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你们叔侄俩的事情,用得着我管?”
宝玉板下脸,顿时引起一阵闷笑。
既然不说,那就是不管;
既然不管,那就是要收。
百里鸣才不介意这个,喊了两个人,立马去准备登门拜访(上门要钱)了。
宝玉却是掐出一只纸鸢,等纸鸢翱翔天际后,就带了乐阳两兄弟出门。
大街上人流熙攘,街道的一侧是各类店铺,另一侧却多是河流。
河流阡陌,白、黑两种油纸蓬船往来如织。
偶尔也有花枝招展的姑娘,乘坐彩纱、绸缎装裹的精致船只,从桥梁下行驶而过,引来桥头上的文人骚客的笑谈吟哦。
宝玉忍不住露出笑容,是为这盛世繁华,可也忍不住皱紧眉头,想不明白
如此民生安乐的地方,怎么会是龙气衰弱?
申哥儿冲着桥上的文人啐了一口,鄙夷道:“秀才都不是的东西,就知道装模作样勾搭女子,惹恼了我,我就换上举人长袍过去。”
宝玉噗嗤笑出了声,知道申哥儿是想起了自己当年。
孤儿、叫花子、跟狗抢食……宝玉摇摇头,只说‘你已经是举人了,还计较什么’,就让乐阳申乐开了花。
他知道出来的目的,抢先跑去找了艘黑油蓬之的小船,搀扶宝玉上去。
宝玉走上船只,略微抬起眼睑,也就荡起才气,低声喝道:
“化!”
声音刚落,远处高空那刚刚飞出水合小城的纸鸢就停了下来,原地闪出三十道虚影,向着四面八方散射而去。
剩下原地的那只纸鸢,却是一阵迷蒙,变成了细碎的光点。
一缕极为微弱,在有心人眼里却如同大日般耀眼的气息,横扫了整座水合小城……
黑油蓬船还没行驶多远,就有一人呼喊船家。
“船家,敢问是否还有空闲,能把鄙人捎出城去?”
船家是个老人,风霜绘刻了他的脸,当下指了指赵贵宁,为难道:“可是这位先生已经包了船,劳烦您去找别家的……”
话没说完,就被宝玉打断。
宝玉笑言与人方便自己方便,顺带的事情,也不介意帮帮别人。
于是船家靠边停下,让那男子上了船。
那男子上了船板,立马摘下毡帽,冲宝玉使了个眼色。
宝玉略微一愣,随即也是点头。
他用了府里的法门叫了千里狐,却没想到,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男子不往他身边走,而是掏出褡裢,全部翻开,取了一个五两重的银锞子,还有好些碎银、铜钱出来。
他对老船家笑道:“咱们水合小城的船都是十两,我买了。
老船家放心,我会驶船,一定把这几位客人送到,然后才去办自己的事情。”
“这,不好吧?”
老船家又是为难,又是心动。
没错,水合小城的船都是十两银子,但那是新船,他的这艘,已经特别陈旧。
宝玉笑道不妨事,老船家就开心不已的接过银子,往边上撑了些,怕人后悔,跳上河边妇人洗衣用的阶子就走。
男子把黑油蓬船撑远了些,等快出城,旁边没人了,就对宝玉双膝下跪。
“金钗彩衣娘座下千里狐所属,水合小城采风小狐王二小,参见少主!”
宝玉让他起来,含笑问道:“水合、北岩、铁木三城龙气渐弱的事情,你可知晓?”
“奴才知晓,可是……”
王二小苦笑应道:“龙气变弱可是大事,金钗彩衣娘也拨来了六名采风狐,连着奴才一起查探此事。可是,如果少主要问的是这件事情的话,奴才没有半点头绪。”
“你们都没查探出来?”
千里狐的本事,宝玉可是知道。
要说没能查清也就罢了,竟然,连一点的蛛丝马迹都没有?
第二百四十五章 怨伶子吟
王二小磕头如捣蒜,愧然道:“是奴才失职!再给小的几天时间,要是查探不到,小的提头来见!”
宝玉深深的看了王二小一眼,目光落在他十分平凡的粗布长袍上。
当下点点头,说道:“去吧。”
王二小再次磕头,放下一叠暗黄色纸张,然后转身就走。
可是此时,一张轻飘飘的东西落上了他的肩膀。
“银票?一千两!”
王二小呆若木鸡,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多的银钱。
“这,少主,太多了!”他连忙回来,想把银票还给宝玉。
“奴才只是个采风小狐,用不着这许多的银子,奴才……”
还没说完,王二小就被乐阳申拎着领子丢出了船,在吟哦声中好像一片枯叶,缓缓飘去了河岸上。
接着,乐阳申把黑油蓬船往外撑了一下,大笑道:“只要跟宝二爷做事的,宝二爷何时亏待过人了?
