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又疾声问:“你感到了甚么?”
白紊的这一问,问得极好 她已肯定,从阴间来的“宝物”,已和红绫的脑部活动发生了作用,所以她才会这样问的。
红弦摇著头,神情严肃之极,说的话仍是那一句:“妈,别理我!”
我在一旁,又是著急,又是生气,大声道:“红绫,这不像话!”
红绫向我望来,父女之间,凭眼神也可以沟通,一和她的目光接触,我就感到她正面临一件重大的事,这事,需要她全部脑力活动去解决,所以,她暂时不能回答我们的任何问题。
而在她的眼神之中,我也看出,她面临的事,虽然严重,但是对她并不构成危险。
我吸了一口气,向白素道:“由得她去!”
在我说出了这四个字的同时,白老大和我不约而同,也道:“由得她去!”
白素叹了一声,返到了我的身边,红绫在这时,仍然双手紧夹著那盒子,却转过身,向楼梯上走去。
这时,反应强烈的是花五,他急叫:“小姑娘,你有甚么发现?”
另一个是曹金福,脸涨得通红,想问甚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我忙道:“放心,红绫不论有甚么发现,一定会让所有人知道的!”
曹金福结结巴巴道:“实在是因为和我血海深仇有关。唉!刚才,那力道好大!”
刚才,在那环上,发出巨大无比的力量,要离开红绫的掌握,向前飞去,合曹金福之力,红绫的身子才能不被扯向前,但终于把握不住,那环脱手飞出,经过的情景,惊心动魄之至。
当时只顾心惊,根本没有时间细想,这时被曹金福一说,我才陡然想起一个奇怪,而且极不合理的现象来。
那环会被一股大力所吸扯,飞向盒子,可以说是盒子对环发出了极大的吸引力。可是两个物体之间产生吸力,必然应该是互相的。
也就是说,盒对环有巨大的扯引吸力,环对盒也一样,看哪一方面固定的力量大而决定物体行动的去向。
那环受到了这样巨大的拉力,何以那盒子竟然在地上一动不动?
并没有甚么人按著那只盒子不让它动,为甚么只是环飞向盒子,而不是盒子飞向环?
这现象岂不是古怪之至?
我想到这里,刚把手向地上指了一指,还没有开口,白老大已然道:“盒子和环,是子、母关系,盒是‘母’,环是‘子’。”
所谓“子母关系”,就是主要和附属的关系 那环是盒子的一部分,所以只是环飞向盒,而不是盒投向环。
白老大的说法,听来虽然很玄,但在场的全是明白人,自然知道,在许多传说的“神仙法宝”之中,都有这种类似的从属关系。
白老大说了这一句话之后,苦笑道:“再进一步,是甚么样的子母关系,有甚么作用,我全说不出来!”
在红绫上楼时,白素跟了上去,她立刻又下来,袖情疑惑:“她进了自己的房间,像是在打坐!”
我飞快地掠了上去,曹金福跟在我的后面。我发现他虽然个子大,可是行动之间,却很是轻巧灵活。我们来到了红绫的房门口,向内看去。
只见红绫盘腿而坐,半闭著眼睛,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双手仍然来看那只装有催命环的盒子。
我不知道红绫在做甚么,但是这时,不适宜去打扰她,却显而易见。所以我看了一会,轻轻地把门拉上 我知道一有结果,红绫会立刻向我们报告的。
回到了楼下,各人正在七嘴八舌讨论,温宝裕平日好作惊人之言,但这时,他的分析,倒和我意见一致:“那环装进了盒子之后,一定可以起奇妙的作用 单是环,可以把人的灵魂夺走,单是盒,也有这个功能,两者合一,当然更加奇妙,红绫此刻,一定正在接受来自阴间的讯息,正在和阴间的力量作沟通!”
曹金福和温宝裕的作风截然不同,可是他对温宝裕也十分佩服,他急著问:“是不是红绫姑娘可以和阴间通消息了?”
温宝裕大胆假设:“我看是这样,当然详细的情形,要问她才知道。”
我不由自主摇了摇头,“和阴间通消息”,听来像是无稽之极。但是有阴间双宝在手,谁又能说没有这个可能呢?红绫的遭遇奇特无比,她既然可以有接收外星人一切知识的机缘,又为甚么不可以再和阴间有联络 根据我的假段,阴间,正是外来力量所形成的另类空间,我和白素都留去过的!
曹金福很是兴奋,因为这一来,对他的“报仇大业”来说,又多了一分指望。
花五却有些失魂落魄,喃喃地道:“早知双宝合一,会有那样的功能,我早向三阿姐要了那环来!”
白老大冷笑一声:“会发生甚么事,现在还不知道,你先别眼红!”
花五一听,陡然打了一个寒战,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心想,他就是不敢冒险再试灵魂出窍,所以才会有了宝盒那么久,一点用处也没有的。
如今红绫双手夹紧了那只盒子,会不会也使她灵魂出窍,归不了位?
