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背老人慈眉善目地笑:“呵呵,走吧,去看看。慢点走,我老人家腿脚不太利索。”
“好的大师,您小心脚下。”
……
水面在狂风中翻滚,百鬼幡条条幡布招魂一样地八方乱舞。
岸边闭目催动百鬼幡的方善水,忽然睁眼,变幻手诀一指百鬼幡,喝道:“起!”
“哗啦……”悬停在河面上的百鬼幡,霎时旋转升起,杆底连接的一片阴影,随着百鬼幡,也从河中拔升出来,杆底好像牵连着无数的黑色烟雾,出水的时候,带的水流都随着一动,发出哗哗响声。
黑色的烟雾如流苏一样绕着百鬼幡旋转飘荡,慢慢被卷入百鬼幡中。
周围的风也随着百鬼幡转,呼啸卷动的风声中,好像夹杂着此起彼伏的惊恐嚎叫。
方善水忽然一窒,胸口气血翻涌,感觉有点控制不住百鬼幡了,不过这时候已经找到了潘亭,也用不着他再继续去催动百鬼幡了,方善水干脆地将百鬼幡,交接给手办师父。
早就等着的手办师父,小手一伸,河面上巨大的百鬼幡,瞬间朝着细小的它飞了过来,然而每朝它飞近一步,百鬼幡就会变小一号,等到了它手中的时候,百鬼幡已经变得正好被它一手掌握。
百鬼幡消失后,周围的狂风也似乎失去了源头一样,忽然一散。
方善水一抛手中潘亭的衣服。
潘亭的衣服没有落地,而是在虚空中自己撑了起来,好像自行穿在了什么人身上一样。
穿好后,衣服下就显出了一个坐倒在地上的人形,正是发愣的潘亭。
潘亭的身旁,还有一个扶着他的小男孩,应该是和他一起被困在水底的狗蛋。
“潘亭!”潘若和元沛也都看到了潘亭。
潘若一看自己弟弟和他身边那孩子的样子,顿时气得目眦俱裂,“妈的,谁干的!”
双腿俱无的潘亭望见潘若,顿时又嚎啕大哭起来:“哥!呜,哥!”
潘亭好像啥都说不出来,就是一个劲地又哭又喊,看起来是真的被吓惨了,被潘亭传染的,狗蛋也期期艾艾地哭了起来。
潘若也有点鼻子酸,本来还想痛打自己弟弟一顿,但是现在又有点舍不得了,想过去将他抱起来,手一摸,却发现摸空了,潘若顿时一愣,蓦然一拍脑门,是了,弟弟的身体在家里呢,现在这应该是魂儿,他一个普通人肯定摸不到。
潘若回头看向方善水:“方哥,现在怎么办?能不能帮亭子的腿找回来,不然这样回了身体了,不会成了残废吧。”
“是啊,方方。”元沛也看向方善水。
方善水点头:“等我将那两只鬼弄出来问问。”
潘亭听了哥哥们的话,却哭得更伤心了,悲伤绝望地道:“找不回来了,被猴子给吃了!呜呜。”
潘若和元沛闻言一惊:“什么猴子?怎么会被吃了?”
狗蛋也带着哭腔,解释道:“是一个长着人脸的恐怖大猴子,他们把我和亭子的腿都掰断后,当着我们的面让那猴子吃了下去……”
潘若和元沛顿时义愤填膺。
方善水皱眉,回头看了眼正摇着小白旗,感受里头的新住户的手办师父:“师父,将那刚进去的两只鬼先放出来吧,等会再给你玩。”
手办师父点点头,小白旗一指地面,一胖一瘦两个鬼影顿时滚落在地。
这两鬼倒是爽快,一落地后,都不爬起来,直接就势匍匐跪拜,张口就叫:“大仙饶命!我俩有眼不识泰山,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们一马吧。我们只是在水里打打牌,从来没伤过人命,大仙明察呀!饶命!!”
方善水三人还真没想到,抓上来的会是这样两只鬼。
潘若最是恼怒,甚至恨不得上去踹他们两脚,骂道:“还说没伤人命,你们把俩孩子的腿都弄成残废了,还想要怎么伤人命!”
潘亭和狗蛋都委屈地大哭起来,仿佛预见了自己以后悲惨的残废生涯一样。
细瘦鬼赶忙叫屈:“冤枉啊冤枉!那是吓唬他们的,我们怕他们不好好陪我们打牌,一心光想着要跑,所以才故意这样做的,他们俩的腿还在!”
一旁的粗胖鬼也应和道:“是啊是啊,本来我们是想着再打几场,等不想打了,就把腿还给他们,放他们离开的。”
潘亭和狗蛋闻言,顿时停止了哭泣,有些又惊又喜。
潘若和元沛也松了口气。
方善水立刻道:“还不将人的腿还回来。”
细瘦鬼有点愁眉苦脸:“大仙,他俩的腿在水猴子那呢,我刚就想把水猴子唤过来,但是他好像被您给吓到了,现在有点不听使唤,不敢出来。”
潘若一听立刻转过弯来:“莫非是刚刚拉我的那个?”
