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丈甬道不算很长,甬道口好像怪兽的大嘴,有火把映照的红光。
宝玉见里面没人,径直拍马穿行,不过几个呼吸,百余匹骏马就出了东城。
或许是骏马带起的狂风的关系,甬道内部,不多的火把唰唰熄灭,变成一片漆黑……
“二爷,咱们往哪里去?”
赵贵宁靠近询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所有的举人都学着乐阳两兄弟,把‘宝二爷’省略了点,变成了称呼他‘二爷’。
他们都是文人,不能跟家生子和仆役一般称呼‘爷’。
但是一个‘二爷’,也表明了所有人的态度了……
宝玉笑了一声,抓过赵贵宁的佩剑,看了看,随手扔给了路边寒风中摆摊的商贩。
“你们很快要独当一面,咱们有了银子,自然要把物什都收拾妥当!”
“二爷,您又要花钱!”
赵贵宁心疼得嘴皮子哆嗦。
宝玉放缓骏马,笑道:“该花的都得花,明年过年,我希望你们全都没事,都得好好的。”
“哈哈二爷说笑了,山精野怪,魑魅魍魉,咱们整个大周国,牧守一方的举人哪年不少个近百?”
“是啊二爷,为前途计,为百姓计,为咱们圈子的脸面计,我等没一个怕死的,绝对牧守好一方百姓……
就算死了,那也不会给您丢脸!”
举人们全都笑了起来。
可是这时候,宝玉突然扯住缰绳,骏马痛嘶一声,扬起前蹄,猛然停了下来。
他转过马头,冷眼扫着赵贵宁、百里鸣,还有所有举人的脸,许久不言。
风,冷了下来;
空气,也好像凝固成一团。
等举人们的笑容僵硬,脑门渗出冷汗,宝玉突然展颜一笑,温和的道:“我说,都不许死了。”
闻言,举人们扯起嘴角,想要凑趣笑个几句。
但是扯起的嘴角,却怎么也吐不出只言片语。
他们想轻松的应承,想安宝二爷的心,但是等到去牧守一方,真个遇见了事情,他们能退缩不前?
他们正手足无措,宝玉突然笑道:“我不管什么百姓,不管什么黎民苍生,那是陛下、朝廷进士,或者是我要考虑的事情。但是你们!”
宝玉把折扇挨边点了过去,冷声道:“真个顶不住,该跑的就跑,该躲的就躲,就算陛下追究你们的失职之罪,二爷我还有底牌没用呢,总归能保住你等的小命!
二爷什么都不管,但是明年过年,你们一个都不许少!”
赵贵宁等人还在犹豫,旁边一直木讷的乐阳吟挥起蒲扇般的大手,一个个巴掌拍了下去。
“一帮腌货色,二爷说的话没听见?一个都不许死!”
“靠,你这个木头,平日里什么都不管,这时候跑来讨好二爷!”
“吟哥儿,别觉得你是三血老妖就厉害,小心我们一起收拾你!”
赵贵宁等举人们笑闹了一阵,点头应承了。
行,活着也好,就算会一时丢了二爷的脸面,总归活着能给二爷出力……
举人们在心里拨弄着小算盘,突然有人问到:“二爷,您身边总得有人伺候,不能把我等全放了出去呐。”
“少废话!”
宝玉笑骂了回去,道:“陛下说要你们都牧守一方,那就都牧守一方去!自个的前程不要了?一直跟着我有什么出息?”
“二爷说的对,你们放宽心,二爷的身边有我。”
乐阳吟跟着接话。
赵贵宁等人想了想,也就作罢。
别看乐阳吟平日里不吭不响,但他们乐阳两兄弟,最是向着二爷不过。
他们还记得申哥儿说过,要是宝二爷有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他们兄弟俩可是包揽了去……
“哼哼,包揽了去?这两个没脸皮的。”
想到这里,赵贵宁等人看乐阳吟的眼神有点不对。
他们还想闹闹乐阳吟,折扇抽出来……
嗯,把折扇抬起来要敲,再看看乐阳吟比他们大腿还粗的胳膊,就唰开折扇,在冷风中潇洒起来。
“哼哼~~”
乐阳吟鼓鼓胳膊上的肌肉,鼻孔哧出两道白气。
他高大健硕的身子,把胯下的骏马都压得发抖……
四海兵造坊,按理说,也是后台很大的作坊了。
上百年前,四海兵造坊开办在东城,但由于打铁音响烦躁,就被挪在了东城的贫民区。
……
他们还没到地方,就听见扰人清静的打铁声。
百里鸣的脸色不太好看,愤慨道:“四海兵造坊是北天、西海、南荒三军联手弄出的作坊,每个大城都有,也都在贫民区,其打铁声日夜不息……
混账,他们就不能开办在郊外吗?
东城的老爷们怕吵,难道西城的贫民,就不需要睡觉安歇?”
