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气四溢,只要触碰到的地方,万物流转、春夏秋冬的天地规则尽数破碎,一时间赤红如火,一时间又是大雪鹅毛。
只是被破碎的道理碎片,每一片,就粉碎了百丈方圆的整座天地!
孙长久更加凄惨,道理破碎,他的双眼陡然黯淡,一句话出不来,气息也猛然停滞。
五千里银色文宫同样黯淡,被峰鄂穿透、破碎,散成了漫天的才气灵雨,晶莹宛如田野夜空里的萤火,洒落金陵。
青山峰鄂捅入云霄,漫天灵雨晶莹洒落,众人抬头看去,只觉得这三千里金陵,如今便是梦幻天国……
“死了?”官员们低声呢喃。
“死了啊!三朝老臣……”水英光睁开眼睛,叹了口气。
“确实死了。”水溶却是放松了,任何帝王,都不愿意有孙长久这样的臣子的……
死了?
死了?
死了!
官员们满心凌乱,三朝老臣就这样死了?
他们觉得孙长久的道理不妥帖,但是……那是三朝老臣呐!
孙长久一死,他们兔死狐悲……
“贾宝玉,你大胆!”
“贾宝玉,你胆大包天!”
“贾宝玉,今日你若不死,我等有谁可以剩下存身之地?”
文武,千官……官员们都怒吼起来,这种怒火,连胡鹰和令狐熙也阻拦不住。
两人看向水英光,发现水英光也是满脸无奈,这种事情,他和水溶加起来也不够威仪了!
乱,官员如同暴民;
怒,怒火烧彻大周天地……
官员们真个乱起来,四大家族的妖将根本奈何不得。所有的妖将都被漆黑的道理逼退,大观园好像成了道理的殿堂,原有的天地法则尽数破碎……
然而……
宝玉缓步走来,轻声吟哦:
“终日忙忙只为饥,才得饱来便思衣。
衣食两般俱丰足,房中又少美貌妻。
娶下娇妻并美妾,出入无轿少马骑。
骡马成群轿已备,田地不广用不支。
置得良田千万顷,又无官职被人欺。
七品五品犹嫌少,三品四品仍嫌低。
一品当朝为宰相,又羡称王作帝时。
心满意足为天子,更望万世无死期。
总总妄想无止息,一棺长盖抱恨归……”
出口成章后,宝玉仅存的才气变成异象显化,别的异象都被宝玉抹去,只剩下一口糙木的薄棺,蓦然夯砸上孙长久尸体的脑门。
嘭!
一声大响,薄棺破碎,孙长久的尸体,也被砸成了一片血靡……
“吼什么?闹什么?此等大逆不道之人,尔等也敢替他抱冤?”
宝玉一声大喝,登时让千名官员沉寂了那么一瞬。
不是宝玉的声音大,而是那口薄棺……‘一品当朝为宰相,又羡称王作帝时’,这一句,诛心呐。
“贾宝玉,你休得妄言!”
“这话诛心,但是再怎么说,孙大人也是三朝老臣。”
“不只是三朝老臣,连上当朝,已经是四朝老臣了……四朝老臣都能随便斩杀,等你厉害了,我等拿什么保全身家性命?”
都是朝堂进士,哪个比哪个弱了?官员继续闹腾,道理就要出手……
可是,宝玉连连冷笑:“等我厉害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才气耗尽,脸色苍白,却是丝毫不怵,“我贾宝玉年纪尚幼,只想提升自身能力,要龙潜于渊……
新皇登基,我贾宝玉做那国监太史令,不入朝堂;
这些日子,我贾宝玉在国监、书馆苦读,可曾插手朝堂事物?
这些日子,我贾宝玉准备冠礼、大婚,要做那闲乐文人,可曾对尔等出手?
别说现在,就讲永昌侯府邸门外,那一把大火,难道是我贾宝玉痴傻失手?
尔等,不记恩否?”
宝玉的五句四问,句句好像利刃刺进人心。
三百多名被烧过罪状的官员停了半晌,一个接一个的,最后成群的插入宝玉和别的官员的中间;
胡鹰和令狐熙也跟了过来,附属他们的官员没有跟着,却也低垂眉眼,道理黯淡……
突然,宝玉长笑,怒啸道:“你们以为我贾宝玉是在告饶?是在挟恩图报?错了!
我贾宝玉的‘龙潜于渊’,是对外,是对那天狗、地狼、赢鱼三族,是怕大周还没有足够强盛,就落个外患纷腾!
可是……”
宝玉眯着眼睛,抬起手指,对那些还有杀意、怒容的官员一一点去,点了数百次……
“对内,我乃滔天洪流,挡我者死!”
“宝哥儿,你怎么不讲清楚?”水英光叹了口气,提醒道。
宝玉磨了好一阵子的牙,终于冷声道:“好,看在世伯的面子上……”
他轻声道:“大周地域广大,交通不便,政令难以施行,国家难以强大。所以我对外要藏起锋芒,对内则是杀伐不可软弱……
我贾宝玉得了百姓愿力,收钱办事,挡我者死,是百姓让你们死!
