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什么叫口分田?”听起来好象不是自家买的地呢。
大柱有些讶异的看着她,“口分田就是官府分给咱家种的田呀。”
咦,这么一提,她好象有点印象了,“就是说这田其实不是我们家的,只是分给我们种,以后要还给官府的是不?”
她上一世学历史时好象有些朝代的田地就是这样的。
果然大柱点头了,“是的,等出丁后,会有三亩的永业田,那就不用还给官府的。”
“什么又叫出丁,永业田?”
“丁就是要交税的,出丁就不用交税了,永业田就是不用还的,可以世代留下去的。”
大柱说得不算详细,不过大致的,寒初雪还是明白了,丁应该就是壮劳力,而永业田其实就是养老田了。
而在这解释中,她还抓到了一个重点词——税!
犹记得卖炭翁里的一句:苛政猛于虎。
寒家明明有分到地,却食不裹腹,那会不会是因为苛捐杂税太多了?
“哥,现在的赋税很重吗?”
虽说修道之人不理俗世之事,但若真的是苛政当道,为君不仁,她还是要传讯师父,为这天下百姓谋一个公道的。
“这该怎么说呢。”大柱有些苦恼的抓了抓脑袋,好一会才组织好语言,“我们的户租是每亩八升,调是布一匹、麻三两,另外还有劳役,每户每年服役一个月,若是出不了丁就要出粟或麦或谷一石,绢一匹。”
第九章 坑爹的人头税
因为已经是个半大小子了,所以大柱已经跟着寒爹爹交了好几回税了,对这些倒是清楚得很,问题是农盲的寒初雪却是听得眼睛直打转。
租调她倒大概知道是什么,再怎么说她也曾是考过历史的文科生,唐朝的租庸调制那可是抓题率很高的知识点来的,事隔十多年她都还记得它呢,所以说这租、调,劳役是什么,她是有些概念的,问题是她不知道古代的亩产量有多少呀,也不清楚这大昌朝的物价几何,这赋税收得是重呢还是不重,或者说重到什么程度,她是真的一点概念都没有了。
听小妹尽问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二柱不由好奇了,“小妹,难道你师父不用交赋税服劳役的吗?”
否则自家小妹怎么说也十岁了,怎么会像是一点也不知道这些的呢。
还没等寒初雪想好借口,大丫已经帮她解围了,“小弟,出家人是不用交税和服劳役的。”
“可是道士也算出家人吗?”
“这……”作为一个纯正的农家娃,大丫还真有些分不清楚和尚跟道士算不算一家人。
“肯定是算的,都是方外之人嘛。”寒初雪一本正经的点头,不管算不算,现在也只能这样混过去了,否则她要如何解释自己的不通俗务呢。
可能是她说得太肯定了,大柱三人竟真的信了,二柱立时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这就难怪小妹你不懂这些了,我听人说出家人是不税不征的,去年村头的阿石家因为交不起税,他二哥还出家当和尚去了呢。”
寒初雪眨眨眼,还有这样逃税的?
也是哦,以前念书时就看到过,有些朝代信佛,僧侣是不税不征的,结果许多交不起税的人干脆就遁入空门,就像那个阿石的二哥一般,这也引发了历史上有名的“三武一宗”灭佛运动。
当然大昌朝会不会也出现这样的事,寒初雪是没兴趣管的,只是从这一点可看出,这大昌朝的赋税只怕不轻。
“我们这一亩地能产多少粮,交上八升就没得剩了吗?”
