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镜心知大公主说此事必然是裴太后的缘故,晚上与丈夫提了一句,秦凤仪道,“老老实实的,日子不会差。别个,端看他们自身造化吧。”又与妻子道,“待咱们搬到宫里,多留心永哥儿。哎,那孩子没什么不好,以往见他,也觉着是个心思周正的。只是,他那个胎记,怕是会被有心人利用。”
李镜道,“放心吧,这事有我呢。”
秦凤仪点点头,抱着媳妇蹭了蹭。小五郎大叫,“爹,你挤着我啦!”
“唉哟,没看到五郎啊,你怎么也在床上啊。”连忙将快挤扁的小儿子从媳妇的被窝里拎出来复元。
小五郎嘟着个嘴,给他爹挤的不轻,“我一直在啊,爹你没看到我!”
“都说了睡觉不要把头也钻被子里去,你本来就小,头也盖被子里去,哪里看得到啊。”秦凤仪眯着眼睛仔细看一看五儿子的小脸儿,担忧道,“这可怎么办,鼻梁好像压扁了?”
“真的?”小五郎吓一跳,立刻就要光屁股跳下床找镜子看自己鼻子有没有被压扁,秦凤仪连忙把五儿子捞回被窝暖着,哄他道,“没扁没扁,爹逗你玩儿呢。”
小五郎是个执拗性子,宁信自己眼,不信他爹嘴,最终还是闹腾着要来个小靶镜看了一回自己的小脸儿,发现鼻子没扁,此方安心继续睡觉。不过,第二天以“听到他爹的秘密”为名,敲诈了他爹二十两银子。若是他爹不给,小五郎便歪着个脸斜着个眼,一幅欠扁模样威胁他爹,“那我见着阿永堂兄,就不晓得会不会秃鲁嘴啦~”
有这样的熊儿子,秦凤仪对于做皇帝的事才算提起了一丝精神。秦凤仪对媳妇道,“看着咱小五这倒霉孩子,也得打起精神来呀。”
“谁倒霉孩子啦~”李镜不爱听这话,她觉着自家小五郎特可爱,特招人疼~怎么看怎么招人稀罕!
礼部内务司钦天监准备着登基事宜,秦凤仪已经开始巡视了在京的诸营人手,同时,令工部再一次的调征粮草,同时,下严令,完全自蜀地、陕甘,全方位的切断与北疆的贸易:但有私自与北疆贸易者,一经查实,阖族抄家!
秦凤仪一系列的动作令内阁担忧,郑相还在秦凤仪面前敲边鼓的打听过,秦凤仪摆摆手,“行了,有话直说,怎么倒鬼鬼祟祟的?”
郑相便直说了,“老臣看殿下巡视兵马,可是要有出征之意?”尽管秦凤仪登基在即,尽管秦凤仪登基之事由内阁主导,多少人现下都对秦凤仪改了称呼,唯郑相,秦凤仪一日不曾登基,他仍称秦凤仪为“殿下”,而非“陛下”。
“对。”秦凤仪并不否认,这事原也是要与郑相商量的,秦凤仪道,“待登基之后,我便亲率大军去北疆,平叛北蛮,迎回陛下。”
郑相并未急着反对,只是,神色间难免有浓浓的担忧。郑相道,“今北蛮人说陛下身陷北蛮,到底如何,还需确认。不提先帝当年惨痛之事,陛下万金之躯,皆因南巡,方身陷险境。殿下初初登基,朝局未稳,此时率军亲征,老臣委实不大放心。”
郑相神色恳切,言语间亦是真挚关怀,秦凤仪道,“郑相的意思,我都明白。郑相的担忧,我也理解。郑相放心,在西南时,我亦曾亲率大军出战,对战事有些经验。此次去北疆,一为确定陛下安危,二则便是北疆局势,自去岁至今,已有半年之久,这场战事,不好再拖了。平郡王是沙场宿将,有他在,北疆还是能稳得住的。可平家眼下的情形,郑相心里也是清楚的。平家忧惧大皇子与平皇后之事,还有平琳之罪,便是平郡王,也谨慎的过了头。”
秦凤仪沉声道,“这场战事,早该结束的。”
话至此时,郑相也没有再劝之语,只是,郑相再一次行了大礼,沉声道,“请陛下出征前,册世子为东宫!”
秦凤仪当真是瞠目结舌了,张张嘴,问,“你,你这老头儿,不会是做好我回不来的准备了吧?”
郑相叹道,“殿下如此想我,可见老臣拥立殿下之事,影响了殿下对老臣的观感啊。”
“殿下,陛下对我有莫大恩情,老臣纵是百死也难报一二。但,老臣是朝廷的首辅,老臣与殿下,也相识多年,老臣想与殿下说几句心里话。”郑相苍老的双眸中透出一丝悲哀,道,“帝王开创江山,但,任何时候,若帝王遇险,从未有以江山交换帝王的先例。这是事实。老臣不想说什么花言巧语为自己分辨,老臣对陛下之愧,怕是以后九泉之下也还不清了。朝中有老臣这样铁石心肠的首辅,还请殿下北征时必要珍重己身,平安归来!”
