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份后悔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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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份后悔药- 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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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论条件多么艰苦,只要每天看一眼那照片,浑身就充满了力量。胡大哥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早点打完仗,好早点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

    在枪林弹雨中一起冲锋陷阵,在缺衣少食的壕沟里一块抽廉价烟,在生与死的考验中,品味着思念远方的亲人的痛与温暖,李开山和胡广成了比亲人更亲的战友。

    终于,生离死别的一天到来了!

    那次,志愿军在战场失利往回撤,胡广不幸一脚踩上*,被炸得整个人飞上了天。掉下来的时候,右腿完全炸掉了,半边身子血肉模糊!

    李开山哭着爬过去,说什么也要背着他一起走。

    可当时情况紧急,站起来背着一个人走,必然目标变大、行动缓慢、极易遭到敌人的火力打击。因此还剩一丝意识的胡广,果断要求他放弃自己。

    李开山不同意,背着他试了几次站不起来,只见血流如注,而能够撤退的时间越来越紧迫!

    绝望的李开山跌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说是痛哭,也不敢大声宣泄情绪,只能默默地流泪。

    看他不走,胡广趁他不备,挣扎着掏出另外半边口袋里的小刀,一刀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这无疑是李开山后来几十年的生命中,最撕心裂肺、最难以忘怀的回忆,每次想起,都痛到无法呼吸!

    最后,李开山撕下胡广军装上一块碎片作为纪念,并在匆忙间胡乱挖了几下土,用些树叶大概齐遮住了他的遗体。。。。。。

    抗美援朝胜利之后,李开山想尽办法,终于联系上了胡广的妻子。

    但面对那个瘦小无助的女人悲伤的泪水,他无论如何也没勇气说出胡广牺牲时的惨状,以及胡大哥是为了不拖自己的后腿,才自行了断的。

171 你小子太天真

    李开山只避重就轻地说,胡大哥是不幸被一颗子弹直接击中要害,但牺牲的时候一点罪都没受,并且自己已经把他妥善掩埋了,嫂子你别太伤心了。。。。。。

    他也不想撒谎,无奈会令对方伤心欲绝的话就是说不出口。胡家的感激不尽,让李开山愧疚不已,他一直将自己视为最终夺了胡大哥性命的人,抱憾终生。

    除了愧疚,他毕生都在后悔一件事,那就是胡广牺牲当天,坚持走在前面趟*,让李开山踩着自己走过的足迹,这样比较安全。

    一开始李开山不同意,说至少得石头剪刀布裁定,但一瞬间他想起自己的父母哥哥和妹妹,就妥协了。

    在那之后,他深深地后悔没有尽力去争夺走在前面的机会。虽然活了下来,可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往后的很多年,李开山一直省吃俭用,固执地从自己微薄的工资里挤出钱来,汇给胡广的妻子,并且自发关心胡广儿子胡安的成长。

    因为不在同一座城市,李开山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就连极其可怜的几天假期,也全部用来坐火车到外地去看望胡家人。

    在胡安心目中,这位李叔叔就和父亲一样,难怪一听说他中风住院,就奋不顾身要马上从外地赶过来。

    事情的经过和李开山的忏悔,就这样明明白白地写在纸上。

    李汤霓可以想见,爷爷一定常常坐在这里,抚摸着袋中那块颇有年代的烧焦的军装碎片,怀念亲爱的战友。

    可他为什么不把这些留在心中,而要白纸黑字写下来呢?

    对了,一定是因为当天胡安打电话来,提到他母亲去世的消息,让爷爷的负罪感翻倍。胡安的母亲从年轻时就守寡,一直单身抚养儿子,始终无法再与丈夫团聚。

    曲南休说:“也许有时候,把心里的结,以文字的形式呈现出来,对自己也是一种发泄和解脱吧。”

    事实上,李开山当天的确是受了胡广妻子去世消失的刺激,才导致突发脑中风的。

    有些事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没有一天不影响着如今。

    曲南休跑去问罗人雁:“教授,植物人还有意识吗?”

    罗人雁说:“成为植物人的许多病人,远未失去知觉,大约有40%被视为处于植物人状态的人,是部分或者甚至是完全清醒的,只是由于脑部控制动作的区域严重受损,导致他们没有能力与外界沟通。”

    曲南休跑回医院,与李汤霓一起向医院提出,要求为李开山进行脑电图扫描,看他是否还有意识。

    “作为家属,你们应该明白,植物人又称为不可逆昏迷,病人已经丧失了认知能力,包括对自己存在的认知力。事实上,首长刚刚抢救完毕的时候,我们已经给他做过脑电图,然后又观察了12小时,我认为现在没有必要再做一次,”主治大夫喝了口茶,“而且,我们医院做这个的仪器很紧张,日程都排得很满的,好多人都等着呢。”

    曲南休不甘心地问:“如果经常跟病人说话,他有可能会恢复意识吗?”

