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两名副将押着冉操一着地,城门外的守军就立刻就围拢过来,而对面的燕军也迅速收缩至车灿的近前,与守军形成对峙之势。
只有沈烈孤零零的站在两军中间,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看起来十分诡异。
沈烈是认为自己本来就是中立的,刚才出手也是迫不得已,此时此刻,两军既然已经停火,他就再没有必要非得向谁表现出自己的立场,但是如果不暂时加入燕军,一会儿自己恐怕不好脱身,所以才有此踌躇,以至于没有和其他人同步。
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此举被吕护看在眼里,就被误解成了另外一种解释。
难怪之前秦兴一直与此人缠斗,原来此次率骑兵突袭的主将不是车灿,而是这个汉人!
所谓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单凭慕容恪敢在如此关键的战役上启用汉人作为主将,就无愧于当世奇才这个美誉,而自己眼前这个在没有兽化的情况下,就徒手撕了秦兴的汉人,也的确是值得让慕容恪令眼相看。
吕护想到此处,不禁为自己的前程担忧,慕容恪多了这位无名猛将无异于如虎添翼,而己方折损了秦兴则相当于被斩断了翅膀,如此一来,这鲁口城恐怕早晚都要落入燕军手中,到时候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还是尽早为自己另谋出路的好。
吕护打定了主意后,就对着刚要迈步走向燕军阵营却还没来得及抬脚的沈烈,客客气气的一抱拳道:“在下吕护,敢问这位将军尊姓大名?”
这边沈烈闻言当下愣住,还没等他开口解释自己的身份,那边车灿就已经先行爆发了。
“本将军在此,难道吕将军看不见吗?”
而就在车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烈已经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走向了燕军阵营,他那悠哉悠哉的步子硬是把吕护看得一愣一愣的,把车灿气得快把自己眼珠子都给瞪出来了,差点就忍不住当下冲过去把他给剁了。
吕护见状虽然是一头雾水,但仍旧保持着大将风度,先是给车灿委婉的道了歉,然后就直接说明了王午想将冉操送与慕容恪。
并希望与燕国修好订盟,两方从此不再兵戎相向。
沈烈在旁边看着吕护说得口沫横飞,心中不免生出许多感慨,他还真是块谈判的料,这订盟修好之事摆明了就是缓兵之计,但却被他说的里里外外都得严丝合缝滴水不漏,简直就是真得不能再真了,的确让人佩服,至少沈烈自认没有人家这种口才和演技。
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大家明明都知道这件事是假的,却还要为此而浪费时间,做这种毫无意义的表面功夫,不如干脆利落点,他也好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知是不是心想事成,沈烈这边刚刚抱怨了没几句,一匹快马就赶到了鲁口城外,马上之人瞄了一眼沈烈后,就直接奔至独眼龙的身前,然后小声的吩咐了起来。
而独眼龙在仔细听命的同时,总是时不时的斜眼看向沈烈,那眼神一次比一次尖锐,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好像沈烈与他有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似的,让沈烈大为郁闷。
自己还真不是一般的倒霉,这刚一来就得罪了小人!
等到那来人交代完毕,独眼龙的脸色已经铁青,额角的青筋更是突突直跳活像几条大蚯蚓,然后,他便以沈烈非常满意的高效率接受了吕护的提议,指派副将押回了冉操后,就干脆利落转身下令………撤兵!
撤兵好!撤兵比进城还要好!
沈烈对于这个结果是出乎意料的满意,如此一来,他既可以免去被迫进城的困扰,又可以不用再跟着燕军了,自己只要走在队伍后面,趁人不备溜进林子里就万事大吉了!
不过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那传达指令的燕国来人突然毫无预兆的骑马来到沈烈跟前,双手一抱拳,很是客气的说道:“我奉辅国将军之命,特来邀请壮士回营一叙。”
什么!
慕容恪找我干嘛?
沈烈闻言禁不住挑了一下左边的眉毛,那股好不容易消失的不祥预感再度涌现了出来,可是那来人的下一句话,却硬是让他除了答应再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壮士请勿推辞,因为辅国将军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沈烈因为不喜欢猛象,所以便骑了那传令之人的骏马行走在燕国大军的中央位置,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圈就是独眼龙的那支骑兵。
而沈烈估计他是打算公报私仇,才会主动申请了这个监护的工作,自然会加倍小心,以防这个卑鄙小人耍什么阴谋诡计。
不过,他更多的是在盘算自己该如何应付慕容恪这个狠人。
之所以说他狠,不仅仅因为他是燕王的弟弟,燕国“三辅”名将之一的辅国将军,在燕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是因为牛人冉闵就是被他用连环马生擒后,才被燕王斩杀的!
