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挥泪辞别了这座江南第一名城,踏上新的仕途征程。
诸盐商回家,就等着新的巡盐御史驾到了。
秦老爷回家让儿子去古玩店寻些雅物,必要上等物什。秦凤仪道,“古玩店雅物多了,要寻什么啊,总得有个类别啊。琴棋书画还分四大类呢。”
“新来的平御史,是平郡王府的嫡系,咱们哪里晓得他喜欢什么。”
“啊,平御史——”秦凤仪想了想,“梦中”对此人倒是颇有印象,秦凤仪道,“爹你不用急了,我知道。这位平御史,平生最爱丹青。”
“那就去寻上等古画。”
秦凤仪道,“我先去铺子里寻一寻,人家是郡王府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听说,这位平御史,少时曾去宫里临摹名家名画,我是担心,便是能寻来一二幅好画,可落在人家眼里,怕也是不能入目之物。如此,一来白花了银子,二来,送了主家瞧不上的东西,这东西,倒不若不送的好。这样,我先去古玩铺子里瞧瞧,若有合适的,就买回来,若是不好,咱们再商量。”
“成,就按你说的。”秦老爷道,“这字画你不大懂,找个懂行的与你一道去。”
“我让赵胖子跟我一道去。”
秦老爷嗔道,“赵才子赵才子,你这孩子,人家对你另眼相待,你也不能放肆。”
“他本来就胖,肚子圆的跟个球似的。”秦凤仪嘀咕一句,“我先去给赵胖子写帖子去。”
“去吧去吧。”秦老爷挥手,将人打发了出去。
秦太太见儿子走远,方抿嘴笑道,“看咱阿凤,现在越发有条理了,说话还知道‘一来如何、二来如何’。越发长进了。”
“还成。”秦老爷慢悠悠的呷着茶,“到底没白同景川侯府的公子一道出门,这就出去游玩一日,就知道这么些事。平御史这些喜好,我都不清楚。”以为儿子是从李钊那里打听出来的。
秦太太叹,“可惜李姑娘没眼光,没看中咱们阿凤。”
秦老爷道,“这也不必急,种得梧桐树,自然引来金凤凰。只要咱阿凤知上进,有本事,以后还怕娶不着好媳妇。”
“是这个理,下个月是方家南院大太太的生辰,我过去给她贺一贺,也顺带瞧瞧,他家长房可有适龄淑女。”景川侯家的姑娘不成,秦太太转眼就打上了方家阁老府姑娘的主意。
秦凤仪不晓得他娘又思量着给他说亲事呢,他给赵家送了帖子,赵老爷当天就回了,让秦凤仪第二日过去。秦凤仪请赵老爷帮着去瞧画,赵老爷可是要有条件的,与秦凤仪说了,“这事办妥,你得好好的叫我画两张。”
“一张。”秦凤仪还价。
“三张。”赵老爷伸出三根圆滚滚的手指。
“好吧,两张就两张。”秦凤仪不大乐意,还是应了。赵老爷不知道什么癖好,就爱画他,秦凤仪却不是个喜欢叫人画的。因为,秦凤仪不大灵光的脑袋认为,大家都是画仕女图,女人才叫人画呢。
赵老爷笑着哄他,“我府里的莺歌,又学了几支新曲子,介时我叫她唱给你听。”
秦凤仪笑,“甭说,小莺歌的嗓了,在扬州城也是数得上的。”
“那是。”赵老爷遗憾道,“就是生得差了些。”
“还不都那样。”秦凤仪一向觉着,人都长得差不多,也没什么太好看的。
赵老爷看秦凤仪一眼,“在阿凤你眼里,估计谁都差不多。”
“那不是。”秦凤仪拍一下赵老爷圆滚滚的肚子,笑道,“像赵老爷您这满肚子才学的,咱们扬州城也就这一个。”
赵老爷哈哈大笑,与秦凤仪道,“这马屁,多少人拍过,还是阿凤你拍出来,叫我最欢喜。”
秦凤仪再拍两下,“看你说的,亏你也自称才子,这能是马屁吗?就算是,也是马肚啊。”
赵老爷道,“阿凤啊阿凤,你就是白生了这么幅好模样,该多念几本书才好。”
“你不晓得,我小时候也是聪明伶俐的,后来生了场大病,自此,一看书就头疼。”秦凤仪说得有鼻子有眼,问赵老爷,“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不叫我念书啊。”
“信你鬼话!”赵老爷问,“今天就是瞧字画么?”
“上上好的字画。”
赵老爷打听,“这是要送给新御史的。”
“瞒不过您。”赵老爷是扬州城的知名人物,张御史刚走,秦家这么急着淘换古物,秦家暴家之家,家里没人爱书画,自然是走礼用的。秦凤仪道,“新来的御史,姓平,京城平郡王府上的嫡系,听说,极爱丹青。这走礼,自然得投其所好,在这上头,我又不大懂,只得请您帮着掌掌眼,拿个主意。”
赵老爷在京城做过翰林的,平郡王府的大名自然是知道的,赵老爷问,“可知这位平御史的名姓,说不得我在京城时还见过。”
“姓平,叫……”秦凤仪想了又想,最后道,“看我这记性,竟想不起来了。”
赵老爷与他道,“磨刀不误砍柴功,要我说,你把平御史这事打听清楚,我这里也帮你想一想。这上等古画,向来可遇不可求。”
“我对京城的事又不清楚,要不,你跟我一道跟李大哥问一问。”
“李家?”赵老爷道,“他家不是卖酱菜的么,他家能知道御史的事?”