两只鬼点点头。
方善水走到河边,从兜里掏出一些装着的糯米,几粒几粒地往下撒,每撒一次,就会停下默念几句什么,撒到第七次的时候,已经平静的水面,顿时被水底的暗影,推来了一丝涟漪。
方善水停下念叨:“出来。”
“哗啦……”仿佛长了张人脸的水猴子,露出了头来。
方善水指了指坐在地上的潘亭和狗蛋,对水猴子道:“将他们两人的腿还回来。”
水猴子挠了挠腮,赫然朝潘亭和狗蛋喷起了口水,连喷了四次,潘亭和狗蛋,膝盖下空荡荡的地方,全都满了起来,他们的腿都回来了!
“我的腿回来了!”
“我的腿好了!”
潘亭和狗蛋都从地上蹦了起来,两个人高兴地互相大叫。
水猴子朝方善水做了个揖,吱吱叫了两声,就想要沉下水了。
方善水将手中剩下的糯米都洒到水中:“走吧,不要再在水中伤人。”
水猴子扑棱了一下,瞬间消失了。
被众人围着的两只鬼,见方善水这位法师似乎很和善的样子,顿时大喜,觉得自己小命无忧了。
两只鬼忙拍着马屁,向方善水陈情:“大仙,您真是菩萨心肠,您真是明察秋毫,这腿这不就回来了,我们没有骗人吧?我们俩真是好鬼,你看我俩的样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凶厉的,也不需要找替身,就是寂寞了找个伴来陪陪而已,没想过要害人的。”
方善水一听,仔细看了看俩鬼,发现确实如他们所说,不禁奇怪道:“你们魂魄凝聚,并未被**所缚,又不需要找替身,怎么不去投胎,待在这水下作甚?”
两只鬼不敢隐瞒,忙争相坦白道:“大仙,我们就是在这打麻将啊。以前我们四个人,正好凑一桌。前不久,另外两个贪吃,去啃半仙洒的酒食,不知怎么就莫名消失不见了。我俩牌瘾犯了,刚好又有几个小子下来,其中两个比较会打,就把他们留下来了。”
方善水闻言一阵无语。
潘若和元沛也是一阵无语。
被抓去作陪的潘亭和狗蛋只能懵逼以对。
做鬼做到这个份上,连投胎都不忙,就忙着打麻将,也是够可以的。
怕这两只赌鬼以后待在这里,赌瘾犯了会又拉人下去作陪,方善水摇头道:“这样,我将你们超度了吧,反正你们在这里也没有牌友了,去了地下,说不定能找到新的牌友。”
这时,坐在方善水肩上的手办师父,忽然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树林,好像发现了身后有什么东西,但是看了一眼后,又收回了视线,似乎并不是很在意。
“好啊好啊,谢谢大仙。”两只鬼一听,顿时大喜,心说果然这位大师,是个好说话的人。
两鬼互看一眼,本来还藏着一手的,现在方善水说要将它们俩超度,似乎也没必要了,不禁道:“对了大仙,我们之所以能不被**所缚,是因为水下有个东西。反正要走了,就用不到了,权当送你当孝敬了,还望大仙帮我们指个好,到下头给我们烧烧纸钱,让我们能好好打点一二。”
方善水一听也有点意外:“什么东西?”
两只鬼有点迷糊道:“我们也不太清楚,那东西是一颗珠子,但是又仿佛融于水中,出水则化。人类肯定是发现不了的,也就我们这些以前死在水中的阴魂,莫名被吸了进去,发现灵魂在其中日益巩固,也就在里头安家了。”说起这个来,两只鬼还真有点留恋不舍,要不是另外两个牌友消失不见了,他们是不愿意走的,还会想在这里继续待着,毕竟宝物难得,而且能凝聚魂魄,养魂固魂,一看就不像是寻常之物。
两只鬼坦诚道:“我们曾让水猴子试着将那珠子拿出水面,但是一出水面,它立刻融化成水,流回河底。想要用什么东西封存,也是不行。所以顾念着这颗珠子,我们几个才一直没能走得了,闲极无聊,就打起麻将来了,然后就不怎么管这珠子,光顾这打麻将了。”说到最后,两只鬼也有些尴尬地笑了。
……
“定魂珠!?”
远远藏在树林后,仿佛和阴影融为一体的驼背老人,差点失声叫了出来。
驼背老人本是在暗地窥探,想探知方善水几人的来路,但是用手段听到了两鬼描述的东西后,浑身突然一震,立刻就有些按捺不住。
“肯定是定魂珠,错不了的……”驼背老人激动地又重复了一遍,他浑浊的眼珠子,都因为口中喃喃的那个词而清亮起来,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似的。
驼背老人身边的一对带路的夫妻,此时仿佛失了魂一样,迷迷糊糊地反跟在老人身后。
驼背老人抓起了拐杖,他的手松开拐杖头,才露出下头仿佛婴儿头一样的把手,婴儿头闭着眼,头顶竟然还有胎发,仿佛睡着的活儿一样,看起来很是诡谲恐怖。
驼背老人摸着自己的拐杖头,似乎想要出手,但是随即,老头就冷静了下来,暗暗道:“不行,我不能太鲁莽。那小子手中拿着老怪的百鬼幡,又使得这样利落,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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