虽说她没种过地,甚至是完全不懂种地,但按常理,一亩地总不至于这么少产量吧。
寒家三兄妹有些无语的看着她,让寒初雪瞬间觉得自己好无知,脸不觉有些红了。
看到她犯窘了,大丫很有姐妹爱的细细给她解释起来,大柱和二柱负责补充。
原来这户税照亩产二石左右来算是不算重的,因为按照大昌朝的度量衡一石等于十斗,一斗就等于十升,也就是说一亩地能有两百多升,如此八升的亩税,差不多是三十税一,照理说肯定是交得起的。
而寒家为何会被这交得起的税压得喘不过气来,这就得先来说说大昌朝的户籍制度了。
按照大昌朝的户籍制,一丁男(十六到六十岁)一丁女(同丁男)为一户,每户可以分得露田也就是种粮食的田地五十亩,桑田也就是种桑麻一类的田地十亩,这些就是官府分给农户的口分田了,每年每户每亩交租八升,调布一匹,麻三两。
说到这,不知各位看官看明白了没有,寒初雪倒是恍悟了。
问题就出在每户每亩这几个字眼上了,大昌朝的田租并不是按田地收的,而是按户收的,也就是说它收的其实是人头税,不管你实际有多少地,只要是登记在册的一户就得按这个标准来交税。
这就能解释为何寒家这般容易分家了,并不是寒秀才开明,而是当权者不可能任由一大家子几代同堂的为一户,否则这得少收多少税呀,所以法令明确规定了,凡家有丁男、丁女两口以上者,户税翻倍,有这座大山压着,谁敢不分家。
如此人头税是少不了了,如果每户真能分得那么多地,那也绝对都是交得起税的,可问题是一般农户根本不可能分得这么多的农田,土地兼并严重,这是历史书上每朝每代几乎都会出现的字眼,而大昌朝这个农业封建国家也并不例外。
虽然朝庭法令除了鼓励开垦的荒地外,不允许土地私下买卖,但实际上如何,就不解释了,反正只要稍微学过历史的人都懂的。
于是户籍是实实在在的,而应该分给每户的地却是虚的,像寒家统共就只分得了五亩旱地,因土质不好每亩产量还不足两石,却要交五十亩的田租,另外还有那布调,还有那役税,这一大家子人还需要吃穿呢。
寒初雪扳手指算了算后,有种想跑回家冲寒家爹娘鼓掌的冲动,这样子还能让这一家子人活到现在,真的是不容易呀。
弄清楚了自家贫困的原因,寒初雪有点头大了,造成这结果的,并不是某个当权者的个人问题,而是时代的问题,她记得华夏古代很长一段时间也是这样收税的,直到唐朝的两税法才开始向土地税过渡,却一直到清朝的摊丁入亩才算是真正完成了这过渡,结束了这坑爹的人头税。
照这情况看,大昌朝就是处于收人头税的阶段,若想改税制,就不是找某个官员土豪就能行的,这得找上坐在龙椅上的那位,而且就是那位,真要动起来,只怕也不容易,毕竟改人头税为土地税,这可是触及到豪强地主的切身利益的,这其中的难度,看看华夏古代经历了多少时间方完成过渡就知道了。
她只想帮家里脱贫致富,可没心大到当个改革家,甚至改朝换代,所以改税制这么艰巨的活就算了吧,她还是从自家实际的情况出发,头痛治头好了。
“哥,姐,我们这村子的地,大多是谁的?”
她回来时一路都看到开垦好的农田,如果不是被某一个或几个土豪给占了,寒家总不至于只分得五亩旱地,朝庭规定的五十亩田不可能是无的放矢乱定的,正常来说就算分到每户手上的没有这么多,也不可能相差得太远,否则农户都交不起税,这当官的也不会有好日子过,龙椅上的那位只怕也坐不安稳。
第十一章 原来是手工纺车
因为驴子会打猎这信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大丫他们直到回到寒家小院仍是有些晕呼呼的。
秀娘正坐在屋门前,而那个寒初雪看不出是什么玩意的木轮子也搬出来了。
只见秀娘一手拿着那团与寒爹爹身上衣裳同色系的不明物,一手熟练的转动着那只木轮子,而两者间居然还有一根细线连着,而木轮子下方另一头的那个小轮子也在飞快的转着,随着它的转动一圈圈的线便绕在了那上面。
寒初雪眯着眼睛看了一会,蓦的想起前世电视上看到的一个乡村节目,啪的一下,眼前这一幕跟节目中的另一幕接上轨了,纺车,这是最简易的手工纺车!
寒初雪顿时兴奋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实物呢。
三步并作两步的便小跑到了秀娘跟前,“娘,您这是在纺纱吗?”
秀娘抬头笑道,“是在纺葛麻。”
葛麻!?寒初雪巴眨了两下眼睛,那是什么东东。
蹲下身子,使劲的看着秀娘手中的那团不明物,“娘,这是麻的一种吗?”
虽然寒初雪问得有些白痴,不过秀娘还是很有耐心的笑着解释,“这是葛藤煮出来的,纺好了线,就可以织成葛布做衣裳了。”
还是不太懂也,寒初雪懊恼的直想抓脑袋。
大丫瞧她这样子,根据她前面的表现也猜出,这娃肯定是没弄明白,便掩嘴笑道,“小妹,你先别急,等下个月葛藤可以割了,姐带你去认认。”
“哦。”寒初雪虽然急着想弄明白,但现在人家还没长出来,也只能是等了,不过根据大丫的话来推断,这肯定也是一种像麻一类的植物。
“姐,我们家种了这葛藤吗?”
大丫苦笑的摇摇头,“我们家的地种粮食都还不够种,哪能种葛藤呀,不过元宝山上倒有不少,等下个月我们就可以去割些回来煮麻做衣裳了。”
一旁的二柱兴奋的凑了上来,“娘,这回能给我做一身不?”
没等秀娘回答,大丫作为姐姐便点了点他的脑门批评开了,“给你做,那大哥穿什么?”
寒家人的衣裳都是靠这葛藤做的,但因为上山采割的人多,而且还要留着交税,所以也只能是给年纪大的做,年纪小的便拣大的不合穿的来穿,别说二柱,就是大丫虽说是女孩子,而且已经到了该留意人家的时候了,也还没穿过一身真正属于自己的新衣裳呢,想到此,她就是再娴惠不计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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