    主治大夫脸上露出一种“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天真”的表情,说了句:“要知道,首长都八十高龄了,就算不中风。。。。。。不过你们可以试试。”

    话没说完,医院办公室的电话响,主治大夫听完情况对着话筒说:“好,马上准备做脑电图!”

    挂了电话就匆匆往外跑,回头撂下一句:“又送来一位首长,我得赶紧去一趟,你们两个赶紧出去吧,帮我把办公室门带上!”

    这位主治大夫已经在302医院工作了三十年,其实已经为李开山服务过许多次了。

    但不同的是,当年李开山还在职,而大夫那时只是个新手,因此李开山做任何检查,他都鞍前马后十分殷勤。

    而现在,李开山已行将朽木,而他已晋升为主任医师、科室主任,情况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想必他这么赶着去看的,一定是位位高权重的在职领导了。

    他们两个离开主任办公室的时候,看见主治大夫还没走远,正好在跟人说话:“。。。。。。就李开山那个孙女嘛,又跑来让我给老家伙做脑电图,谁有那个闲工夫?国家管他医疗住院费,就老老实实躺着呗,不挺舒服的么。。。。。。”

    听到他用“老家伙”三个字称呼爷爷,李汤霓心里一凉,知道不用再对这位大夫抱任何希望了,人家根本懒得花心思在爷爷身上。

    看她垂头丧气,同样气愤的曲南休安慰道:“咱们回去多跟你爷爷说说话,说不定他能听得见,说不定哪天他就回答你了呢。”

    曲南休把自己的郁闷告诉了罗人雁:“罗教授,你有啥法子能给李爷爷做个脑电图吗?他现在这种情况,转院危险又不现实。但我总觉得他当过兵打过仗,意志那么坚定,一定不会醒不过来的,或许他的思维还很清晰呢。我记得看过一篇报道,说英国科学家对一名在车祸中受伤的植物人大脑进行扫描,发现这名植物人能根据医生的命令,在大脑中想像打网球的场景。”

    “是有这么回事。你说说中风前后的详细情况。”

    秉着帮助李爷爷的初衷,曲南休把有关胡广的事情都交代了。

    罗人雁沉吟了片刻说:“给我三天时间,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你这个忙。”

    三天之后,罗人雁拎着个包,跟曲南休一起来到医院,没叫上李汤霓。

    罗人雁跟值班的战士小张说,自己是李开山的故友,特地来探望。

    小张对曲南休无比信任,所以放心地离开,吃饭去了。

    罗人雁走进病房,从包里拿出一块白布,到洗手间里打湿。

    曲南休以为他拿的是块毛巾,还问他你怎么连擦手巾都自带啊,洁癖?嫌医院的不干净?

    “这哪是擦手巾啊?这是我的新发明——简易无线脑电图扫描仪。”

    曲南休顿时崇拜得五体投地。

    罗人雁解释说:“常规的脑电图检查,医生要在患者头上粘上大量的电极,而且还要放置于精确的位置。而我这种简易无线脑电图扫描仪,只需要将它打湿,盖在头上,就可以开始进行脑部检查了。”

    曲南休说:“罗教授,你随便一个新发明公布于世,就会在业界引起一阵地震啊。”

    “但是我现在还不能公布任何发明,因为太超前,容易暴露我的身份。我的主要目的是研制后悔药,等那个搞定了,再一起公布好了。”

    曲南休帮着一起,把“湿布”在李开山头顶固定好。罗人雁则打开笔记本,开始接收无线信号。

    上学的时候小曲学过,正常人的脑电波有什么a波、β波、θ波、δ波,正常的a波节律是第一个要关注的。

    经罗人雁检查发现,李开山的脑电波除有少量痫样放电,以及频率较慢之外,其余基本正常!

    “也就是说,他现在还有意识,有思想?”

    罗人雁点点头。

    两双眼睛望向双目紧闭、看起来无一丝生气的病人。

    曲南休说:“有一部法国电影叫《潜水钟和蝴蝶》,男主就是身体机能遭到严重损坏,不能活动身体,不能说话,不能自主呼吸,只能在脑海深处进行旅行。他只有一只眼睛可以活动,这只眼睛是他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工具,他还靠眨眼与护士交流,由护士代写了一本书。那有没有方法与老人家交流呢?”

    “你小子要求越来越高了啊!”

    罗人雁走到李开山跟前说:“老爷子,我姓罗,我是小曲的朋友,专门研究脑神经的。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如果能,你就按照我说的去想一些东西,我在我的电脑上,能够看到你脑电波的变化,咱们就等于聊天了,好吗?”

    自然没有回答。

    “老爷子,我听说你年轻的时候爱打篮球。你现在就想象一下,你正在投篮扣篮,眼看就要进篮得分了,好吗?”

    还是没有回答。

    罗人雁马上回到自己的笔记本跟前查看数据,惊喜地发现,李开山大脑中,和上肢有关的区域活跃起来!

    他又走到李开山跟前说:“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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