沈烈自认牛叉程度远不及冉闵,没有什么把握可以从万军营中顺利脱逃,所以他只希望慕容恪的目标是招安自己,而不是废了自己。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自己还活着那就肯定还有机会。
怕就怕那个慕容恪会怀疑自己来路不明的身份,再加上诸如独眼龙那种心怀叵测的小人从中作梗,最后让他对自己来个宁可错杀不肯错放!
14回 受制
“沈烈,既然你醒来时就已经身在林中河边,对之前的事情全无记忆,那你为何会知道自己名为沈烈?”
沈烈垂手立于中军帐内,面对“三堂会审”之一阳骛的质疑,拱手解释道:“回禀将军大人,草民能够记住名字和草民会使用武艺一样,全部是出于一种身体的本能,草民也无法解释,但是欺瞒将军大人可是杀头的重罪,草民知则必言,不知也不敢妄言。”
阳骛闻言点了点头,然后侧头看向了端坐在正位上,从打沈烈进账后就一言未发的慕容恪,与此同时,沈烈则微微垂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心,摆出一副目不斜视心无旁骛的模样,看起来倒是镇定自若颇有些大家风范,让用眼角余光瞄着他的阳骛很是满意。
但是他满意并不代表其他人也满意。
比如端坐在慕容恪右手边的那位长着络腮胡子的大将军,他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用鼻孔看着沈烈,而且时不时还会用神眼与站在中军帐一侧的车灿交流一番,好像生怕沈烈不知道他们之间有着亲密的不正当关系似的。
然后,就在阳骛已经询问完毕,正在等待慕容恪发话的关键时刻,这个与车灿有奸情的大将军突然说出了一句话,既在沈烈的意料之中又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总而言之,就是证实了他的猜测,这对贱人打算联手对付自己!
“元帅,我以为此人实力非凡勇猛可嘉,实乃难得之人才,但是可惜,他失意在先目前查无实据,所以难当重任,不如就先划入低等汉兵之列,负责军备杂物,待得查明正身之时,再行提拔如何?”
沈烈闻言几乎是动都没有动一下,他知道如今自己的命运捏在当家做主的慕容恪手中,而且是别无选择的那种,所以自己还是稍安勿躁伺机行事的好。
只要能暂时过得这一关,他就准备溜之大吉,倒也不惧怕车灿和这个大胡子贱人。
“嗯,车将军所言有理,此事就有劳车将军处理吧。”
慕容恪一开口就准了大胡子将军的提议,倒是让沈烈松了一口气,可是当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大胡子姓车的时候,还是禁不住偷偷望了一眼自己左侧的车灿,而且还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奸计得逞”这四个字。
像,真像!
刚才自己进帐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那个独眼龙和大胡子有七分想象?
真不愧是虎父无犬子,这爷俩不仅长得一样丑,就连那卑鄙小人的秉性也是如出一辙!
沈烈啊沈烈,你来到这里满打满算都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得罪了两个小人,你说你这到底是什么命?
看着沈烈被带出了中军帐,其他众人也都跟着离开,帐内只剩下自己和慕容恪,阳骛才对着慕容恪笑呵呵的问道:“你明知车坚父子定然饶不了他,还将他送到那二人手里,可是真的看上眼了?”
“知我者,杜秋也。”
慕容恪依旧还是这句话,但是这一次与之前在战场上不同,他脸上不但没有一丝笑意,还异常严肃的补充了一句:“不知我者,车坚父子也。”
其实,还有一句话慕容恪没有说出口,但是阳骛却听得清清楚楚。
“知我者,可留,不知我者,不可留。”
“五胡乱华”时期,汉人命贱不如猪狗,汉女更是会被胡人晚上当成泄。欲玩物,白天当做充饥军粮,真可谓是戏。谑。凌。辱奸。淫。杀。戮无所不用其极,这些事情几乎是人尽皆知,沈烈也都听说过。
所以当他听到自己将被编入低等汉兵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自己所面临的处境必定是非常凄惨的。
从中军帐一路走来,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并先行想象出各种自己有可能遭遇的惨状,可即便如此,他仍旧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面前是一个超大的栅栏圈,直径足有近千米,栅栏内散养着两三千头猛象,其中有一部分悠闲自在的休息着,另外一部分则是绕着建在这个大圈里的若干个小栅栏圈溜达。
那些个小栅栏脆弱到仿佛一阵大风就能将之吹散架子,而且高度根本不及猛象的大腿,所以那些猛象只要稍稍低低头,就能轻易的从里面叼出玩物和零食来。
而那玩物和零食就是汉人!
每一个小栅栏圈内都有几十个衣衫褴褛的汉人,他们被用铁脚镣铐成一串,每当其中一个被猛象咬住的时候,其他人也会被脚铐牵扯着被悬在半空,或者直接被甩出去成为其他猛象抢食的玩物,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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