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他们,咱们回去吧。”
说完这句话,顾青未便被忙不迭松了一口气的顾青澜拖上了马车,护卫们随即也放开宁致远和成晋,随着马车一起离开了这条巷子。
直到马蹄声渐不可闻,被留在巷子里的宁致远和成晋才猛然回过神来。
双手捂着脸颊,感受着脸上传来的执辣辣的痛意,宁致远几乎要跳起来,“回去,赶紧回去,让人把那疯丫头的身份查出来,我要叫她好看!”
成晋听了便苦了一张脸,“世子爷哎,这件事您虽然受了委屈,可先招惹人家的却是您呐,国公爷要是问起来……”
调戏小姑娘换来人家一顿揪脸,还被威胁打屁股扒衣服,国公爷要是知道了脸得有多黑?
再则,看方才那一行人也知道不是普通人家,至少被世子爷称作是“疯丫头”的那位小姐通身的气派他就没在京城谁家贵女身上看到过,定国公府虽然不惧谁,可清河县他们到底也只是初来乍到,贸然与当地大族交恶,国公爷和公主都不会允许吧?
宁致远因成晋的话微微一窒。
然后面露焦躁的来回踱着步,恨恨道:“我不管,我一定要把那疯丫头抓回来以牙还牙,我要把她的脸揪成猪头,我要让她哭着求饶……”
虽然知道并不合适,但成晋着看这样的世子爷,忍不住便有些想笑的冲动。
世子爷乃是定国公与安平长公主的独子,一出生就请封了世子,打从会说话起就流露出让人惊叹的聪慧,三岁识千字,七岁能成诗,到得如今十一岁上,已是京城无人不知的少年才子。
这样出色的后辈,无论是宫里的太后皇上,还是京城各府的老爷夫人们,谁看了不得赞一个“好”字?
自家世子爷又不是那等得志便猖狂的肤浅之辈,这些年非但没有因为旁人的赞誉而狂妄自大,反而愈加谦逊好学,小小年纪便有了国公爷的沉稳之风。
成晋跟在世子爷身边好几年,可从来没见过自家世子爷这般孩子气的样子。
这是不是便应了那“欢喜冤家”的话?
忍着笑,成晋忙低声劝慰道:“是是是,世子爷一定能让那位小姐向您认错,不过,世子爷,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可该回去了,出来的时候没与国公爷和公主打招呼,这会儿公主指定得着急了……”
宁致远心中郁气未散,张嘴便要反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想要查明那臭丫头的身份,怎么着也得先回去再说。
于是沉着脸点点头,两人先后上了马车,一路回了宁家在清河县新置的宅子。
宁家此前在清河县并未置产,这宅子也是这次准备来清河之后才让人置下来的,说起来离顾氏祖宅其实并不远。
宁致远和成晋才下了马车,就见大门口早已守了几个面带焦急之色的小厮,见他们回来,那几人表情都是一松,连连上前簇拥着宁致远往屋里走。
宅子是新置的,宅子里的下人也是从京城的定国公府带来的家生子。
“世子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公主可急坏了……”
“……国公爷半个时辰前接到了京城送来的信,急着要赶回京城……”
“这会儿东西都已经收拾装箱了,就等着世子爷您回来呢……”
一行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宁致远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宁致远脚步便是一顿,不是说会在清河呆上一个月吗,这才来了十来天,怎么就要走了?
若是在今天之前,得知可以回京城,宁致远的第一反应肯定是高兴的,可有了之前的那一出,让他现在离开,他怎么就有些不甘心呢?
他还没让那臭丫头哭着求饶呢,怎么能就这样回京城?
宁致远不情愿的如此想到。
可再怎么不情愿,在见到定国公和安平长公主之后,宁致远还是被父母打包带离了清河县,马车匆匆出城时,宁致远掀开帘子回头望向越来越远的城门,皱着眉头想,这次算那臭丫头走运!
反正,母亲已经说了,以后每年都会来清河县住上一个月,这小小的地方,难道他还能没机会找那个臭丫头报仇吗?
宁致远是走是留,已经回了顾家的顾青未与顾青澜自是不得而知,两人各遣了丫鬟去老太太那里知会了一声,在岔路上便准备分开。
分开之前,顾青未想起那魏耀祖,皱着眉提醒了一句,“大姐姐,那魏耀祖可有些不对劲儿,你最好多注意着些。”
顾青澜沉默着点点头,心里翻涌着止不住的悲哀。
注意什么?
当然是注意她的好母亲,会不会又使什么手段坏了她一辈子!
第30章 魏太姨娘(推荐票1200+)
顾青澜自回了秋荻院,顾青未则去了秦氏那里。
难得出一次门,结果不仅被魏耀祖恶心了一回,又在府里护卫和丫鬟们面前与宁致远上演了那么一出,这些迟早是要传到秦氏耳中的,与其让其他人告诉母亲,倒不如她自己亲口去说了。
顾青未进门的时候,秦氏正与身边的刘嬷嬷说着话,两人面前的桌上还堆了一大堆各式礼盒。
“母亲,这些都是哪家送来的?”
