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多兵和四五千匹战马,收入不少,大头却是刘泽清一个人的,柏副将一年的出息也就是三四千两银子,这一次一下子就到手一万多,果然还出兵放马好哇,大帅为了叫人卖力气,当然得掏银子出来,不然的话,谁理他?
以前对刘泽清是百依百顺,不敢有丝毫违拗,唯恐大帅发脾气杀人,现在想来谁怕谁?大帅看着威风,但其实也是受制于小兵的啊……
带着这种心思和对未来的憧憬,柏副将睡的十分香甜,在半睡半醒之时,身处镇子最中心的他被惊醒了。
人喊马嘶,惨叫声不绝于耳,从酣睡时的黑甜无梦到一下子听到这样的声响,眼里还看到外头的熊熊火光,柏永馥一时迷糊住了,忍不住道:“这是哪家死了人在放焰口吗?”
没有人答他,外头闹的厉害,原本该在他身边值班的亲卫们却是不见了踪迹,柏永馥喊了几声,没有人应他,于是推门出来,出来之后,见院门大开,院中马匹几乎一匹不剩下,百多亲兵分别住在二进和一进的院子里,现在两进大门都洞开着,没有人护卫,地上一片狼籍,一个人影也不见。
柏永馥看的大怒,心中又突然一动,猛的窜向东边的厢房……那里头藏着他这一次弄的万把银子,要是被这些亲兵带走了可就大事不妙。
推门后看到银子被堆放的整整齐齐的在原处,柏永馥顿时放心,此时院门外厮杀声响的激烈起来,他却不曾太在意,但见自己的亲兵们一路又跑进来,不觉怒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外头怎么乱成这般模样?”
“适才叫了大人几声你不曾应声,我等也是出去看看情况……”
亲兵队长刚在解释,一支羽箭就正中他的后背,铁尖从前胸突了出来,然后他的眼珠子往外瞪,胸前血沽沽流淌着,过不了一会儿,就软软倒了下来。
柏永馥的亲兵原本就被杀退逃了进来,这会子就跟一群受了惊的娘们一样,尖叫着四处逃散,外面的追兵居然就骑马进来,在院子里挥着马刀开始斩杀他们。
没有人说话,所有骑兵如凶神一般砍杀不停,脑袋掉的满地都是,这种情况下柏永馥当然知道是什么事发生了,他在崇祯六年到七年间也参加过征讨孔有德之役,但这一仗曹州兵将兵微将寡,主力是辽东过来的关宁兵,他们只是当助手打打边鼓,象样的仗几乎没打过,此时他醒悟过来后也开始赤着脚在院中逃跑,但三四个骑兵同时瞄中了他,因为他的模样和衣着明显是大官儿,斩他的首级比杀那些小兵要愉快的多。
三个骑兵左中右夹击着柏永馥,而一个机灵鬼取了自己的骑弓,向惊惶逃窜如一只兔子般的柏永馥瞄准着,在他被一个骑兵挡住的瞬间,轻箭被射出,以极快的速度射中了柏永馥的脸庞,正中眼眶。
看着柏永馥倒在地上,几个骑兵都笑着骂了那个弓手几句,然后弓手得意洋洋的跳下来,拔出皮带上的短刀,搭在柏永馥的脖子上,开始相度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浮山骑兵和几个没死的亲兵都屏住了呼吸,看那个弓手的动作。
似乎过了很久,其实也就是十几息的时间,那个弓手终于相度好了地方,下刀,鲜血溢出,继续下压,然后鲜血迸出,但终于首级还是被锋锐的短刀给割了下来。
这个弓手显然也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事,看着轻松,但已经用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胆气,起身之后双腿明显有一些颤抖,头上也是不停的涌出汗水。
这一关十分难过,毕竟农民其实本质上是愚笨和良善的,张守仁的识字课程在提高这些农兵的素质上起了莫大的作用,而不停的给庄上的青年乃至少年教书识字,也是在提高整个浮山后备兵员的素养。
割过首级的兵和第一次上战场的兵,整个气质都会变的不同起来。
重新上马后,这个弓手和伙伴们会合在一起,把投降的敌兵用一根绳索绑起来牵走,在外头,无数的伙伴还在来回的冲杀着呐喊着,黑暗中还不知道多少敌兵在躲藏着,这场战事还远不到结束的时候。
“弟兄们,继续杀啊!”
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其余的人们大声应和起来,紧接着这些骑兵挥舞着长刀,又向逃敌聚集的地方追杀过去。
……
……
到天亮时,镇上有一半房舍被烧光了,还有一半矗立在原住,被烟熏火烤过的模样十分的凄凉,在镇子中心,大约有一千四五百人的俘虏在清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他们中有一半左右连外袍都没披上,只穿着睡觉的中衣,如果不是这会子已经是深春,天不是冷的厉害,怕是没被砍死,也要被冻死了。
“俘虏一律押到第十一庄那边,腾空了,专门关人。”马勇厮杀一夜,仍然是精力充沛的模样,对着掌旗官迭声令道:“派一队人,不,两队人去收拢战马,狗日的他们打不能打,马匹倒不少,这一下就算大将军也得笑出声来。”
当着俘虏,他也不避讳什么了,一听说大将军这三个字,不少俘虏都骚动起来。脑瓜子稍微灵醒一些的就知道了,眼前这些人不是什么自发而起的响马流寇,而是浮山镇的官兵假扮的。这一下不少人都是嘀咕道:“原来是浮山兵,早他娘的说一声老子就直接降了,还费这么大的事?”
