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风眼神柔和下来,已没有了刚才的疏离与高傲,此时的她面对的是最贴她心的两个人,她如何还要将两人比之心门外?
“殷御对我不过是一时兴起。恐怕我对他的了解,早就超出了他的想象。”单风清冷一笑:“呵呵。既然如此,我不妨也借此机会利用一番。”单风说着,打开刚才接过的信笺,一目十行的将内容读得通透,随即浅浅蹙眉。
“嗣衣,这几日虽我在城中走动。你觉得这座城如何?”
“很好啊。很繁荣。”
嗣衣并不懂单风话中的深意,在她看来,这座城不过是殷国的一座繁荣变成而已。
这个答案自是在单风的预料之中。单风在心中笑叹。她这是怎么了,怎会想与嗣衣谈论起战防布局呢?
“师父,这几日我也暗暗在城中做了番观察。此城虽然地处边关,可是兵力却真是不足。比起澜风几大边城,无论是巡逻士兵还城池守卫,似乎比之都有不足。而且那轮岗制度也不严密。若是遇到地方来袭,着实是挡不住的。”
没料到铁风倒是花了心思去看,当真是将自己当初那番话往心里记了。
单风闻言欣慰的笑起来:“不错,观察得不错。这也就是奇怪之处了。一般来说,边防的重要最关键便在于兵。如何部兵,如何调兵。你说的那几点,对于一座边关城池来说,绝对是致命的要素。若是不完善,那么遇到敌国来犯便只有一种情况——城破。”
“可是殷御绝不是愚笨之人,殷牧更是一方大将。如何能不知道这座城存在的欠缺?”
铁风想到了这点,的确是很可疑。
单风听到这里,算是彻底对铁风刮目相看了。颇为赞赏的点头道:“他们当然不会有此疏忽,但若是有人从中作梗,那就未必了。”
“师父的意思是?”
单风不急着解开谜底,反而谈起另外一件事:“这几日我打听了不少事,不仅是让阡陌玥的那些手下,也还有暗中与我联系上的苏括手下。得到了些你们绝对想不到的消息。”如果说阡陌玥的手下能探得天下十分之七八的消息,那么苏括的那群手下,单风相信探得的便是十分之九,乃至无所不知的层面。而且可信度绝对无需置疑。
别问她为什么,在经历了诸多种种后,她对苏括的某些能力,唯有四字概括:佩服之至。
“殷御与过去的澜风相似。区别就在于一个是皇族兄弟间的猜忌,而殷御却是有几位一手遮天,想要翻云覆雨自立为王的逆臣。”
“你是说这些手脚全是那些逆臣所为?”
“不。”单风唇角微勾,笑得别有深意:“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殷御与殷牧早就知道那些人的存在。而他们如今所做的,不过是欲盖弥彰。而最终目的,不过是以假乱真,令其放不设防,最终一举击破。”
殷御的做法很简单,顺着那些人,让那些人自以为他们势力已经得到稳固独大。最后主动露出狐狸尾巴。
“这座城很快就会引来一场腥风血雨。只不知到时到底是哪国的皇帝,愿意与殷御达成协议,来替他上演一出引蛇出洞的戏码。”
“先假意来犯,让边城陷入危难。朝中那些逆臣必定会指责殷牧的失职。加上太子在此停留,却未能发现边城所存在的隐患,又或者污蔑太子有意谋反,勾结外敌,故意降低边城的兵力?不管是哪一种,都可以将殷牧与殷御两兄弟逼向死局呢。”
顺着单风的说法,铁风径自推测着,越说便越觉得事情正该是如此。
单风满意的看着铁风。她这个徒弟,总算是让自己看到了成长。欣慰之余,心中也踏实了些。若有朝一日自己离开,也不怕澜风后继无人。
“不错。恐怕正是如此了。”
☆、身孕
殷国内部怎么个乱法单风并不在意,她关心的除了在此需要打探的消息外,便是如何能从现有的认知中获取利益。
“既然你们都能明白,那么我也没有多说的必要了。”她会假意默认殷御的亲近,会无意解释流言蜚语,就是因为她想将计就计。
乱则乱矣,从中牟利。
当殷国正乱,也是她回澜风的最佳时机。当然,若是那时能见到心中始终不忘之人,那便更好。
单风低头把玩着手中的流苏,那一束自冰峰剑柄上取下的白色挂饰。想到冰峰,便不免会想起过去两人在一起的那段时光,还有那离别前的场景。都说往事随风,然而真要做到又谈何容易。何况如今,在单风的心中还藏着一份愧疚与歉然。与阡陌阳之间的种种,就像一根刺般始终扎在她的心头。而这根刺,唯有在见到况荀天后,才能彻底拔除。不管那时的结果如何,总是一个了结。
“师父?师父?”
被铁风的唤声扰醒,从自我沉浸的思绪中回神。猛然晃神间,头脑一阵犯晕。眼前的视线模糊成几重,想要运力支撑,奈何腹部却突感绞痛。
冷汗涔涔,面色骤然苍白。单风双脚一软,踉跄着重重跌跪下去。幸而铁风眼明手快,及时将人扶住。而后,他抬眼与嗣衣对视,从对方严肃的表情中看到了一丝不安。
比起嗣衣医术上的本事,铁风自叹不如。故而如今把上单风那几乎微弱的脉搏,他的心里除了慌乱,再无其他。
“嗣衣,怎么会这样?”