顾青未有些奇怪,最近不逢节日,没有需要旁人送礼的事,就算祖母下月十五过寿,那也还有一个多月,总不能有人提前一个多月就送上寿礼吧?
秦氏看到顾青未,面上便露出笑容,看了那堆礼盒一眼,道:“青衣巷的宅子前段时间易主了,宅子的新主人据说是从京城来的,本想着那家人也算得上是咱们的新邻居,今晨就让人送了乔迁礼以及拜帖,没想到那家人今天就打算回京城了,还回了这么多的回礼。”
只是普通的人情往来,又与那家人没有什么别的联系,甚至连那家的主人是谁都没见过,秦氏的语气难免就显得有些随意。
顾青未心里却是一突,想到了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宁致远。
那宅子,莫非是定国公府买下来了?
青衣巷的宅子,顾青未也是知道的,那宅子虽然比不上顾氏祖宅,但也着实不小,听说宅子的主人祖上是前朝的大官,这宅子是那家人最鼎盛之时修建的,供偶尔小住用,可后来前朝江山易主,这家人的家道也自此中落,变卖了家产回了老家,唯独这清河县的宅子,闲置了许久都没找到合适的买家。
顾青未没想起来前世是不是也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却也把先前的揣测抛到了脑后。
别说有没有那么巧合,这宅子被定国公府买下来了,就算是真的又如何,她是没打算再与宁致远牵扯下去了,日后就算见到他,也只当不认识就行了。
与秦氏随意聊了青衣巷的宅子几句,顾青未就说起了这次出门的遭遇。
“什么?”秦氏挑了挑眉,尾音上扬,“那魏耀祖竟公然说澜姐儿要嫁去魏家?”
秦氏本就是深宅妇人,又是顾氏宗妇,自然不缺敏锐,只从魏耀祖那信誓旦旦的态度就看出了不对之处。
魏耀祖又不是傻子,要是没有几分把握,他又怎么会当众说出这样笃定的话来?
三弟妹,可别做出什么不经脑子的事……
想到这个可能,秦氏眉头微皱,“欢姐儿,这件事恐怕还另有隐情,你三婶……”
后面的话不用秦氏说完,顾青未也能猜得到。
微微摇了摇头,顾青未道:“三婶只怕真的不是那般容易就放弃,这一点我已经提醒过大姐姐了,只希望三婶好歹念着些骨肉之情,不要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
虽是这样说,但无论是秦氏还是顾青未都明白,以陈氏的性子,只怕这件事还有的波折。
秦氏摇了摇头不再想陈氏,想到那魏耀祖,倒是冷笑一声:“魏家的人如今是愈发的得寸进尺了,他们难道以为魏太姨娘真的就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让咱们顾家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他们吗?当初父亲去世时,要不是母亲宽容,魏太姨娘只怕早就……”
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当初顾老太爷去世时发生的事,便是整个顾家也是只有极少人知晓的,哪怕面对的是最疼爱的女儿,她也不能随意透露出去。
顾青未便似没听到秦氏话中未尽之意,并不追问,而是与秦氏说起了其他的事。
并非顾青未没有好奇心,而是这件事她其实也是知道的。
说起来,这件事在顾家还真算得上是隐秘,顾青未前世时也是在出嫁之前极为偶然的情况下才得知的。
在知道当年之事之前,顾青未也从没想过,在顾家就像是隐形人一样的魏太姨娘,也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去做下那样的事。
就在顾青未与秦氏说话的同时,顾家家庙里,一位素衣老妇,正跪于佛前闭目念着佛经。
老妇人五十许的年纪,穿着一身藏青色布衣,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梳成堕马髻,发间并未有任何首饰作点缀,看起来十分简朴。
她便是已逝的顾老太爷唯一的妾室魏云娘,也便是如今的魏太姨娘。
许久之后,念完佛经,魏太姨娘用手撑着膝下的蒲团有些艰难地站起身,拉开佛堂的门走了出去。
“姨娘,您出来了。”
佛堂外,一个看年岁与魏太姨娘差不多,作仆妇打扮的嬷嬷见门开了,连忙迎了上去搀着魏太姨娘往外走。
似乎是发现魏太姨娘行走之间有些蹒跚,那嬷嬷皱了皱眉,眼中有不忿与担忧,“姨娘,您又何必这般死心眼儿,如今您被关在这家庙里,平时连人都难得见到几个,便是再诚心,老太太心里也不会落您的好……”
话未说完,就被魏太姨娘打断了。
“行了,阿碧。”魏太姨娘的声音不显苍老,语气中透着温和,“当年之事本就是我鬼迷心窍,太太只是让我来这家庙里为老太爷和府里的主子们祈福已经极为大度了,这诚不诚心的自己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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