说着,百里鸣从兜里摸了些铜钱,就要丢了出去。
可是这时候,宝玉抬手拦住他,笑道:“用不着,这里的贫民能接作坊的活计,不需要咱们施舍。”
闻言,百里鸣好像受到了触动,是在思索什么。
过了一阵,他低声道:“二爷,您是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宝玉点了点头,走进了一片低矮土坯草庐中,那唯一一座极为显眼的砖瓦作坊……
就好像古琴一样
古琴中刚入品级的是三千两银子的流云琴,这佩剑之中,刚入品级的,却是价值一千两纹银的流云剑。
流云剑造型华贵,剑身由于近十万下捶打敲击,上有流光溢彩的白云纹路,故而得名。
按照四海兵造坊的规模,流云剑只是小巧的生意。
碍不过宝玉要的数量多,还是引来了此地的管事……
来人一身略微臃肿的员外棉衣,脸上笑吟吟的,看就是个极妥帖的生意人。
当他看见宝玉的黑狐大氅,再瞟一眼赵贵宁等人雪白的大氅,还有内里长袍上的翠绿老竹,笑容就真诚了许多……
“原来是宝二爷驾到,我龟奴儿年初的时候就想:
宝二爷光顾了四宝楼,什么时候要来咱们兵造坊走一遭?”
龟奴儿的名字好笑,但是说话间,浑然没了生意人的圆滑,反而音带铿锵,好像一个威武的将军。
他的脖子很长,更显得往前伸过来的嘴唇肥厚,眼神锋利。
就好像旁边货架上摆放的擂鼓大锤,看起来没棱没角,内藏的,却是威风骇人……
宝玉连忙上前,拱手道:“敢问前辈名讳?”
“老夫就叫龟奴儿,不好听,但就是这个名字。”
龟奴儿畅快笑道:“老夫曾任西海狼牙将,不过诨号,也不过是个王八成精。如今废了修为,也就担任四海兵造坊的中都管事。
宝二爷无需客套,今个您要什么物什,龟奴儿没法给您降价,但是敢说,绝对给您最好的……龟奴儿当初力战濒死,要不是贵府的采风狐相救,可就不单单是废了修为那么简单。”
此话一出,宝玉顿时觉得亲近。
他们说话间少了客套,却是多了自然。
龟奴儿甚至把他们带去了库房,任由宝玉挑选……
一百零八柄流云剑,一百零八张流云弓……这个不用多说,龟奴儿全都分配妥当。
等宝玉这边分配完了,随便让宝玉指了一个举人过来。
他让那个举人任选一把架子上的流云剑,全力劈砍。
咔嚓!
一声脆响,如同琉璃杯盏落地。
只见架子上的流云剑被直接斩断,切口光滑入镜子。
那个举人连忙拿起自己的佩剑,却发现这剑刃相切,他的流云剑,竟然连个豁口都没有?
龟奴儿朗声大笑道:“宝二爷,都是出售一千两银子的流云剑,却是也分上、中、下三种级别。
上者切中者如斩铁石,切下者,却是如劈枯木……
宝二爷,一百零八把流云剑一共十万九千两银子,您没意见吧?”
意见?
宝玉当然没有意见!
虽然把被斩断的那把也算了银子,但是他自己这边得到的好处,傻子也能看得出来!
于是宝玉笑着点头,毫不犹豫的把银票递了过去……
“很好,”
龟奴儿再次笑道:“如此,这两笔生意就算成了。您也知道,这上好的兵器有,极品的兵器,或者极品的文房四宝都是难寻。
您可以四处看看,虽然没有万两以上的,但是之下的,有。”
闻言,宝玉四处观看。
只见这里是齐整的库房,除了一条通道外,两边都是排列整齐的兵器架子。
他只是略微扫了一眼,就看见三千两的水清弓、水清剑,五千两的八宝弓、八宝剑。
只是很可惜,真个买不起这些……
他继续往前,突然发现,有一个架子上,只有那么两件物什。
一件是弓,通体亮紫,乃是牛角大弓!
一件是狼牙棒,通体银白,遍布利齿如勾,锋锐森森!
龟奴儿注意到他的喜爱眼神,笑道:“八千两的紫杉弓,弓拉满圆,力道可达九千九百九十九斤。
这是正气加持的极限,也是文人成就进士文位之前最好的大弓!”
“我要了……等等!”
宝玉突然看向赵贵宁,摇头问道:“咱们还有多少银子?”
“一万三千两,再加上……”
赵贵宁和举人们交头接耳了一阵,回头苦笑道:“二爷,全加起来也就一万三千零二百多两了。”
宝玉点了点头,指着狼牙棒问:“那个值多少银子?”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得注视狼牙棒的乐阳吟呆滞扭头。
他连忙道:“二爷,我习惯徒手,可用不着这个。”
“混账,兵器乃是手掌之延伸。习惯徒手?以后你跟别人的兵器硬碰吗?”
宝玉笑骂一句,也就看向龟奴儿。
他早就寻摸着给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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