一想到这里,我又抬头向上看去,却正好看到红绫自房中走了出来,神情很足安详,她走了几步,一耸身,已自楼上飞跃而下,人还没有站定,就大声道:“妈妈爸爸,妈妈,爸爸 ”
她这样的叫法,已是古怪得很,第一个“妈妈爸爸”是叫白老大,第二个才是分开来的“妈妈”、“爸爸”,可是在古怪的称呼之后,接下来的话,更是石破天惊,出人意表之至!
红绫说的是:“阴间要请我去,要我去当阴间使者。”
这句话,连我、白老大和白素在内,听了之后,也要想上一想,才能明白。
我想,我明白得最后 阴间使者,那是替阴间工作的一个身分,大美人李宣宣就是这个身分,好色如命的阴差,也是这个身分(他恰好姓阴)。
(八)有缘人接受讯息
阴差和李宣宣,是怎样获得“阴间使者”这个身分的,一直是谜,怎么想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如今,这个身分轮到了红绫身上,或者说,阴间的力量,不知通过了甚么方式,邀请红绫去当这阴间使者。
当阴间使者,是一个甚么样的情形,我所知也少之又少,相当于一片空白。
以我曾见过,且曾和白素十分投契的李宣宣来说,她这个阴间使者,似乎并不可怕,利用“许愿宝镜”的功能,可以自在来去阴间(阴差也一样),她在阴间做甚么事,全不可测,但在阳世,却与人无异,而且,白素一再说,她不是鬼,是人!
如果红绫当了阴间使者,那么,她当然也不是鬼,是不折不扣的人。
可是,人又怎能长期在阴间“工作”呢?“工作”的范围和性质,又是甚么?
听红绫说来如此自然,像是普通有人请她去工作一样,可是实际上,事情的神秘莫测,怪异不可思议,真是至于极点!
我自认一生,几乎甚么怪事都经历过了,可是这时,也不禁目定口呆,说不出话来!
我和白素,是红绫的父母,在听得红绫这样宣布之后,自然震惊(白素的感受和我一样),就算是别人,也都惊讶莫名。
主要的惊讶,自然是出于无知 究竟那是怎么一回事,人人都一无所知。
都只知道事情和阴间有关,就算都接受了我对阴间的解释,那仍然是虚无飘渺之极的一个模糊概念而已。
而且,阴间又必然和生命的一个历程死亡有关。人对死亡这种在生命历程中必然会发生的现象,都怀有一种异样的恐惧,自古以来皆然。
座中有老人,像祖天开,已享有百岁高龄了,像白老大,也早已过了古稀之年,但是一样对死亡怀有莫名的大恐惧。
形成这种恐惧的主要原因,也是无知 人对于死亡之后的情形如何,一无所知。
正由于一无所知,所以才产生恐惧 人处在陌生的环境之中,容易产生恐惧感,死亡之后会怎么样,太无知,太不可测了,所以恐惧感在人的感觉中也属于顶级。
而红绫竟把如此神秘、如此牵涉到人类有史以来心理上最大的恐惧,如此轻描淡写,若无其事地说出来,怎不令人震惊?
人人心中都有很多疑问,可是却不知从何问起才好。静默维持了足有一分钟之久,白素才问了一个听来很是可笑,但是却没有人笑得出来的问题:“你答应了没有?”
红绫倒并不觉得这问题好笑,她很是认真,先吸了一口气,才道:“我还没有决定,又想去,又不想去。”
花五在这时,陡然叫了起来:“你不去,我去!我去!我去!”
他连叫了三声“我去”,叫到后来,不由自主,喘起气来,可知他的心中是如何急切。
红绫向花五望去,她待人诚恳,虽然花五为人卑鄙讨厌,但红绫却并没有轻视他的意思,她“啊”地一声:“你有兴趣,不妨试一试。”
花五兴奋得胖脸通红:“怎么试?”
红绫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手中一直拿著那盒子 应该是极重的盒子,但是她却只是随随便便,拿在手中。这时,她把那盒子放在桌上:“你双手手心,紧贴著它,就会有感应。”
刚才,大家都见过红绫用双手夹住那盒子的情形,也都推测,她正通过手心紧贴盒子的两面,正和不可测的阴间作沟通。这时,她又这样说,可知那盒子真有和阴间沟通的功能!
这是何等吸引人的事,令得每一个人,都心痒难熬,温宝裕甚至不由自主,发出了“啊”地一声,已经向那盒子,伸出了手去。
但是他手才伸了一半,却又缩了回来,有点不好意思地道:“花先生先试,我们大家轮著来,我排第二。”
熊和阴间沟通,虽然不知是甚么样的沟通,但那总是极奇妙的经历,谁都想试一试,温宝裕好奇心强,自然希望有这样的经历。
花五唯恐再有人和他抢,急急叫了一声:“我先来!”
他说著,一伸手,就去抓那盒子,可是一下子却未能把它抓起来。
花五呆了一呆,一只扁平的盒子,又那么重,要一下子就抓起来,确然不是太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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