还在殡仪馆,还没有火化。
我不想多说话,让杨晴扶着我出了医院,乘坐张毅安排好的车,来到了位于南环大路红五星村的殡仪馆。
殡仪馆内堆了很多的花圈,哭声喊声非常嘈杂,到处是从各地赶来的死者家属。
赵爷的房间外面守着几个人,我知道是张毅派来监视我们的。
与其他的房间相比,赵爷的房内很冷清,只有沈大力一个人。
沈大力憔悴了不少,眼圈黑肿,人也瘦了一圈。
他看到杨晴扶着我进屋,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问:“五哥,你怎么过来了?”
我摆了摆手,摇了摇头,说:“扶我去看看赵爷,我想给他磕个头。”
第41章 安排火化
我在沈大力和杨晴的搀扶下,来到了停放赵爷尸体棺材前,跪在垫子上,用力的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我对杨晴说:“扶我起来,我想再看一看赵爷。”
赵爷的尸体已经停放了三天,刚靠近,我便闻到一股酸臭的气味儿,我知道他的尸体已经开始出现了**的征兆。
赵爷苍老的脸上涂了很厚的白,但是我隐隐约约可以看得到他的脸上已经出现了尸斑。
沈大力在旁边很小心的对我说:“他们说,头部以下不要看。”
我问沈大力:“你看过了?”
沈大力沉默一阵,点了点头,然后将头低下。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问:“帮我拿三柱香来。”
赵爷曾经对我说,香是活人与神明以及死者沟通的媒介,所以每次下斗前,他都会问香。
没想到,在此刻,我却要以这样的方式与赵爷沟通。
不多时,沈大力取了三炷香过来。
我点燃后,再次对着赵老的遗体磕了三个头,将香高举过头顶,拜了拜,然后插进了杨晴递过来的香炉内。
然后,我们三个人守着香炉,静静的看。
淡灰色的烟一缕缕升起,不知有没有为赵老传达去我们不舍的心情。
三根香烧得缓慢,香灰内落,香头平齐。
这是平安香,应该是赵爷祝福我们以后能够万事平安吧?
我看了看身边的沈大力和杨晴,心里控制不住的自责:出来的时候,大家还是好好的,我们还是五个人。可是现在,赵爷惨死他乡,刘胖子又离去。我们剩下的三人,未来该何去何从?
我不能表现出任何迷茫的样子,因为我是主心骨,对离开的人我没有办法,对于仍在的人,我一定要让他们平安快乐,即使不一定可以像以前那样过上富裕的生活。
我想,这也应该是赵老的遗愿。
“沈大力,去找殡仪馆的人,尽快给赵爷安排火化吧,我不想看到他再受罪了。”
沈大力扬起眉毛,怒道:“这群人真他妈差劲,说是家属不签字,就不给火化。这两天还来了不少自称什么‘丧葬一条龙’服务的,全被我打出去。”
我叹了口气,对沈大力说:“去找他们吧,说我是赵爷的孙子,我来签字。”
赵爷的儿子是个好吃懒做的家伙,人到中年了,还不思进取,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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