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国威将军又是什么人?
和谈使者
私下里当做玩笑讲给严迦买听,却不料严迦买银灰色的眸子蓦然睁大,诧异地望向月悉华,直把她看得浑身发毛,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不妥,连忙伸手去摸。
却引得严迦买一声轻笑,他这才娓娓说道:“悉华难道不知,这国威大将军正是三皇子楚怀昀吗?现如今他做了皇帝,只怕这将军之位要落到肖余生的头上,不过在仓亚,也只有楚怀昀和肖余生当得起。”
果然,不出两日,又接到来自仓亚的线报,肖余生被封为国威大将军,掌云塞一半兵力,爵位世袭。
仓亚举国兵力的一半,那就是百万之众,楚怀昀好大的手笔。
呵,月悉华轻笑,手中端着白玉的琉璃杯,天边挂着的月牙浅淡,稀疏的月光落在琉璃杯上,映出一片倒影。
对待友人和属下,他一向是宽厚大方的,唯独……对她月悉华,却小气地紧。
这样好的月色,又有碧绿的湖波荡漾,有脚下碧草青青,更有火红的芍药盛开于身侧,月悉华浅浅笑着,杯中莹润的液体尽数流入口中,又顺着喉管滑下。
云塞的酒不似仓亚的花雕女儿红那般烈,倒有些果酿的味道,或是浅浅的绿,或是淡淡的红,辛而不辣,甜而不腻,只一闻便能勾出品尝的欲念来,小小的一口喝下,口齿生香,余韵久久不退。
这在花前月下,月悉华心情似乎也跟着这美好淡雅的景致飞扬起来,一杯杯莹润的酒液下肚,管他明日如何,今天,且管今天的吧。
在这异国……他乡?
只为酣醉一场,让这一尽烦忧都顺着酒液流逝。
只是,哪里才是她的国,哪里才是她的乡。
也许,烦恼真的都随着这美酒流逝了,因为第二天朝堂上,云塞皇帝摇头晃脑地让月悉华猜云塞和仓亚相斗的这一局谁胜谁败。
谁能占据头筹。
原来,没等云塞做出决定,仓亚便派了和谈使者到云塞来。这不是楚怀昀的作风,月悉华想。
可无论是不是,和谈的拜见文书已经送上云塞皇帝的案桌前,她也不得不信。
三日后,仓亚使者团已经抵达云塞国都外,皇帝亲自携文物百官到城门口迎接。月悉华一身火红的裙裾站在皇帝身后,身边是那淡蓝色衣袍的严迦买,只见严迦买神色平静,银灰的眸子半睁半合,一派清幽,看不出神色。
官道已经清空,一众百姓不能在今日通过官道,更不能出现在官道旁的数十里内,这样隆重的仪式只为了迎接那仓亚的和谈使者。
极目望去,天边突然扬尘滚滚,那尘烟从天地交接的地平线上一路向着城门滚动,待走的近了才能隐约看到在马上奔驰的人。
月悉华瞪大了眼睛,在望到那随风飞舞的海蓝色衣襟时,她惊得急速上前一步趴到城墙边上,努力探出身子向外望。
她以为,再也看不到这个人了,没想到……来和谈的使者竟会是他!
只为了找你
楚怀则,这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大孩子,明□□里热情如火,却偏要摆出一副对什么都不经意的人。
朱红的高头大马上,海蓝色的衣摆迎风舞动,银色的流云纹静静随风流淌。俊秀的脸上绽开一抹开怀的笑容,昂首立于炎月都的城墙之下,面对数万的云塞民众,面对云塞至高无上的皇帝,和万众敬仰的国师。
他只是这样开怀笑着,他说:“悉华,能再见到你,真好!”
那一刻,月悉华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喷涌而出,是的,能见到你真好,这也是她想说的。
只见她一手撑住墙壁,纵身一跃,从这数丈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那火红的衣衫像是一团烈火,燃烧着她的感情,她的生命。
依仗着不甚纯属的轻功,落在俊秀男人的身前。
是的,她的轻功尚未纯熟,从来没有跃过这么高的高度,可这又有什么关系,下面站得,是永远让人信服,又让人放心不下的楚怀则,昔日的俊秀风流少年如今已经长成英姿伟岸的男子,他会接着她,所以,她放心。
比面对楚怀昀都要放心。
因为楚怀昀,有可能面上笑得温柔如水,专注地眼神看着你,然后绝情地后退一步。但是这个人不会,永远不会。
“怀则,早该料到是你,除了你,再没有人能让楚怀昀改变主意。”她一身红衣,站在这高头大马之前,温柔地笑着。
“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悉华。”楚怀则翻身下马,挑了她的衣袖,轻笑,“我以为,你的功夫还要再练两年。”
他没有说,为了见她,他付出了什么代价,更没有说,此行之后,他将再也不是圣宠荣耀的怀亲王,这一见,便是最后一面,从此,天涯海角,他会遥远的祝福着,祝福着……这个让人魂牵梦绕又紧紧守护的丽人。
云塞国君大喜,设宴款待仓亚使者,宫宴持续了三天三夜,只是月悉华知道,素来,楚怀则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的,便早早地将他拉了出来。
又是个清丽的月下,一樽琉璃玉壶,两个白玉琉璃杯,身边是花开正艳的火红芍药,只是这一次,不再是一人独饮。
楚怀则仍是像以前一样潇洒开朗的笑着,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轻愁,这轻愁落在他的眼角,积聚成一段沧桑。
他轻叹一口气,柔声道:“悉华,皇兄这次发兵,只为了找你回去。你知道吗?”
