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寻常人也无法发现站在大树上的楚天。
戴着这怪异的狐狸皮面具,楚天肆无忌惮的审视着楚颉和他身边的那些楚氏私军,更不断的发出低沉的冷笑声。
就是他的冷笑声,都被这狐狸皮放出的奇异力量扭曲、模糊,离他三尺远,就无法听到他的笑声。
“不是人啊,这些楚氏的私军,都不是人啊!”楚天用力握紧双拳:“鼠爷,你说我们要不要感谢周流云?不是他折腾出这些事情,我们哪里有机会把楚颉从楚氏的城堡中引出来,哪里有机会击杀他的这些近身护卫?”
浑身惨绿色的鼠爷懒洋洋的四脚朝天的躺在楚天脚下,长长的尾巴笔直的竖起,很是惬意的左右摇晃着。
“要不要现在就给绿姑那丫头知会一声?”鼠爷歪着脑袋,斜眼看着数里外的楚颉一众人:“这接下来,就该是大狱寺的活儿了。”
尾巴一卷,自行绑成了一个精巧的蝴蝶结,鼠爷慢悠悠的说道:“大狱寺下辖三狱,诏狱对付天下官员和世家门阀,铁狱监察天下武道高手、绿林豪强,而血狱么,对付的就是这些不是人的玩意儿!”
“绿丫头要为她大哥报仇,要给她杜氏伸冤。哪,这是多好的机会?”鼠爷尾巴一抖,蝴蝶结散开,又是一条光洁笔挺的细细尾巴笔直的杵向了天空:“快刀斩乱麻,调兵遣将、大军围城,破了楚家城堡,屠光这些楚氏私军,哈哈,哈哈,下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楚天一脸扭曲的低头看着鼠爷,狐狸皮面具遮住了他的脸,鼠爷没能看清楚天‘狰狞’的面色。
“鼠爷,你没老糊涂吧?破了楚家城堡,屠了楚氏私军?”楚天咬着牙低声喝道:“那么,楚颉怎办?还有,那几位!”
鼠爷呆了呆,他一骨碌的翻过身,蹦跳了好几下,一溜烟的爬到了楚天的肩膀上。他龇牙咧嘴的向楚天谄笑了一声,细细的尾巴轻轻的抽了抽自己的脑袋:“哎,老糊涂了,只顾着杀个痛快,差点忘了俺也是楚家人了。”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鼠爷的两个腮帮子也耷拉了下来,他呆呆的看着远处正在仔细盘问楚晔两人的楚颉,低声问道:“楚颉啊,楚颉,他是真的楚颉,还是假的呢?在楚家堡内闭关潜修的楚野,是野小子,还是不是野小子?如今正在淮王身边任职的楚风小子,是真的风小子,还是……这些不是人的家伙?”
“还有!”楚天闷闷的哼了一声。
“你娘!”鼠爷歪着脑袋,越发郁闷的叹了一口气:“楚颉说他娘亲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你娘,她真死了,还是活着呢?”
摇晃着脑袋,鼠爷苦笑道:“三年哩,咱们没能探查到任何楚家堡内堡的消息;在你之前,整整十年时间,绿丫头调动这么多人力物力,也没能查到半点儿有用的东西。”
楚天阴郁的看着远处整队返回的楚颉:“绿姑压力贼大哩,咱就不给她添麻烦了。今天的事情,就我们知道就好。她要为她大哥报仇,要给杜氏洗刷冤情,反正这些事情都和楚氏有关,咱们自己动手就好。”
鼠爷歪着头看着楚天:“瞒着她?”
楚天挺起了胸膛,大声笑道:“瞒着她!女人嘛,打打杀杀的事情少碰,她就弹弹琴啊,喝喝茶啊,趁着还没成为老姑娘,赶紧找个顺眼的男人嫁了。这打打杀杀、报仇雪恨之类的事情,让我们来做就是。”
鼠爷轻哼了一声:“你看着办,反正,天哥儿,别忘了……”
楚天狐狸皮面具下的脸色变得极其‘狼狈’,他干笑道:“是啊,这事情我们得办得圆满些,不然以后被绿姑、红姑发现了咱们的真正来路,我可不想被她们打死!”
长叹了一口气,楚天幽幽叹息道:“狐老说得好,宁可被一万个刀头舔血的杀胚惦记着,千万不要被一个女人记恨。女人哪,啧,可是天底下最可怕、最凶残的生物!”
鼠爷呆了呆,幽幽叹道:“那老狐狸,他是不懂女人的好处。女人啊,又大又白又圆又翘,多好啊!”
十几里外的一株参天古树半腰上,紫箫生坐在树杈上,五指轻巧的舞动一根紫玉箫。山风幽幽吹过,吹过玉箫,就有如泣如诉的‘呜呜’声悄然响起。
隔着十几里地,更是光线昏暗、山雾弥漫的入夜时分,紫箫生却将十几里外发生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就连楚颉的每一根眉毛都被他看得无比清晰。
“枫姨,很有趣哦!这州的热闹,真是热闹得很!”紫箫生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若是在家里,一潭死水的,哪里有这样的热闹看?”
