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没有办法,他养不起那么多人,所以,当孤儿患重病的时候,他只能选择放弃。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遇到残疾孤儿,他从来不敢停步,哪怕被弃儿军中的同伴说他冷血,说他不是人!
人活着,从来就是没有能力选择的。
小九也想不冷漠,也想帮助每一个可怜孤儿,可他连自己都帮不了!
他也想有家。
在很早以前,他也许是在为自己努力、为自己拼搏;现在变了,起码多出一个弃儿军,他现在能来到十里坡,就是想让弃儿军更好!
小九是最不甘心认命的一个人,可偏偏是最死心塌地认命的一个人。不甘心、和甘愿屈从,竟然完全不矛盾?
一行人快速行进,走到四里多远的时候,潘五喊停。
他不是要积蓄体力准备拼命一战,而是来到这里后,脑中的不安感觉忽然加大许多许多。想了又想,喊一声,盾起!
是有盾的,胜在望和南熏马上走到前面,放下身后背的铁箱,搬动铁箱边缘的扣环,扯出来一拽。铁箱咔的散开,两只铁箱好像会开花那样,绽放出片片精铁,不是铁片,全是铁疙瘩环环扣到一起,形成个三米见方的矮盾。
盾后面还有小九三个人的铁箱子,里面是三副五品宝甲。
一片铁疙瘩一样的矮盾配上三个箱子,快速构成一个防御箭矢的小阵地。在三个箱子后面是小九和雷氏兄弟。
雷左雷右都是举着大锤挡在前面,身后是南熏、那风、申洛等人。
没有潘五,潘五一个人站在盾阵前方,手里是两柄大锤。他认为自己能够撑过这一波袭击,如果连这样的远攻都撑不过,后面的决斗也就没有了意义。
他就这样站着,紫红色铠甲配上紫金大锤,隐隐有了点王者风范。可惜脸上的赤红鬼脸破掉一切,王者是不可能了,做个鬼将还是可以的。
时间过很快,他们刚搭好盾阵,天空忽然暗了。
潘五轻出口气,秦关中啊秦关中,你们满朝文武就想不到对方会有这样一招?
会么?当然不会!当然不会想不到!
忽然想起安如山,潘五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一个堂堂右相,别说不知道敌人曾做过什么样的准备!硬是什么什么都不说,目送着我们来送死?
说不出是失望还是解脱,漫天都是箭矢,各种各样的箭。不亲眼看到,根本想不到是十个人弄出来的。
箭雨腾空,天色瞬间阴暗。那片阴暗快速前移,如暴雨一样落下。
这些箭不算特别可怕,高抛箭而已。潘五把眼睛往前看,果然,好似一面移动的墙一样,无数利箭从正前方嗖地一下射到眼前。
天上的阴云是先发出的,接着再是当面直击,一高一低两处无死角攻击,想要活下来,就要看你的盾是不是足够结实。
潘五心里一片灰暗,不是感觉无力、对抗不了箭雨的灰暗,是有关于秦关中的灰暗,也有安如山一份。
什么是准备工作?姜国修生做的才是准备工作,这漫天箭雨,没有几个月时间怎么可能做好?
而不是秦关中给了原本属于他自己的铠甲、武器,让你感恩戴德的替他去拼命。
忽然想起离开大都时秦关中说的话,没有鼓励,没有赞赏,也不提生还和胜利后的奖赏,只说了希望你们能不愧于我大秦铁血战士的威名。
什么是不愧威名?就是在死的时候也要特别帅气潇洒。
原来,在他们十个人取得大比前十名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要来送死。
而在其后,武宗府破例收为弟子。各种好吃好用的东西疯狂堆上来。秦关中甚至贡献出自己的东西……
109 白衣轻
他是在弥补么?弥补心下那一种愧疚?
还是在装相?让天下人看到他对这十名修生有多好?是真正的想让他们活下来?
更是在赎罪?用各种宝贝赎买将他们送进死地的罪恶?以秦关中的位置,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十名修生的详细名单?如何不知道他们有过什么样的准备?如何不知道这一片箭雨?
可为什么都是不说?连一个字都不提?
原来一切已经注定。
当然,也有可能是真心希望潘五他们能绝处逢生,赢下这一战,不过,谁都知道希望渺茫。
潘五轻出口气,还好,不管别人做了什么,我走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没有愧疚,不会后悔!