“瞧着也不是浮山精锐吧,没甲没火铳啊。”
“蠢,人家能穿上暴露给你看么,总得遮掩啊。”
浮山兵的显著特征就是强兵厚甲,还有大量的火铳,上一次东昌一役,曹州兵将眼看着李勇新带着几百人把李青山打的满地找牙,当时就留下了深刻印象,如果真的如这个兵所说,一打起来就打着浮山旗号,没准儿人家真的就望风而降了。
不过现在说这话也没有人理,也不敢高声说,一些一等聪明的还想到既然这官儿不在乎暴露,只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不担心他们泄密……想到这里,自然是吓的浑身发抖,脸色发白。
好在马勇没有杀人的打算,派了一队兵过来,先将他们看押住,然后居然开始发吃食,从晚上闹到早晨,浮山这边早就有军需官带着伙夫们过来发吃的,全部是一水的刚蒸熟的夹肉馒头,怕有半斤一个,每人两个就算是精壮汉子也吃饱了,这边俘虏居然也有份,只是馒头没肉,一人一个,顶着不挨饿就成。
这些家伙昨天造了半夜的恶,又挨了半夜的打,闻着馒头味就已经肚子直打鼓了,接到馒头后好歹放下心来,看来这一条命是保住了。
“昨天有强x妇女的,杀了人的,其余人等将其指认出来。”看到整整两队兵在收罗乱跑的战马,马勇放下心来,对着俘虏大声道:“自己站出来,免得多费事,自己不出的,每五十人编成一队,队中有杀人或奸淫者,一队全斩。”
喝过之后,见俘虏没有动静,马勇冷笑一声,令道:“将逃散的百姓找回来,再找到附近村庄受害的苦主过来指认。”
这么一说,俘虏队中就骚动起来,眼见真有一队人要骑马去找百姓,众兵中突有一人指道:“老段,你昨天风流快活,别连累我们。”
有人一开头,指认的人便多起来,不多时就指出四十多人来,都是**妇人的,只有两个是抢掠时有人反抗,一怒之下杀了人的。
“将杀人者打断四肢再斩,奸淫者直接便斩了。”
马勇下令后,就有人上来拖人,那些兵都是哭嚎起来,昨天最得意的几个当然也是打滚的最厉害的一群……但这样明显是没用的,上来拉人的浮山兵有一百多人,两三个拉一个,到了外围寻一个空旷地方便是将人一排排的按好。
“派昨天没斩首的过去杀,”马勇笑着令道:“斩不成活动的,就斩这些不能动的,好歹也有杀人的活计叫他们做。”
这么一来,挑了四十多个昨天没杀成人的倒霉鬼,各人面色都不大好看,拖着马刀过来。
看到他们过来的身影,四十多个犯纪的兵都鬼叫起来,声音凄惨,不似人声。
“你们这些家伙,现在涕泪交加,说自己悔了要改,犯恶的时候没想过人家也有父母妻儿,也是爹生娘养,我饶了你,昨天你可曾饶人?
马勇在这时候居然有闲心说话,一番话居然说的那些兵面面相觑,虽然还在哭嚎,那些废话却是不再说了。
“斩吧,这些家伙都油了的,放了还会作恶,杀过人奸过妇人的都不是好玩意,回不了头,改不了吃屎的性子了。”
第六百四十四章 中心
这会子也真的有不少百姓闻讯赶回来,看到那些作恶的兵被按住要杀,顿时都是唾骂起来,有一些骂的性起的,在不远处捡起瓦砾石块,用力砸过来。
眼看事情要坏,监斩官连忙下令,四十多柄马刀一起挥起,下落,多半的人砍对地方,也有一小半是砍歪了,脖子斩了一半留下一半,痛的被斩的人在地上乱滚。
庄兵们看的都是面色发白,队伍中的一些老兵,现在当然是军官,却是看的发笑。见众人呆征住了,老兵们走上前去,一刀一个,将那些受罪的乱兵的痛苦给结束了。
斩人毕了,百姓跪下向这些不知来历的骑兵致谢,马勇又叫人将搜到的一万银子拿出两千来,给这些遭遇了不幸的百姓重建家园。
他们的房子也就几两一间的成本,两千银子足够把这镇子重建一次,收到银子的百姓先是不敢置信的模样,接着便是打心底里笑出来。
看有些人的样子,是恨不得把自己家拿出来再烧一次,没领到银子的感觉确实太坏了。
“斩首是八百七十五级,俘虏都在这,快一千六,剩下的就是全跑光了,这些兵,大约也再没用了。”
“俘获战马一千七百九十三匹,马一般,都是北虏的马,个不高肩也不高,不过耐力肯定好的不得了……叫这些王八蛋糟蹋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