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白笑:“属下愚钝。”
公子道:“务必谨慎些,派去的人可都信得过?”
刘白道:“公子放心,就算出事,也绝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们易家。”
公子点头,不再多问:“江家院外那些人不好对付。”
刘白摇头:“上次二公子来时,曾抓了个,结果也是什么都没问出来,第二日又被灭了口,此人行事实在周密,依属下看,他们当年也并没拿到想要的东西,只好盯着没用的江小湖。”
公子不语。
刘白道:“莫非江家异宝真有他们说的那么厉害,公子若能拿到手……”
公子突然止步,微微侧脸看着他,叹息:“这种东西是祸不是福,易家财势已经让不少人忌讳,我要它做什么。”
刘白不解:“那公子还要它……”
公子笑:“交给朝廷。”
。
绕过主楼,又有副楼,上下共二十多间房,一色琉璃瓦,顺着游廊往园子深处走,又见一所别致的房舍,大约五六间的样子,低低的檐角掩映于树荫中,门口守着两名带刀的锦衣人,另外还有三五个仆人进出,手中捧着香炉果盘之类的东西,见公子回来,皆垂首行礼。
“怎样?”
“已按公子的吩咐,东西都安置好了。”
见公子不表态,刘白挥手,让仆人们退下。
进门是个简易的小花厅,茶几椅座都很齐全,一尘不染,只少少地摆着两三件古董玉瓶,转过屏风,西墙上有道门,门上垂着墨漆竹帘,旁边仆人见二人来,立即掀起帘子,让二人进去。
一个十六七岁、罗衣绣裙的女子正坐在案前翻书,见公子进来,立即起身:“三表哥!”
公子微微皱眉:“晓琳?”
女子嗔道:“来了也不说一声,爹娘还商量着要替你接风呢。”
公子笑:“姨父姨母可好?正想着明日一早登门拜见,你倒先来了。”边说边走过去坐下,吩咐上茶。
女子看旁边的刘白。
刘白却知道她的身份,城东程家是江南武林名门,此女正是程老爷之女程晓琳,其母与易老夫人是亲姊妹,膝下四子,两个从武,如今都是大内一品侍卫,另两个却改从文,其中一个去年已选任松江知府,程老夫人只有这一个女儿,宠爱有加,易老夫人也有亲上加亲的意思,无奈儿子总不表态,连易老爷都没奈何,也就放着了。
“属下先出去看看……”识相地要走。
“你且别忙走,我还有话问你,”公子侧脸制止他,又看程晓琳,“来多久了?”
失望之色掠过,程晓琳打量四周,扬眉笑道:“我也刚来片刻,表哥打算住这儿?爹说让你搬我们那边去呢,那边园子大,你不是喜欢文竹轩吗,我前日就叫人打扫出来了。”
公子神色不改:“我这次来江南是为了一些生意上的事,往来应酬多,过去住未免不便,怎好打扰姨父姨母清静,你且回去代我多谢他老人家吧。”
程晓琳不悦:“可是我都……”
公子打断她:“刘白,我的佩可找着了?”
旁边刘白被他这么一问,有些莫名其妙,面上却也不动声色:“这……”
程晓琳疑惑:“什么佩?”
“祖母所赐的那块翡翠佩,想是路上弄丢了,”公子解释过,斜眸看刘白,“也罢,不如叫他们放个榜,悬赏十万两。”
此话一出,刘白脸色大变。
程晓琳惊呼:“你的翡翠青龙佩丢啦?”
公子叹息:“初到江南就丢了佩,一时也顾不上别的,未及拜见姨父姨母,有劳妹妹先回去代我问候,就说失礼之处,轻寒明日再登门请罪。”
见他直呼妹妹,程晓琳俏脸一红:“表哥怎的不仔细些,这等重要东西也弄丢,将来告诉姨母,叫她老人家教训你!”
公子笑:“正是怕她老人家生气,妹妹务必要帮我的忙。”
程晓琳到底知道事情重大,收了玩笑,起身:“我回去跟爹娘说声,帮忙寻找,表哥也不必着急,先盘查盘查下人,说不定就有了。”
公子点头,吩咐刘白:“叫他们用我的车送妹妹回府。”
程晓琳抿嘴:“表哥的车,我可不敢坐。”
。
出去不多时,刘白匆匆回来,神色紧张:“必定是那黑衣裳小子偷的!”
公子笑而不语。
刘白只好自己开口:“那等高明手法,很可能是千手教的。”说着又疑惑:“若果真是千手教的,又怎敢无视教规,出手偷易家的东西?”
公子道:“我也奇怪。”
刘白想了想:“要不要知会金教主?”
这话倒提醒了公子:“千手教与我们易家颇有渊源,前两年新教主即位,老爷也曾送了贺仪,既到了这里,理当打个招呼,替我备一份厚礼送去吧。”
刘白答应着,又问:“那翡翠佩的事……”
@奇@公子断然道:“不必提起,张榜悬赏就是。”
@书@刘白迟疑:“这……”翡翠青龙佩价值连城,那贼既有心偷了去,又怎会为区区十万两赏银冒险送回来,公子做事总是这么出人意料。
@网@看出他的疑惑,公子笑:“你且照我说的做,说不定今晚就有了。”
刘白不敢多问,答应着要走。
公子忽然叫住他:“外头两个是谁?”