淳于嗣衣抿紧了唇,示意铁风将人扶到床上。她没有开口,只是默默替单风把脉,然后纤细的柳眉缓缓蹙紧。
“到底怎么样?”关心则乱,铁风的声音不由扬高了几分。
嗣衣不再是一年前初出茅庐的青涩女孩。如今的她面对失去冷静的铁风,反而更显沉着。
“若你不想让有心人听出什么,我劝你还是冷静下来。”她们此时不比在澜风,在别人的地盘上凡事更该处处小心谨慎。
听得嗣衣这么一说,铁风瞬间沉默下来。是了,他怎么就忘了如今的处境。连师父自己都不知道她身体的状况,而他们也有意要隐瞒。只是这一次过后,只怕醒来后的师父定会咄咄逼人,命他们将知道的情况告诉她。
只是这么一来,他们不知道师父会有怎样的反应。念及师父对那况荀天的感情,若知道了她如今身子的状况,恐怕……
“别胡思乱想。”嗣衣只消一眼,便能知道铁风那单纯性子在想些什么。对于感情,眼前的男人永远是少根筋。而嗣衣也只能在心中喟叹,叹自己这辈子竟然就看上了这么个家伙。
“只是这几日劳累过度。”嗣衣取出一粒药,喂单风服下,顺手替她拉好被子。接着她看向铁风,叹道:“这几日你是知道的吧,姐姐日日夜里都会独自出去。她到底在做什么,想必你心里也有数。若是真有那人的消息,该是早就传来结果了。苏括也好,阡陌玥也好,哪一个都是有头有脸有势力的人物。凭他们的能力都无法探得丝毫的消息。你觉得还有可能会让别人知道吗?”
“我知道,可是师父她……”
嗣衣转而看向床榻间昏睡的女子,脸上露出一抹忧伤的表情:“姐姐只是不想让自己太早放弃,毕竟要让她承认被苏括设计,实在不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不错,当初是苏括告诉风姐在殷国有那况荀天的消息。可是,这消息是真是假,端看风姐自己想法了。正所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若是风姐自愿前来殷国走上一遭,最后落得毫无结果,那也怨不得别人吧。那苏括,打得就是这个主意。
“苏括那人!”铁风说得有些咬牙切齿:“真不是个东西!”
“行了。别人再不是个东西,至少也有权有势有背景。况且,就算苏庄主不提此事,按着姐姐的性子,她还是会来这殷国走上一遭的。如今我们在此种种猜测是否属实也不得而知,姐姐的事,便让她自己解决吧。我们这些旁观者,能给与她的也只有支持一途了。”
嗣衣说到这里,看着单风的眼底竟然渐渐泛红。
“只可惜了姐姐如此辛苦,还有她腹中尚不知是否能安然降世的小生命……”
至此,嗣衣已经哽咽难言。适时有一双大手揽住她的肩头,而她便顺势倚靠过去,在铁风怀里寻找到一丝温暖。
“放心。我们不会让师父有事的,有我们在不是吗?别忘了,我们可是淳于山庄的人。这天下,没有我们保不住的人!”
“不错。”嗣衣与铁风相视一笑,心中的不安渐渐褪去。
午后,单风才缓缓醒来。刚刚试着起身,身体的乏力之感犹在令她无法自如动作,勉强支起上半身靠在床头,还没开始整理思绪,屋外便传来嚷嚷吵杂之声,还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
不久,屋门被人一把打开。一脸焦虑之色的殷御不顾旁人的解释阻止,执意入了屋内并反手将那些吵嚷的声音摒除在门外。
“听说你下午在屋中晕倒,到底是怎么回事?”殷御走到单风床榻边坐下,一连串的动作自然得很。“请大夫看过了吗?不是说你身边那丫头医术了得吗?怎么还会让你晕倒?”
他在外办事,这几日就要准备启程回京,边城的事都已做了安排。故而有些忙,无暇顾及单风。他心中有些愧疚,乍听她晕倒,他便立刻做完了手头的安排,立刻赶回来。
“是水土不服?前些日子还不见你如此虚弱。看看你现在的脸色,真是差了不少。”他抬手抚上单风苍白的脸颊,有些心疼。“待回到京城后,定要好好调养。虽然你身体有武功底子,但该注意的地方还是要注意。”
“我还从不知道,殿下是如此唠叨之人。”单风自始自终没有阻止殷御的关切表现,此时轻笑出声,眼底也是带着几分温和与感激的。
“谢谢殿下百忙之中赶来看丹凤。请殿下放心,凤身体无碍。”
殷御皱起英气的眉:“凤,别这么说。你明知我在意你,这几日是我冷落了你。不过如今我已将事情都办妥,明日便可以回京。”
以为单风是故意那么说,心底有丝得意:这女子,终究也是在意自己的。否则不会说出如此类似埋怨的话。能让她放在心上,也不枉他百般用心思。
单风垂下双眸,不再说话。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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