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这会子,随着身份格局的变化,张守仁在大伙眼里也是越发的神秘起来,从崇祯十年到现在十二年底,不过三年不到的时间,整个浮山和登莱一带,甚至是大半个山东都在因为张守仁的存在而发生变化,现在击败西营和曹营,诛杀张献忠,更是深深踏入了历史的河流之中,敬畏之心,也就越发的厚重起来。
对众人的这些微妙变化,张守仁没有太多的感觉,就算有所感觉,他也不会刻意做什么。让下属保持敬畏之心,不是坏事。
他到主位坐下之后,张世福在他的左手边坐下,然后林文远在右手第一个坐下,接下来才是张世禄张世强等人在左边而坐,对面就是曲瑞和孙良栋等人。
原本右手第一应该算是曲瑞,林文远就算是张守仁的亲族,在浮山没有论亲戚这一套,只论资历和功勋。
林文远此次在提供情报和狙杀张献忠一事上所立的功营,足够他安安稳稳的坐在右手第一位的位子上了。
所有的将领都是坐了下来,各人的目光,也是都看向张守仁。
在张守仁,却是在沉吟之中。
良久之后,他才看向诸将,问道:“适才我巡看各营并伤兵营,兄弟们都很疲惫,大家都想知道下一步的打算,我看,先挑一个好地方过年吧,叫弟兄们在外也好好过一个年……这就是近期的打算了!”
姜敏道:“参谋处拟了几个地方,襄阳为最优,不过驻扎大军,未必便当,可能会大部份在城外,只有少数份和将领能入城。第二是往勋阳去,也是一样的麻烦。第三是在商州或是竹溪,要不,就是谷城。”
“谷城!”
孙良栋怪叫道:“张献忠呆过的地方,咱们灭了他,就该去用他的旧地。”
“张献忠走时没有焚城,官兵抢过但损伤有限,就到谷城吧。”
“好,”张守仁点头答应着,眉宇间也是有点疲惫,长途行军的疲劳和精神的紧张,铁人也禁受不住,他微笑道:“就到谷城过冬吧,粮食和肉食都足够,大家过一个好年。”
接下来便是议定拔营动身的时间,前锋部队现在就可以出发,同时派人向杨嗣昌和湖广巡抚报备,毕竟谷城是湖广的地界,需要与地方官员做一些沟通。
会议散了之后,孙良栋和黄二几个相处甚厚的一起出来,黄二左手捧着头盔,右手挠头道:“大人也不布置人追击逃敌,也不防备曹营等各营偷袭么?”
“这几个营逃走不少啊,实力其实损伤不大……下一步,咱们是先打西营还是先打曹营?”
“打个屁!”
孙良栋大大咧咧的道:“先在谷城过冬,年后象征性的派一些人马看住流寇,这几个月消停些,但也不打。等他们恢复实力,左良玉一伙也养好了,叫他们打去吧,到时候我们随便找个借口,回浮山去了。”
他面露冷笑,看看左右无人,便又轻声道:“说是流寇,其实也是官逼民反,大人的想法我看出来了,留一些流寇给朝廷搞搞事捣捣乱,免得有人把心思动在咱们身上,嘿嘿,瞧吧,湖广河南一带,还有大热闹瞧!”
第五百八十五章 屯营
孙良栋的话也算是十分大胆,饶是一边的钱文路和苏万年,黄二几个都是老人,而且全部是相交莫逆,听了他的话,一样是吓了一大跳。
“瞧你们这个怂样儿。”孙良栋大是不满,冷笑道:“咱们也是大人的心腹大将,说这几句话算什么,现在哪一部兵马是真的替朝廷卖命,要是大家都拼了命打,你当流贼真的三头六臂不是?”
“不打最好。”苏万年沉声道:“都是受苦人被逼反了,听他们唱的那人啖人歌,皇上和朝廷……我呸,什么玩意!”
“嗯,老子宁愿打东虏。”
“说起来,大人说过,今年朝廷对东虏要有大动作,今年和明年之间,会打一场大仗。”
“这么说来,大人可能有意到关外走一趟?”
“没准儿。”
几个大将说到这儿,都是面容沉静,彼此对视一眼之后,都是发觉对方眼神中的笑意。
相比于湖广和南直隶的人,相对于那些大官和皇家亲藩,这些人才知道东虏才是大明最凶恶最阴险的敌人,不灭东虏,灭一百支流贼也是枉然!
如果能陈兵关外,灭此丑虏,这一生,足矣!
“最好是咱们登州镇有十万人马,自己扫平东虏,想起那些朝廷边军的德性,老子心里就不高兴。”
“杀敌无用,抢功有门,分粮分饷,一个个都什么玩意儿。”
“斩首二百就是大捷,真他娘的笑死人!”
“不说这些了!”孙良栋是这一伙人中的主心骨,断然道:“多言有失,不要给大人惹事,反正不管是留湖广,或是回浮山,或是去关宁打东虏,都由大人做主就是!”