跟了这么久,刘白也知道他的意思,出去吩咐下人张榜悬赏之后,便将先前守在门外的两个带刀锦衣人叫了进来。
公子瞟了二人一眼:“新来的?”
二人莫名其妙。
刘白低斥:“不知道规矩,公子的房间是谁都能进来的么!”
二人吓得立即跪下,其中一人回禀:“我等原是不让进的,可程小姐说她是……”
公子道:“是我表妹,所以能使唤你们?”
那人垂首。
“果然很识大体,”公子微微侧身,奇怪,“我倒不明白了,你们是替易家办事,还是替程家办事的?”
另一人慌忙分辨:“属下本要拦阻的,不想程小姐发火,还出手……”
“出手打了你,”公子点头,“原来养你们,不如养个女人。”
此话一出,旁边刘白想笑又不敢笑。
公子淡淡道:“刘白。”
刘白会意,看看地上二人,隐约也有些不忍:“下去各领一百杖,贬入二等,叫张龄另选两个上来。”
二人面色如土,谢恩出去了。
。
艳阳当空,暖风阵阵,流莺飞窜,蝴蝶在小径上嬉戏,无数花瓣从高高的枝头飘下,如同下起了粉红色的雨。
两个人踏着落花,走到树荫下。
“方才找你不见,你的园子也很好看啊。”
“妹妹若喜欢,可以天天来。”美护法微笑,不动声色地抬手替她擦汗。
邱灵灵倒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眨眼,伸手从怀里拿东西:“给你看,我今天……”
刚说到这里,突见傅坛主走来,手里拿着个帖子:“易家派人送来份厚礼,这是礼单,教主与财护法此刻都不在,华护法不妨先看看。”
华云峰伸手接过,奇怪:“易家与我们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也不算亲密,就只教主即位时派人来过,如今怎会平白送礼?”
傅坛主道:“是他家三公子易轻寒,这次来江南办事,早听说此人心思慎密处事周全,想是念着祖宗与本教金四海祖师爷的情谊,不论如何也是他一番好意,我就作主先收下了。”
“原来如此,”华云峰打开看了看,笑,“易家果然大手笔,收也无妨,待教主回来再定夺吧。”将帖子递还他。
傅坛主接过去收好。
旁边邱灵灵却是心里有鬼,听到熟悉的名字,顿时有些不安,轻声试探:“易家和我们很要好?”
最近邱灵灵时常跟华云峰在教中走动,傅坛主也见过几次,只道是老教主的小徒弟,也不敢轻慢她,笑着解释:“姑娘不知,易家与我们千手教颇有渊源,当初创教祖师爷金四海与易家祖宗易南山乃是莫逆之交,你看咱们千手教偷遍天下,惟独不动易家,也是金四海祖师爷亲自订下的教规,只不过江湖中鲜有人知罢了。”
邱灵灵犹豫:“教规吗?”
华云峰点头:“妹妹不知道教规,若本教中人偷了易家的东西,势必要砍掉一只手。”
邱灵灵吓一跳,悄悄将左手藏到背后,结巴:“真,真的啊……”
二人只当她是吃惊,倒没怀疑,傅坛主想起来:“是了,方才下头回报,说易家三公子不慎丢了翡翠青龙佩,正张榜寻找,悬赏十万两银子。”
华云峰惊:“莫非他怀疑我们千手教?”
“要从易三公子身上偷东西,的确不容易,算来也只有我们千手教有这等本事,”傅坛主笑,“但教规摆在上头呢,谁那么大胆子,榜上只说是不慎丢失,或是他自己放丢了也未见得。”
华云峰仍是皱眉,摇头:“叫各分舵下去严加调查,若果真是本教中人,不过处置了,再登门谢罪就是,最好别让教主知道,闹大了你我也不好担待。”
傅坛主答应着走了。
。
“妹妹?”
“啊,”邱灵灵越发紧张,手心都攥出了汗,“我……我有事,先走啦。”
华云峰疑惑,拉住她的手:“怎么了?”
邱灵灵咬唇。
华云峰看出了蹊跷,柔声笑道:“妹妹有事不妨说出来,华哥哥帮你。”
邱灵灵正犹豫着,冷不防旁边传来一声咳嗽。
大约一丈开外的小石桥上站着个人,虽只是背影,看不清面容,但那黑色披风与手上的千手令华云峰却是认得的。
他立即放开邱灵灵,作礼:“教主。”
金还来冷笑:“华护法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兔子不吃窝边草。”
切,教主又怎么,管闲事管到我找女人上了,华云峰心里暗骂,面上微笑,把玩玉笛:“华某只听过,有花堪折直须折,近水楼台先得月。”
臭小子!金还来咬牙:“老婆,过来!”
犹如晴天霹雳,华云峰目瞪口呆。
听他这么叫,邱灵灵大为高兴,也顾不得翡翠佩的事,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我等了你那么久,几时回来的?”
金还来不答:“华护法还想得月?”
万万想不到小丫头来历这么大,而自己竟调戏到教主夫人头上!华云峰怔在原地,心里不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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