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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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大瞧小瞧的; 只要进了门; 过一年半载再给秦家添个大胖小子,非但秀儿这一辈子有了着落; 就是咱家; 这宅子院子的也能换一换啦。”李菜头想到将来的好日子; 便不由喜笑颜开。
“我也这么说,奈何那丫头不识抬举。”
“行啦,一会儿我去瞧瞧她。”
李菜头乐呵呵的吃了顿小酒; 想着一会儿去瞧闺女,好生与闺女讲一讲好赖道理。李菜头与妻子道,“也不是全为了咱家; 不说别个,就秦大少的相貌; 不是我说,咱闺女当真是走得大运,也就秦大少现在年轻,没见过什么世面; 俩人又有这么段缘法。不然; 就凭秦大少的家财相貌; 别说做二房; 上赶着不要名份的不知有多少。”
李太太跟着打听,“真有这么俊?”
“那是!就是他长得俊,你知道扬州城的人都怎么称呼他不?”
“怎么称呼?”
“都叫他凤凰。”李菜头巴嗒巴嗒嘴,道,“这有学问的人夸一个人长得好,有个词怎么说的?嗯,人中龙凤。对,就是这么夸人的,可想而知秦大少有多俊了。我头一回见,都不敢说话,瞧着不似真人。”
“唉哟,那可真是俊。”
“可不是么。也不知这丫头的眼珠子怎么长的,俊得有钱的瞧不上,怎么就老阮家这一棵歪脖树上吊死了呢。”
要说人家小秀儿,纵阮家是棵老歪脖树,人小秀儿也没白吊一回。
当然,这并不是说小秀儿就上吊了。
这回活的好好儿的。
是阮秀才,为着未婚妻,亲自进城,找秦凤仪来了。
倘不是为了小秀儿,阮秀才当真不会来找秦凤仪,身为一个男人,要不是两家差距忒大,就秦凤仪干的那事儿,阮秀才能跟他拼命!
秦凤仪这二五眼倒是挺愿意见阮秀才,他就是想瞧瞧,什么样的酸秀才能叫小秀儿死活不愿意他这又俊又有钱的,而是要屈就这么个又酸又穷的臭秀才。这打眼一瞧,秦凤仪便心直口快的说了,“也不怎么样嘛。”高高瘦瘦的模样,一身洗的发白的蓝布袍,完全与俊俏无干。
阮秀才那脸色就不大好看,秦凤仪才不管呢,他反正一向不大看人脸色的,秦凤仪道,“就为着你啊,小秀儿我是给座金山她都不肯依啊。来,跟我说说,你哪儿那么好啊?”
阮秀才能放下脸面,放下一些男人十分看重的东西,亲自来找秦凤仪,可见对小秀儿也十分真心。阮秀才道,“论貌,论财,我皆不能与秦少爷相比。要说哪儿好,应该是我运道好,遇着秀儿妹妹这样坚贞如一的女孩子。”
倒是挺会说话。秦凤仪心说。
秦凤仪问,“你来有什么事?”
阮秀才认真中带了丝恳求道,“秦少爷,还请您看在我和秀儿妹妹情比金坚的面子上,就成全我们吧。”
秦凤仪道,“我都叫人停了李菜头家的菜了,怎么,他还在逼小秀儿呢?”
阮秀才面露尴尬,还是点了点头。
“嘿,这老东西!”秦凤仪瞧阮秀才一眼,道,“你可别以为我跟李菜头是串通好的,我当初是觉着小秀儿不错。可也只是觉着她天真可爱,拿她当个妹妹,你也知道,我家里连个兄弟姊妹都没有。谁晓得,这李菜头就动了歪心。我跟你说吧,也就小秀儿有主见,要搁别个姑娘,纵自己不情愿,爹娘这样相逼,怕也没法子只得点头了。要我说,李家真是想错了我,我家虽算不得什么大户,你打听打听去,我爹,身边半个姬妾都无,我以后,也是要只娶一妻,再不纳妾的。李菜头这纯粹胡思乱想,我根本不是那样乱来的人!”当然,秦凤仪也为先时的“金山论”描补一下,“我就是逗了逗小秀儿。”瞧阮秀才一眼,秦凤仪道,“你也甭觉着,我这是拿话搪塞你,我现在就能起个誓,以后甭管娶什么样的媳妇,我这一生,必然一心一意,倘有二心,天打雷霹!”
古人十分信重誓言,像秦凤仪这等平地起誓的,当真稀罕。阮秀才一见人家张嘴就一天打雷霹姝毒誓,连忙道,“切莫如此,切莫如此。”一脸羞愧,起身对着秦凤仪深深一揖,“是我误会了秦少爷,我给秦少爷赔礼了。”
秦凤仪连忙扶起阮秀才,心下得意的紧,觉着自己名声算是洗白一半了,面儿上却装出一脸诚恳,道,“可别这样,以前小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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