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我等是否回府?”
赵贵宁过来请示。
宝玉没有回答,拼命的保持眼珠不动,好掩饰自己的情绪。
可惜,他似乎控制不了脸上的激动和血液,血一下子涌上脑门,顿时满脸通红。
“回去……慢着!”
宝玉本来在缓缓站起,却又猛然站直了身子。
他四处看去,发现附近的亭台楼阁歌舞潇潇,又有很多饱含惊讶、难言的眼神在悄悄注视着他。
他轻轻一笑,猛然扯起嘴角,仰天狂笑起来。
笑声直冲云霄,好像要把这刺骨的冬风炸碎!
又好像鄙夷此处繁华,要让这雕梁画栋和歌舞潇潇,一并震碎了去……
天威难测啊,帝心难度……
宝玉本以为朝堂波云诡谲,但以他在那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所拥有的见识,总归不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是,这短短的四天而已,他却看到了好多,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这儒家大周……到底,不是他所见过的历史!
更不是,他所看到的书卷、影视所能表达的朝堂诡谲!
他要往上爬,要神龙乘风千万里,要在短短的三年内,踏上别人一辈子都攀爬不上的高度
他有自己的规划,是要借助当今天子,驾龙御风,好让自己在三年后,有资格插手那最为恐怖的一刻……
曾几何时,宝玉以为自己就算揣度不清帝王的心意,也能揣摩一二,但是他如今才见识到
这儒家大周的帝王,并不是他曾经看过、读过的华夏五千年春秋所能明了!
他要表明心性、品质、能力,从而借助水英光的力量。
可是就在一天之前,他见识了进士的能耐,才明白……
要让水英光看重,上述三项缺一不可,却还有另外一种,足以践踏前三者的东西!
那就是……力量!
【进士到底是人是神?我不知道。但是这大周朝堂,还不是我一个二胆举人所能插手!】
【水英光已经清楚我的心性、品质、能力,那《子不语》,好像也牵扯十分百分重要的东西,但是……】
宝玉的眼眸闪烁黑白两色,仿佛大灯探照,映出心神不宁。
随后,他的神色轻快起来,只觉得脖子硬了、直了他的这颗脑袋,在今日才算真个安稳!
“拿纸笔来!”
宝玉突然铿锵出声。
闻言,乐阳申怪笑跳起,一卷长幅大纸,从他的袖口飚射而出。
赵贵宁接住大纸一端,蓦然拉开,竟是长十米有余,宽足一丈的横幅大纸!
装裱横幅十扣纸,价值……足银一万八千两!
“好大的手笔!”
“一万八千两纹银的十扣纸,看贾宝玉此时,竟然是要书写诗词。这书写上去了,又会价值几何?”
“牡丹苑留书,按规矩是要留在牡丹苑的,这贾宝玉,真真是好大的手笔!”
周围传来愕然惊叹。
其中有文人斯文声,也有妖族的铿锵咆哮。
音波四泛,惹得百花颤,香枝折!
而在更远的高阁之上,有人突然摔碎茶盏,英俊淡笑的脸,化作铁青一片……
啪!声音十分清脆。
宝玉不由往远处看去,恰好对上一双冷冽的眸子。
他微微一笑,笑容之中,带有十分醒目的讥讽。
“取我笔毫,为我研墨。”
宝玉淡淡说道。
顿时有百里鸣进入雪蛟大辇,取了宝玉的碎花软黄玉四方砚,又躬身呈上火乌赤毫。
这可以放进袖口的物什,让二胆举人、正七品官员奉上,架势、气魄,不可谓拿的不大……
宝玉执起笔毫,行走间,就有十名举人大笑上前。
这些举人用身体做台,单膝跪下在横幅大纸之下,挨边举起自己头顶的纸张,要方便宝玉书写。
“举人研磨也就罢了,这举人跪地捧纸……”
“贾宝玉这是要彰显自己御下的能耐吗?他刚才如此清冷,现在又几番张狂,究竟……为何?”
附近、远处响起一阵疑惑声音,宝玉也忍不住停了一瞬。
这跪地捧纸的戏码,不是他安排的……
可是此时,那十名举人垂下头颅,嘴角挂着浅笑,高声道:“我等,请宝二爷墨宝!”
“我等,请宝二爷墨宝!”
“我等,请宝二爷墨宝!”
三声呼喊,让得周围一片死寂。
宝玉摇了摇头,也不矫情,直接泼墨挥毫: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通篇言愁?
竟然是通篇言愁!
周围更是死寂难言,一时间,竟然连冬日的风都好像停了一瞬。
蓦然,一片喧嚣……
有人高声问道:“敢问宝二爷,您刚才那般气魄,怎么会通篇言愁?”
也有人问道:“如今可是寒冬,这天凉好个秋,却是为何写出?”