……
……
在白羊山一带又呆了两天后,整个登州镇开始追随前锋部队的脚步,往着谷城方向赶过去。相距并不远,谷城在一年前遭遇兵灾,现在已经恢复过来,这里地势很好,也很富裕,将来调动起来也方便,要不然,张献忠也不会选这里驻屯了。
杨嗣昌和湖广那边当然没有任何意见,现在整个湖广和勋阳一带已经传扬开来张守仁和登州镇的威名,诛杀张献忠的消息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这样一支军队要到谷城驻扎,谷城附近的士绅都是感觉脸上有光,便是普通百姓,当初西营驻扎时虽不过份杀戮,但扰民之事难免,现在平定西营的官兵来驻扎,百姓们也是十分高兴。
登州镇的富裕和森严军纪,早就传遍勋阳和湖广一带,河南过来的饥民更是盛赞张守仁的仁德和登州镇将士,这些林林总总汇集起来的消息,更使得登州镇将士在谷城一带士绅百姓的心中,越发高大起来。
二十一日,经过行途行军跋涉之后,虽然疲惫不堪,但精神气俱佳的登州兵马进入谷城地界,在原本张献忠驻兵的太平镇一带,整支军队分别驻扎下来。
原本张献忠是把军队分驻谷城各处,但他当时是要防范官兵阴他,而且献忠所部在两万人以上,登州镇满打满算不过七千余人,就驻在一处就可以了。
驻扎之后,全体将士才算真正放松下来,除了轮换警备的军队之外,任何训练科目都暂停了,放假十日,十天后,到除夕那天再放假三天,除此之外,一切训练正常进行。
因为没有训练,加上将士跋涉长途,又在勋西一带做战,每天响午和晚饭时,每个什都发给两斤烧酒,对酒量很大的人来说这只是沾沾唇,但对浮山将士来说,赐酒是很难得的赏赐,如果不是连番行军和做战,不大可能在十天内天天都有酒喝的。
与西营相比,浮山将士俸禄优厚,手头银子充足,驻营之后,不仅没有扰民的事发生,还经常从百姓手中购买吃食或是当地的土产稀罕物,不论多贵,反正这些将士都买的起,消息传开,连襄阳城中都有商贩前来做生意,几天功夫,居然就在大营门外形成了一条二里多长的商业街出来!
这条街道熙熙攘攘十分热闹,每天都有不少浮山将士出来闲逛买东西,因为热闹和货物充足,谷城附近的几个县城每天也有不少商家和有佬的阔佬跑来交易,居然成了一个十分繁盛的市集。
这一日林文远换了便服,带着一锭大银在身上,身边却是跟着一群眼睛绿幽幽的如一群狼般的部属。
此次军情处立下大功,林文远当然是勋劳第一人,但负责狙击的几个狙手,还有割着张献忠首级的行动组都是劳绩不小,估计当时在场的人全部是记大功一次,在浮山系统内部他们会被记下这一次功劳,而在朝廷那边,估计他们将会受到更优裕的奖赏。
今日尚且只是白丁,下次再聚集时,可能最差的都是一个千总的官职在身了。
集镇上饭馆很多,毕竟这一群浮山军人最喜好的就是吃吃喝喝,做皮肉生意的也不少,张守仁没有道德洁癖,士兵们当然不准强x妇女,那是死罪,不过凭自己赚得的钱,又有条件的话,将士们去放松一下,他也无可不可,不鼓励,亦不会禁止。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管的太死,反弹的力道也就越大。
“牛肉切二十斤,酒要好,其余的下酒菜每样都要,要快!”
找了一处门脸不错的酒馆,上楼之后,林文远便是这么吩咐着。
要是在河北山东,吃牛肉反而不象南方这么便当,毕竟北方河流少,田地大,用牧畜的地方比南方多,而且南边是天高皇帝远,在唐宋年间吃牛肉可是大罪,南方照吃不误,现在禁令虽然废驰,到底在南边才能吃到煮的松软可口又有嚼劲的好牛肉。
“好勒!”
小二答应的十分痛快,这些日子,酒馆在这些浮山兵的支持下可是日进斗金,每天都是赚的盆满钵满,老板天天笑的嘴都合不拢,便是这店小二也是捞足了好处,当下连声答应着,没过一会儿,便是将酒肉一样样端了上来。
“来,大家满饮此杯!”
林文远的心情极佳,军情处发展的很好,特别是这一次的战事经历的严酷的考验,事实证明,军情处不仅有用,而且发挥了比一个营战兵还要大的用处!
浮山内部,不是没有人说军情处和特务处这样的部门只会浪费银子,或是给自己人添麻烦,敢明说的不多,私下议论的当然不少,身为张守仁的大舅哥,林文远不敢给自己的妹夫添一丁点的麻烦。
他的地位,必须是自己努力奋斗得来。
到此时,不论得到什么样的奖励,他都是无愧于心。
“敬主办!”
“敬参将大人!”
众多属下全部都是十分机灵的小伙子,看出林文远十分高兴之后,就是不停的向自己的主办大人敬酒。
当初林文远挑人或是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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