眼见箭雨瞬间袭来,潘五懒得浪费力气,双足往下一顿,膝盖以下部位埋进土里。再把两只大锤一上一下举起,片刻后,叮当声不绝于耳。
天色很快亮起来,箭雨落光了。
潘五没有事,从火山里捞出来的东西就是结实,抵挡住绝大部分射向他的箭矢。
少部分射在铠甲上,也有穿过泥土射到小腿上的,都被结实铠甲挡住。
箭雨一停,潘五喊声收。
其实不用收了,他们的盾阵被破,只是架在三个铁箱上面,没有塌掉而已。现在的盾阵上面布满各种箭矢,甚至是箭抵挡了箭,变成盾阵的一部分。
这一片土地,除开他们这一块,别的地方全是箭,力道大的扎进土中,留下一个个小坑洞。大多箭矢还是留着半拉尾巴倔强地挺立着。更有很多利箭从他们身周掠过,飞向更遥远的别处。
现在,潘五喊收,大伙儿同时起身。差不多人人带伤,还没见面就造成这样一种局面,只能说他们十个人和对方十个人,真的真的不是在同一个级别上面,不论实力还是准备工作。
盾阵废掉,可以丢弃不要。三个结实铁箱也被扎成刺猬一样,有多处碎裂的地方。
潘五看向远处,轻笑一声:“撤。”
身体高高跳起,拎着两只大锤往后跑。
修生们没有一个字的废话,听到这句话就跑。好在小九三个人站在各自的铁箱边上,转身就跑,也不忘带走五品宝甲。
跟潘五同声而起的还有嗡嗡声,潘五说声撤,嗡嗡声就从远处快速飞来。
速度特别快,只要潘五晚说一个数的时间,这堆嗡嗡声绝对会砸在他们身上。
那不是嗡嗡声,嗡嗡声是它们快速飞来带起的尖啸。当它们飞到这一片地方,遇到树立的箭矢,遇到破坏的塔阵,或者是没遇到什么,只是被边上的爆炸声波及到,于是炸裂声响起一片。
又是一面会移动的墙,一面会移动还会爆炸的火雷墙,好在数量不是特别多,否则没必要跑了。也好在潘五忽然变得极其机敏,一声轻喊,将危险抛开在几十米以外。
等爆炸声停止,再看那一片山坡……也是被拆山了,炸成烂土一片。
李平治还拿着弓箭,他是射手,最擅长远处发现敌人并灭杀掉,或者是应该先一步发现到危险。可是现在,一是没看见敌人,二是没看见危险;然后攻击就来了?
两次袭击,两次全无死角的袭击,就这样忽然出现眼前,也是就这样被抵御掉。
修生们心有余悸,原来这才是战争!
战争并不是平时想象中的一刀一剑互相拼杀,也不是高手间的闯阵杀将,战争是什么?就是不计较任何手段、过程、代价,去杀死敌人!
潘五忽然说:“坐吧。”
什么?一众人怀疑听错了命令。
潘五却是放下大锤,率先坐在锤子上。
到了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一直对十里坡心存不安了。从昨天开始,再有半个夜晚,一直到现在,他终于想明白了。
他想明白了秦关中为什么对他们好;想明白了刚到关城时,夜幺为什么拒绝当地高官的宴请;想明白了刚才出发时为什么没见到百战团;想明白了金不疑为什么没有跟着过来;想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二十万大军聚于此地!
还有,为什么岁荣会一直跟着自己?他到底是保护?还是监视?
在这一瞬间,潘五脑子里忽然出现一句话:我对你好,是因为要你去死。
不由轻叹口气,转身跟金宇和李平治说:“你俩继续退,退到你们认为安全的地方,可以藏起来,可以不攻击敌人,我对你们的要求是先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再去攻击、再去救别人,走吧。”
哥俩愣住,潘五怎么一会儿一变?
潘五想了下,拿下云海弓和一壶百兵之魂:“我应该用不到这些东西,你俩谁带走?”
李平治摇下头:“我。”
他不是想要这些东西,而是金宇不能更好的使用五品弓。
潘五说:“走吧,越远越好,要保证安全。”跟着补上一句:“命令。”
俩人略一犹豫,大声应个是,转身跑远。
潘五看看小九和雷氏两头熊:“你们三个从现在开始不能分开,我不管你们做什么,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再跟南熏说:“你要单独行动,虽然修为还不到四级,但是我觉得你应该可以,应该没问题。”说完问上一句:“可以么?”
南熏应是。
潘五点头:“你也走吧。”
于是南熏也离开。
潘五看看胜在望:“你,必须和那风、申洛在一起,你不是生来好运么?就看看你的运气到底有多好。”
胜在望问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潘五想了一下:“你和我,还有咱们所有人,从拿下大比前十名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来做炮灰,就注定了要死,所以呢,想要不死,咱们就得努力了。”
啊?雷右大声说:“你胡说什么?”
潘五笑了下:“敌人来了。”轻轻起身,看向前面方向。
从那个方向不快不慢跑过来十个人,全部穿着黑色刺猬甲,就是那种不用打架、拥抱一下都能弄死你的全身是刺的难看甲胄。
难看归难看,全部是五品甲。
最前面是个大眼睛,边跑边说话:“好像没事?也太浪费了吧?”他是说浪费掉方才两次攻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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