郑相说着,一个头深深的叩了下去,额头触地,砸出沉闷声响。
秦凤仪连忙起身扶起郑相,道,“看你,明明是你对我铁石心肠,你这么一磕,便显得我没理啦。”
秦凤仪还要再说点儿啥,结果,见青紫着额头的老首辅已是泪流满面,秦凤仪吓一跳,连忙劝道,“诶,你,你可别这样啊。这也不值当啊,咱们就随口说说……唉呀,我都还没北征哪,郑相你哭啥啊?”手忙脚乱的给老首辅擦眼泪。
郑相狠狠的抽了一鼻子,哽咽中包含着莫大辛酸,郑相泫然若泣,“给你们老景家做首辅,实在太不容易了。”
一个想做千古名臣的首辅,结果,任上丢了皇帝,这叫后世史学大家怎么写他啊!
如今,秦凤仪还没登基呢就想着北征了,如果秦凤仪再出事……一想到自己生前身后名,郑相就恨不能大哭一场。
他这首辅做的,实在太憋屈啦~以前,方阁老刚刚告老,郑相刚刚升为内阁首辅,郑相的理想是在自己告老后可以写一本书,书名就叫《我做首辅这些年》,现在,郑相悲哀的发现,他就是写书也只能写《总是丢皇帝怎么破》这种丢人现眼的书了。
一念及此,郑相便忍不住泪盈于睫,为理想一哭。
番外之覆巢之九
秦凤仪登基那一日,万里无云、艳阳高照,当真是极好的兆头。然后,登基后的第二日,秦凤仪就册了他媳妇为皇后,第三天便是册东宫了,反正大阳早就是世子,大阳又是他爹的嫡长子,这东宫的位置,顺理成章的没有人提出半点异议。
甚至,许多人去东宫给大阳太子行礼时,心下都不禁想,倘当初太上皇能提早定下储君之位,怕没有这些年的二龙相争了。
是的,秦凤仪做了皇帝,媳妇做了皇后,儿子也册了太子,那么,不知道是不是在北蛮人手里的景安帝,便理所当然的升格为了太上皇。那啥,慈恩宫也升格为了太皇太后。
不过,大阳虽册了东宫,东宫却是积年未用,难免破败,定是要修缮后才能用的。不论内务司还是工部,对于修缮东宫一事,特别的积极,尤其内务司,更是一早就上了修缮东宫的折子。只是,眼下却是不急的,大阳年纪尚小,秦凤仪李镜都没有令儿子这么早就自己独居东宫的意思,大阳又是自小在爹娘身边长大的,他也愿意待年纪再大些,再搬到东宫去。何况,秦凤仪把儿子册了太子后,将景安帝奉为太上皇,便张罗着北征之事了。
秦凤仪亲自率兵北征,将士们颇为积极,尤其是随秦凤仪来京城的西南将士,他们跟着亲王殿下,不,跟着陛下打仗,陛下从不令将士们吃亏的。就是这回北上来京,虽没啥战利品,当然,仗也没打起来,但,殿下升级成了陛下,他们以后的好处岂不更多啦。
而且,西南这些将士们其实很有心眼儿,他们在京也有大半年的光阴了,瞧出来了,京里人心眼儿多,有学问的也多,他们生怕这些个比他们更有心眼儿更有学问的把自己比下去,故而,对秦凤仪越发忠心。秦凤仪一说北征,西南诸将纷纷请命。京城禁卫军将领更是灵光的很,半点不落于西南将领之后,他们不似内阁文官如何担心新陛下北征是不是会有风险啥的,做将领的,最好的升迁途径便是战事升迁了。何况,新陛下善战,天下皆知。
故而,一时间,朝中武将皆是精神振奋,响应号召,恨不能立刻就跟着新陛下去北疆,踏平北蛮,迎回太上皇。虽则秦凤仪一直没承认景安帝就在北蛮手里,不过,许多朝臣觉着,这事儿**不离十了。
然而,秦凤仪要北征,光有武将也不成,亦要有文官配置,郑相把自己的长子塞进了随行团队,并且千万交待长子服侍好陛下,更是放下狠话,倘陛下有个好歹,你也不要回来了。
郑家大郎很愁苦的表示,他倒是一片忠心,只是,他与陛下当真不是很熟好不好。看长子这模样,郑老尚书就是一肚子火,想自己一辈子千伶百俐,也不晓得如何生了这么个实诚的长子。不是很熟怕啥,为啥塞你进北征团队,就是让你去熟一熟的好不好!
郑相都把长子塞北征团队了,可想而知对这次北征会如何尽心了。
便是卢尚书近来对秦凤仪很有些意见的,见秦凤仪一门心思要北征,卢尚书精心挑选的礼部口才好又精细能干、而且年轻的官员,推荐给了秦凤仪。因为,在卢尚书看来,如果确定了太上皇就在那些北蛮畜牲的手里,必然要进行两国谈判,好迎回太上皇的。
还有,秦凤仪登基后的第一次北征,必要有帝王的排场才是,卢尚书细禀了准备的帝王仪仗。秦凤仪直接道,“那些笨重的御驾便免了,备一辆结实实用的车子随行便是,我在路上骑马,寻常用不到车的。哎,我这一走,朝中事就都托赖你们了。”
几人起身应是,郑相道,“陛下放心,太子年长,且,老臣看太子聪颖,极是出众。”
秦凤仪摆摆手,笑道,“大阳才几岁,还是个孩子哪,你们也别总夸他,小孩子夸的多了就容易浮。你们议事时,让大阳跟着听一听便罢了,他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们给他讲一讲。他年纪小,国家大事给他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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