这话有点大了,是蛤蟆大喘气,可是,我贾宝玉在理!
今个告诉你们,谁再动我亲族,死!
谁要乱我政令,死!
穆府的事情,就是前车……”
“宝哥儿,够了!”
水英光吓了一跳。
胡鹰、令狐熙和文武千名官员也吓了一跳,有那么多官员拦在中间,宝玉是死不掉了,那么,他还要斩尽杀绝?
宝玉嗤了一声,“罢了,孙府没个有本事的,我贾宝玉放他们满门一次,不过,要是有下一次的话,谁都不可能有这么幸运。”
说罢,宝玉在背后摆了摆手。
卢照邻连忙扯了九娘,九娘愣了一下,立马是黑白两色星点散落。等星点落下,宝玉等人已经消失了踪影……
“呼~~~吓死本爵爷了!”
大观园最偏僻的厢房里,宝玉软在凳子上,抓住茶壶就喝。
海灌,
牛饮……
卢照邻乖巧的给宝玉捏着肩膀,凑笑道:“恩师,您也会怕?”
“怎么不怕?”
宝玉反问了一句,后怕的道:“今天可是兵行险着,九娘,我可是把你当成小十八她们了,你得记得我的好。”
“这时候你还想着落好处?”
九娘低顺着眉眼没吭声,白南烟就替了卢照邻,给宝玉捏着肩膀:“算我错怪你了,不过,事情还没完吧?”
“当然没完,怎么说那老贼也是个四朝老臣。”
宝玉接着牛饮茶水,砰砰跳的心脏才舒缓下来。
他低低的笑道:“有水英光护着,本来觉得官职和爵位都保不住……现在好多了,扔个爵位给官员们一个交代就是,官职丢不了。”
一个交代就是?
官职丢不了?
宝玉说得轻松,九娘却是眼睛一红,差点落了泪……
那可是……一等侯!
是,世袭罔替……
她九娘,值得吗?
第四百四十五章 月如钩,地狼幽痕
值不值得暂且再说,宝玉的爵位那还没个准呢。
大观楼的南边大院,院墙嗵塌、花草凌乱,后已经微暖的风又是变凉……
“陛下,三朝老臣没了,总归要有个交代。”
胡鹰小声提醒,也算给了个台阶下。
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水英光的身上,以忠靖侯史鼎、独眼狼为首的四大家族的人,就趁机会悄悄的溜了出去。
小公爷可是提前说过:等他跑了,都找机会跑掉就是……
眼看只剩下朝堂的臣子,水英光背负双手,漫步走到皇太后赫连端容的那边。意思很明确:他已经不是当朝帝王。
于是,水溶挂起好像皎月一般的笑容:“要交代,也好,削了贾宝玉的爵位,朕觉得这样足够了,可否?”
他的笑容很雅致,好像皎洁的月光铺洒而下,然而嘴角勾起的时候,冷厉的怒意也跟着显了出来……
贬官削爵,这是宝玉和他露过口风的事情,不过有孙长久的‘大逆’道理在前,宝哥儿又占了大义,削个爵位也是够了。
官员们被水溶的冷眼扫过,通体寒冷的他们也知道进退,一个接一个的,都慢慢点了头。
能够如此顺利,倒是出乎了水勿语和水溶的预料……
水溶满意的捏过一个酒盏,抬手道:“很好,事情就此了结,等满饮了此杯,诸位就各自回府吧……朝堂的事情,还要劳累诸位爱卿。”
“陛下言重了。”
官员们同时伸出手,从贾府的大厨房捏来各种各样的酒盏,就要放在嘴边一口闷干。
可是此时,赫连端容突然笑道:“不急,哀家还有一件事情,要告知众卿家。”
“太后请讲。”
对赫连端容,满朝文武哪个不敬?
于是赫连端容安安的笑道:“哀家最近收了一位义子……
诸位卿家,哀家知道咱们大周的爵位从不轻易给予,这亲王爵哀家不想,给个二等侯,不要世袭罔替,如何?”
义子?
官员们没听说过这个,全都愣了神,他们还要思索这个‘义子’是谁……
“没听说过,陈大人你知道吗?”
“不清楚,总之不要是贾宝玉就好。”
“肯定不是贾宝玉,贾宝玉马上就是国舅爷了,国舅爷怎么可能再做了太后的义子?咱们顶着不让国舅爷封爵就成,义子的话,随太后去吧。”
神念传音后,官员们齐声应承了,只说这是件大喜事,他们也是特别欢喜。
赫连端容更加开心,很贤淑的退到了水英光的身后……
“诸位爱卿,”水英光接着开口:“寡人知道这件事情,那位义子确实不错,而且早就已经成年,寡人也想表示表示……
晋爵一等,做一等侯,封云骑大尉,世袭罔替如何?
希望诸位爱卿,不要驳了我这个不在位的老家伙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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