“原本以为,这是周流云代表的大晋暴发户势力,和司马追风的大晋权贵世家的权利斗争;加上一个楚氏,更是地头蛇和过江龙的争斗;可是真没想到,居然还混入了六道的‘血祭’之争。”
紫箫生激动得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真想不到,这一方天地,红尘众生,为了生存,可以做出这样精彩的事情。”
枫姨溺爱的看着紫箫生,她悠悠说道:“可是,我们的时间不多哩,过不多久,就要回去了。”
紫箫生的脸色骤然一僵,他缓缓转过头来,深深的看了一眼枫姨。
枫姨无奈的看着紫箫生,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你不想,老爷派人来抓你回去吧?”
紫箫生的脸色骤然变得极其阴沉,他低声咒骂道:“那老不死的!要不是打不过他,好想弄死他啊!”
满脸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紫箫生面沉如水,缓缓站起身来,静静的看着远处收队返回的楚颉等人。
一缕清澈冰冷的气息从紫箫生身上悄然扩散开来,这股气息让枫姨都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向后倒退了几步,溺爱、却又万分尊崇的看着紫箫生的背影。
“那,州的这一潭浑水,就不要让他们相互暗中插刀试来试去了。”
紫箫生嘴角微微一扯,阴冷刺骨的笑了:“让我添把火,让他们直接刀枪见血罢!”
第三十七章 随幽风入你梦(1)
夜幕笼罩大地。
州城蜷缩在黑夜中,看似安静的城池中隐藏着莫名的骚动,就好像一头假寐的巨兽。
白天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被消息灵通人士掌握。诸般细节,也从各种渠道流入了市井之中,令得州城内人心沸腾,掀起了无数的淤泥污垢、惊动了无数的城狐社鼠。
黑黝黝的城墙上,巡逻的州兵队伍有气无力的走过。
城内远远近近响起了报时的梆子声,偶尔一阵狂风吹过,城门楼子上悬挂的灯笼一阵乱晃,白惨惨的灯笼就好像灵堂前挂着的灯火,让人不自觉的打心里冷了起来。
沉闷如雷的蹄声远远传来,城墙上驻守的州兵顿时变得异常紧张。
顺着南方官道的方向,一溜儿绵延数里的火把犹如一条火龙翻卷而来,大队身披黑色重甲的骑兵在州南门口转了个弯儿,顺着大道直奔西北,朝着楚氏城堡的方向去了。
在火把的照耀下,楚氏的私军将士个个放下了面甲,狰狞可怖的独角鬼脸面颊在灯火中熠熠发光,就好像一头真正的鬼怪来到了人间。大雾弥漫,灯火黯淡,城头上探出半截身体张望的州兵军官呆呆的看着这些一言不发的楚氏私军,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楚天依旧带着那张由一整张白狐皮制成面具,长长的狐狸皮包裹着他的半截身躯,他在黑夜的山林中快速的奔跑着,没有半点儿气味外泄,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白狐皮上散发出淡淡的莫名气息,楚天所过之处,虫子如常鸣叫,鸟儿毫无惊动,草丛中、地洞里的各种夜间出行的小兽自如的行动着,就好像从它们身边掠过的楚天是一条鬼影子。
眉心神窍内,石灯上的风之天印微微闪耀着青色光芒,一缕缕无形的风环绕着楚天的身体,他几乎是离地三寸的向前飘行,奔驰的速度比以往快了足足三倍,比阿雀还要快了几分。
楚颉统辖的大队人马来到楚氏城堡门前时,楚天也紧追着他们来到了城堡附近的山林中。
站在高高的茅草丛中,楚天透过茅草缝隙,静静的看着百丈外灯火通明的城堡正门。纯钢铸造的吊桥正‘吱吱呀呀’的放下,沉重的狼牙万斤闸缓慢的升起,万斤闸后面厚达一尺半的合金城门伴随着‘隆隆’巨响,在机关的驱动下慢悠悠的开启。
整齐的步伐声从城堡内传来,一队身披重甲,手持长戈、长戟的重步兵小步跑了出来。十几名身穿长衫,容貌各异、气息迥异于常人的楚氏供奉快步走出,毕恭毕敬的左右一分,在城门前排成了两列。
“少主!”十几名楚氏供奉、数百重步兵齐齐向坐在巨大车辇中的楚颉行礼。
“禽先生,派得力人手,监视州城内的一举一动。州大小府、县、庄子、村子里的眼线,也全部发动,我要掌控州境内发生的一切风吹草动!”楚颉的声音从厚厚的车辇帘子后传来。
“盯死太守府和山书院,里面的那些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吃了什么,包括司马追风今天宠幸了他的第几房小妾,荀钰那老东西又勾搭了他的哪个丫鬟,全都给我弄清楚、弄明白。”
楚颉的声音冰冷、坚硬,透着一股子莫名的暴虐气息。
车辇中不像是坐着一个少年,反而像是一头凶残的暴龙藏在了里面。
“喏!”十几名楚氏供奉齐齐应诺了一声,他们簇拥着车辇,在大队骑兵、重步兵的护送下,迅速进了城门。吊桥缓缓拉起,万斤闸慢慢落下,‘咚’的一声巨响,厚重的城门缓缓闭上。
“来这里做什么呢?”鼠爷摇晃着脑袋,趴在楚天的肩膀上轻轻甩着尾巴:“咱们进不去!楚氏修建这座城堡,可下了大力气,真个是水泄不通,鼠爷的鼠子鼠孙都找不到进去的路子。”
鼠爷说话时,一只体型硕大的夜枭张开翅膀,悄无声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