你放出话去,让采风小狐和三十县的县令配合,好生查探此事。”
王二小连忙跪地磕头,又四处看,趁没人连忙离开…。。。
黑油蓬船上,乐阳申闷了一口美酒,眼神在宝玉手上的暗黄色纸张上扫过,摇头道:“我说宝二爷,咱们的千里狐真个委屈,您看看他们,凑个十两银子买船,散碎的铜钱都出来了。”
宝玉也挥了挥手里的暗黄色纸张,叹道:“写消息还得用这种破纸,擦屁/股都嫌硬。”
有点粗俗,但是,真个是大实话。
宝玉特别心疼自家的奴才,看到采风小狐的窘状,想来陷阵、破月两方狐军也好不到哪去。
这哪里是家养的狐军?简直是散养的鸡犬!
难得的是竟然还忠心耿耿……
赵贵宁一边撑船过了一座桥洞,一边若有所思的咧开嘴,提醒道:“宝二爷,咱们府上收入少,家业大,那紫纱飞天可就不能放过了。九娘就在身边,容不得那丫头赖账!”
“嗯?让她为奴为婢?能跟没有黄金龙弓的陈长弓打个四六,可是个好帮手!”
宝玉还在翻看消息,听到这个,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乐阳申点头道:“正是这个理,是咱们的,咱们可不能放过喽,咦?”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笑道:“提起黄金龙弓,我倒是想起来了。宝二爷,您该找一把好弓了!”
宝玉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没错,他该找一把好弓了。
弓箭自古以来就是以弱胜强的模板,要是有一把好弓,对战黑娘的时候也不会如此狼狈。
君子剑确实不错,但是想要真正的使用,必须加持第三首诗词。
可那第三首啊,真个是太过厉害……
想到这里,宝玉自嘲道:“力道大的弓很多,但是真正的好弓,太少。”
他正说着,突然从黄纸中抽出了一张,表情疑惑。
乐阳申连忙把撑杆丢给了自己的哥哥,跑来询问。
宝玉把暗黄色纸张全都碾碎,单独的那一张递给乐阳申,等申哥儿看过了,就示意毁掉。
乐阳申把那张黄纸烧着,摇头道:“真个有趣,千里狐干嘛把一个老婆子单独写上?
疯癫坑人的邪道妇派,哪里值得太过留意?”
“这个马道婆,论辈分,是我寄名的干娘。”
宝玉给乐阳申解惑,短短的一句话,吓得申哥儿一个哆嗦,撑船的乐阳吟也差点把撑杆丢了出去。
“干娘?那么亲近?”
乐阳申腆着脸过来,凑热乎道:“您的干娘就是俺们的干娘,咱们一起去看看?”
他还记得刚才多嘴的事情。
疯癫?
坑人?
邪道妇派?
这张贱嘴……那可是宝二爷的干娘!
宝玉也不解释,指了个方向,让乐阳吟撑船往那边去。
干娘?或许是吧。
马道婆就是个贪财的东西,没少倒腾他屋里的家什,被李嬷嬷和袭人她们防贼似的防着。
他没见过马道婆,但是‘干娘’也在水合小城,他就必须过去拜会一下……
车马簇簇,遍地白纱。
没过多久,宝玉就看见一趟奔丧的车队。
只见漫天撒着白色纸钱,单从这上面来看,出丧的绝对是富贵人家这漫天的白色纸钱,要比整趟的车马都要昂贵。
不等黑油蓬船靠岸,宝玉三人就腾空而起,缓缓飘落岸边。
这是一片广阔的草野,修剪齐整,有三五个坟包,大石立碑,大树遮坟,也是极为妥当漂亮。
此时有人素白哭丧,有人跟着垂泪,最显眼的是新坟前的一个老妪,穿红挂绿,手舞足蹈。
这个老妪眉眼可人,年轻时应该特别漂亮,就算老了,也让人忍不住觉得信任有加。
可是在宝玉的眼里,老妪浑身荡着让人不舒服的气息。
不是那种阴邪,可是,又显得十分的诡魅……
“看样子这个就是马道婆了,邪道妇派,有趣,还真没见过这种驱使魑魅魍魉的流派。”
宝玉拢紧黑狐大氅,在乐阳两兄弟的跟随下,要去拜会‘干娘’。
说实话,他不愿意去,可惜这是儒家礼仪,他也不能更改。
“嗯?”
正在跳神的马道婆突然停下,看向宝玉,脸上就笑开了花。
“宝哥儿,你竟然也在……。”
话没说完,被她周身诡魅气息笼罩的新坟,突然射出一道雪白流线,直接穿进了她的耳朵里。
“哎呦,宝哥儿你先等等……这可是好东西!”
马道婆大笑一声,掏出一个鞋底板儿,冲着自己的脸颊扇了上去……
三十只纸鸢穿入三十个县衙,登时有人大吼出声。
县令们召集了全县的衙役,又调遣了特殊时期能够调遣的所有守兵。
铠甲映云,佩刀雪亮,无数的高头大马冲出县衙,又分散荡出县外,顺着漫山遍野,一路横推了过去。
也有如同风烟一般的模糊人影,查漏补缺,弥补了官兵的盲点……
一身举人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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