对于这些问话,宝玉谁也不答。
他捏碎天地异象,不等才气灵泉完全涌起,就是吞掉了自己那份。
随后,猛然扬手……
哗啦!
纸张绽放原创金光,抖索着向上飞起。
赵贵宁、乐阳申和十个举人也猛然用力,把这轻飘飘的纸张,好像一块沉重的铁,蓦然掷向高处远方。
嘭!
宛如一声闷雷大响。
整个纸张竟然跨越小桥、栈道、镜湖,横跨数百米距离,狠狠的正面,嵌在了一处楼阁之上。
其上金光绽现,仿佛一块金色的大匾,深深的印进了楼阁墙体……
“素问豪商沈千年少得志,宝玉惺惺相惜,赠词一首,算作见面之礼。”
宝玉的态度十分温和,声音也十分爽朗。
言语过后,就是道了个大喏,带人痛快离去……
“好,不错,要不是我沈千背靠……呵呵,抛掉诸多负累,我沈千,真想和他交个朋友。”
高阁之内,沈千面色铁青,嘴角却是微微扬起。
他轻声笑着,又是欢快笑着。
最后,竟然如同宝玉刚才那般,快意长笑起来……
旁边有人凑趣问道:“沈爷何故发笑?”
“你已经没资格问了。”
沈千笑了一阵,回头看凑过来的,稀稀落落的几个男子。
他轻声道:“自贾宝玉到来,沈某发出请帖千张,却只准备一桌酒菜,可知为何?”
千张请帖?
那几个人全都脸色大变,身躯开始发抖。
沈千摇了摇头,低声吩咐道:“把他们的供奉停了,另外,记录今个在牡丹苑的所有文人名单。
此名单通传殿下以及各府,只要在名单之内,其拜帖、行文一概不收。”
话音刚落,高阁一角的屏风后走出了老管家,躬身道:“老奴省得。”
而那几个便衣的官员,脸色却是如同死人一般。
他们喃喃道:“我等的前程,毁了?”
“前程毁了,供奉的银子也停下,我等怎么修行?变成在野文人,那是什么都没了啊……”
“不!沈千,我等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最起码,你不能停了我等的供奉银子!”
有人恼怒起来,燃烧才气,要来抓住沈千。
可是此时,那不显眼的老管家摊开手掌,其上满是苍老皱纹。
老管家在打量自己的手,好像在看一件十分可惜的东西,随后,把手掌缓缓攥成拳头。
只是微微攥起,没有用力。
但是动手的那个举人官员,却是骨头爆碎、肌肉扭曲,像是个装血的囊袋。
噼啪!
整个碎裂。
血溅满阁,碎骨铺了一地……
第二百七十一章 金殿面圣
寅时一刻,宝玉就起身穿戴。
所谓寅时一刻,就是凌晨三点多,还不到四点,窗外蒙蒙的黑,只有月光皎洁。
林黛玉从青纱帐里走出,袭人、晴雯就很知趣的退开身子。
她们出去准备特殊的餐点,知道这个时辰,大厨房也有人候着……
林黛玉亲自给宝玉穿好七品官袍,外面又拢上黑狐大氅。
她给宝玉整理衣领,满心都是滚烫滚烫的,把自己的脸颊都染得绯红。
“注意说话,别让人抓着把柄。朝堂上的法道文人……个个都不好相与。”
“没事,”
宝玉安慰道:“陛下不想杀我,事情也就结了。你放心,我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不用再揣度陛下的心思,也不用揣度朝堂上那些大人物的心思了。”
“怎么不用揣度?”
“我太弱。”宝玉很洒脱的笑道……
他活动了下身体,让头脑清醒,又吃了袭人送来的早点,就向外面走去。
过垂花门、仪门,出荣国府正院……
在三间兽头大门之外,百多名举人正等着他。
“二爷,一路小心。”
“我等候着二爷,申哥儿,你可得让二爷平安归来……”
宝玉点了乐阳申跟着去,无它,这小子机灵。
乐阳申和众举人笑闹一阵,牵了两匹骏马过来,和宝玉一起离开。
此时天色还黑,最多寅时二刻,他们到达皇宫正门的时候,恰好宫内有人敲打梆子。
咚~
咚咚咚咚咚!
一慢五快,这是刚到卯时。
宝玉看见皇宫大门的两侧满是车马,附近站着许许多多的人。
乍看上去,这些人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身上也没什么气魄、官威。
但是他们穿的官袍,那是实打实的摆明了身份……
乐阳申对宝玉低声笑道:“二爷您看看,这最高的是三眼鹤和三眼麒麟,最低的也是三眼白鹇和三眼熊罴,没一个正五品以下的,都是大人物。”
“没错,都是大人物。”
宝玉点了点头,在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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