月悉华举了举杯,轻笑:“知道,知道又能如何,他找我做什么,是想让我继续带兵打仗为他效力,还是想……”望着身边的一簇芍药,她说,“宫中已是百花齐放,我不愿和百花争锋,更不愿被困于宫闱之内,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再说,我和他之间,早断了干净。”
“可是皇兄……皇兄他并没有……或许并没有宠幸白黎,白黎的孩子是和侍卫私通来的。”楚怀则有些说不下去,最终转作一声长叹,“皇兄他还是想着你的,夜里,我见他常常出宫回到昔日的宣王府……”
夫妻两个都喜欢上同一个人
“他这又是做什么,破镜难圆,事情做了,就再也无法挽回了。”月悉华清冷地说道,杯子凑在唇边,却觉得连唇都是冰凉的,凉到心底。或许,她有那么一点动容,可是她月悉华从来不愿意要残破的事务,一段感情破了,那就果断地抛下吧。
“从他娶白黎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已经完了。”月悉华放下酒杯,身子前倾,郑重地望着身前伤痛的楚怀则,冷声说道,忽而,她又浅浅一笑,笑容很轻松,“其实,就算他和白黎的婚姻是假的,那之后呢?之后的一众嫔妃呢?”
楚怀则张了张口,喉头咕动,终是无话可说,他转了话题,手中的杯子挡住了面上的神色:“皇兄是下了决心了,这次征战打的是要回被云塞囚禁的怀远将军的名号,若是你不回去,这战争就无法终止,你知道,皇兄素来是说到做到的,谁也不能改变他的想法。”
“那你……”月悉华神色变了两变,眸光暗沉,一抹阴霾从眼底闪过,她担忧地望向面前的男子,“如果他执念这么强,又怎么会放你前来和谈……”
楚怀则愣了一瞬,转而开怀笑道:“我自是有我的办法,而且,放眼朝中,除了我还能有谁有可能把悉华请回去。”
月悉华微微一笑,终是大松一口气:“你还是这样小孩子心性,不怕楚怀昀觉得你干涉朝政,回头一纸诏书把你给废了。”
“废了才好。”楚怀则喃喃,只是他低着头,看不清眸中的神采,声音低沉,月悉华没有听清楚,想要再问,却听他说道,“你的事我都听说了,现在就算你要回去,云塞皇帝也不会答应,云塞全民都不会答应。”
“说来也是。”月悉华轻笑,只是这笑容充满了苦涩。转而又舒展了眉头,挑眉道,“听闻你娶了婉婉,如今……婉婉可好?”
“她还好,日日念叨着你。”楚怀则温柔地笑道,只是这笑容里却没有该有的甜蜜,提到严婉婉,他的语气带着淡淡的疏离。
月悉华蹙起眉头:“你们……相处的不好?”
楚怀则轻笑:“本就没有感情,夫妻也不过是个名分而已,何谈好还是不好,她敬我却不爱我,我敬她却不爱她。”
“可是婉婉……”月悉华眉头蹙地更紧,本以为他们两人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人柔婉一人潇洒,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她喜欢的是你……悉华。”楚怀则凑近了些,轻声说道。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带着些怅然,他说,“真巧,我们夫妻两个都喜欢上同一个人……”
“什么?”月悉华吓了一跳,她只觉得楚怀则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全,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打翻了桌角的琉璃杯,酒液缓缓流淌。
楚怀则温柔地望着月悉华,莹润的指尖将酒杯挑起,又斟上酒,这才笑道:“悉华不必介怀,不过是阴差阳错的一段,婉婉从不知道,你是女子……直到,我们成亲那晚,我喝了个酩酊大醉,听她说:我口中念着你的名字,还说了些什么,她这才知道你和她一样,同是女人。”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不可能……”月悉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惊慌地后退,这怎么可能!
她竟然不知道,严婉婉竟然是中意她的,早知如此,当日就不该骗她,应该早早的把自己的身份告知。
白白耽误了一个温婉女子的大好年华。
“那她现在呢?”月悉华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发颤,唯恐从他口中听到不好的话。
楚怀则伸手把她拉下,轻笑道:“悉华不要担心,她现在是怀王妃,在怀王府好好呆着,不然你说还能怎样,我楚怀则能把她赶出去不成?”他本想开个玩笑,可是笑到嘴边却比哭还要难看。
那个温婉又执着的女子,也是遭人疼惜的,竟然在得知月悉华的女子身份之后剃发出家,从此,再不问红尘之事。
所以,他可以爱着面前这个清丽女子,却永远不会接近,因为,他要把那怀王妃的位置留给那个常伴于青灯古佛的人,让她虽然出家,依旧能稳住怀王府,享受这一世的融化,保证无人敢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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